第138章 時光悠悠

2024-08-23 00:07:43 作者: 咸鶴搖頭
  第138章 時光悠悠

  輿論就這般不斷的發酵,一開始是帝都,慢慢擴散到了整個帝國。

  因為這不只是少年和少女之間的坎坷愛情,更代表著派系衝突的進一步加劇。

  而後不久,塔爾斯大公又整理公開了一份自家兒子的實驗報告,沒有人懷疑這是大公剽竊別人成果,來刻意為塔洛的履歷添彩,塔洛已經表現出了不需此為的才智。

  正當人們想看看塔洛又創造出哪種理論時,事情慢慢變得不對勁了起來。

  淨石新用途的發現不僅僅在學術圈引起了熱議,更是讓一眾貴族們為之瘋狂,塔爾斯大公先前囤積淨石與珀桑石的舉措,也讓不少人明白了過來。

  隨後這兩種礦物的市價立馬開始飛漲,而塔爾斯大公繼續囤積居奇,絲毫沒有想放手的心思。

  緊隨而來的還有大量槍炮武器專利的申請暴漲,這更是增添了不少風雨欲來的預兆。

  帝都的公民們也看到了在宮廷議會中出入的議員老爺們明顯不負往日的神采,而是一個個盡皆變得面色沉重了起來。

  大家一開始還在猜測是不是弗勒和塔爾斯的爭鬥讓他們這般苦惱,但隨之而來的,約蓋爾與北方不謀而合的開始推行新的募兵法案,讓公民們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壓力。

  塔爾斯宮廷餐廳中。

  塔洛一家人正在長桌上吃著晚餐,塔爾斯大公位於主座,塔洛和蕾拉分坐兩旁。

  這幅姿態其實很不合貴族禮儀,而且還沒有標配的切肉侍臣和第一男僕,只有老管家侍立在一旁。

  「大概還可以維持多久?五年?」塔洛吃飽喝足後自顧自的擦了擦嘴,向大公詢問道。

  「這種事情沒有辦法預測,北方就是一個極大的不穩定因素,說不定三年內就可能又提獨立,這種事情他們經常做,只是下一次再提的話,可能就不只是安撫和許諾好處便會妥協了。」

  「而且約蓋爾的態度也一直不甚明朗,我們都不知道那幫人在想什麼,一邊貌似堅定的站在皇帝這方,一邊又冒大不違的突然開始推行募兵制度革新。」

  「不過你不需要操心這些,好好上學就可以了,真要到那種地步,我們就回馬林那勒。」塔爾斯大公回完便繼續吃了起來。

  塔洛捏了幾下眉心,處理著這龐大的信息量,北方和約蓋爾的行為明顯是受到了父親發表自己成果的影響,卻被他說的好像與其無關似得。

  如果這場陣痛不可避免的話,塔洛想在其中塞進一些長期看來可能對民有利的事情,權當是聊勝於無的補償。

  「您有在其他地區聯繫一些頗為名望的教士嗎?他最好是心懷大眾,但又無比渴望聲明的類型。」

  「如果有的話,您或許可以把這個交給他,您說過的,販賣紛爭比參與紛爭更加有利可圖。」塔洛說完便拿出了早前寫過的一些手稿。

  手稿中記述了不少與著名宗教改革者馬丁·路德的觀念,還選擇性的照抄了不少新教的根本理論。

  塔爾斯大公放下餐刀與叉子,接過手稿隨意的翻看起來,但沒翻過幾頁面色便突然變得極其鄭重。

  「因信稱義……因信稱義!哈哈哈哈哈!好一個因信稱義!這是在徹底挖絕教皇和神甫們的權威啊!」

  塔爾斯大公認真的將手稿收起,隨後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催促著塔洛多吃一些,叫他好好準備明日與家門前那些老爺爺奶奶們的會話。


  ……

  第二日,圓形議事大廳中。

  不知多少勢力的來人扎堆坐在一起,有些相談甚歡,有些則相互看不順眼,甚至隱隱有敵視之感。

  「歡迎各位前輩從不知多遠的地方來到這裡,這是我無法承受的榮幸。」

  「但我當前在菲朵拉中學習的很好,只想按照父親走過的路途安穩畢業,不想有別的想法。」

  「不過為了報答前輩們的厚愛,我也整理了不少最近產生的想法,希望可以一起探討一下。」塔洛站在一塊黑板旁,先為這次談話定下了一個基調。

  隨即他先是開始說起了數學相關的想法,其實就是將費馬、巴羅、沃利斯、克卜勒、卡瓦列里等一眾,在微積分出現前為其做出過貢獻的數學家們的觀點,一股腦的全部講了一遍。

  他沒有直接闡述祖暅原理一類的東西,而且也沒能力闡述的清晰流暢,他所做的,就是儘量把面前這些老前輩們帶往那個方向。

  並且在最後,他把以前對數學老教授們說過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

  尤其經過前面這麼多的鋪墊,靈數協會的領頭人聽到塔洛說其中絕對存在一個「普遍性原理」時,雖然臉上神情不變,但一隻老腿已經開始不住的顫抖起來。

  然後他又開始訴說起自己關於顯微鏡的構想,比如要是在能夠放大的透鏡下方做一個銅板,再在銅板上鑽一個小孔,使光線從這裡射進,反射出所觀察的東西,是不是會極大的提升放大效果。

  再後來就是闡述了一遍關於二元論的進階版想法,提出了前世理性主義和經驗主義這兩個派系的各自論點與論據,表示自己很苦惱究竟哪個觀點才是正確的。

  其次就是一些淺顯的文學理論,這門學科在前世也算是一個新興的科目,塔洛也沒看過多少這方面的書籍,就只是稍微淺談了一下。

  不過也著重說了不少關於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這兩大寫作方向的看法。

  最後,也就是塔洛一直都有的,想構造一個學術共同體的想法。

  「我建議大家可以建立一個普遍認同的理論體系,它可以將不同範例、理論、方法和工具加以歸納、定義並相互聯繫起來。」

  「它會成為一種研究綱領,一種學者們的共同信念,為此我思索出了五條可供檢驗理論好壞的根本原則。」

  「一、與實驗觀察吻合。」

  「二、能自圓其說,也能和其他理論契合。」

  「三、應該有深遠的影響,超出自身最初的目的。」

  「四、足夠的簡單有效,如無必要,勿增實體。」

  「五、能揭示新現象,新關係。」

  稍微以預測性的語氣講了一下前世科學的發展歷程,其中也摻雜了不少庫恩的看法。

  「沒有正確的和錯誤的理論,只是這樣的和那樣的理論。」

  「以上,就是我想說的。」

  塔洛話語停歇時,議事大廳中落針可聞,所有人都下意識屏息凝神,無人動作,也無人說話。

  片刻後,一位老者吞咽口水,潤了潤自己乾澀的喉嚨,打破了這片平靜。

  「奇蹟……就在今天,我見到了從未見過的奇蹟……」


  「您在剛剛仿佛道盡了未來,我日後作品的序言上都必然會標註您的名諱,只因您的慷慨。」

  感慨完後,他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向塔洛深深的鞠了一躬。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在各個領域享有盛名的存在,盡皆真心誠意的向塔洛鞠躬致意。

  「感謝您的慷慨。」

  「我只求做您的註腳。」

  「受益匪淺,感激之至。」

  聽著這接連不斷的真誠言辭,塔洛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應,能說的才說了一點而已,還有好多沒講呢……

  趕忙表示自己領受不起後,他便與這些前輩們開始了針對剛才提及理論的探討。

  ……

  沒過幾日,便來到了將要領受康恩獎的日子。

  頒獎典禮在一座帝都有名的大禮堂中,向來穿衣隨便的塔洛,難得的換上了正裝。

  塔洛與父母坐在台下,等待著獎項的揭曉。

  先前上台受領的人不是年過半百,也可以說帶點「老眼昏花」,塔洛總覺得自己站上去的話有點格格不入。

  不僅僅是年齡差距的畫風,連頒獎詞也有億點不太合群。

  「青銅歷771年,這一年註定會成為一個為世界所銘記的年份,只因他那無可比擬的光芒。」

  「他的榮光,仿佛讓我們回到了白銀時代,那個群星璀璨,無數領域交相輝映,無數智者相互爭輝的璀璨時代。」

  「他一個人,譜寫出了華麗而又繽紛的戲劇,創造出了一副可以讓所有人望向星空的眼鏡,更是開創性的為魔法界帶來了或許可以發現新興魔能的實驗。」

  「但這一切都不是他能夠得獎的理由,因為他只獲得了一個數學獎的提名。」

  台下觀眾聽到此處,齊齊發出了會意的笑聲。

  而塔洛則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羞恥感,總覺得這致辭有點過於那什麼了。

  「當然,他在數學上的成就也極為耀眼。」

  「他以實際生產生活歸納出了四大問題,成為了當前數學研究的指路明燈。」

  「他提出的關於自然數的五條公理系統,以此揭開了數字的神秘面紗。」

  「其中最重要的,也是劃時代的,便是塔洛坐標系的創造!它難以置信將幾何問題轉化為了代數問題!為數學史翻開了新的篇章!」

  「很多人都說他是在菲朵拉中冉冉升起的新星,而我大膽的斷言,他不是新星!他一人,即是群星!」

  「讓我們歡迎這位無法用言語誇讚的奇蹟存在!」

  「塔洛·塔爾斯!」

  塔洛聽到後,在父母的鼓勵下走上領獎台,從頒獎人手中接過一塊石板,石板上復刻了康恩最初寫下的符文序列。

  他看著台上不住鼓掌的眾人,待到稍微停歇時,張口說道:「如果說我比別人看得更遠些,那是因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上。」

  塔洛原封不動的說出了牛頓的名言,在以笛卡爾坐標系受獎的時候,說出這番話真的蠻合適的。

  「我不知道在別人看來,我是什麼樣的人。」


  「但在我自己看來,我不過就像是一個在海濱玩耍的小孩,為不時發現比尋常更為光滑的一塊卵石,或比尋常更為美麗的一片貝殼而沾沾自喜。」

  「而對於展現在我面前浩瀚的真理海洋,卻還沒有發現……」

  塔洛在致辭的同時也在不斷感激著牛頓爵士,他真的是太好嫖了。

  在縫了不知道多少後,最終又再次講述了自己關於希望塑造學術共同體的想法,引起了台下不少人的共鳴。

  有些人是單純想要附和塔洛的聲名,有些人則是受到過塔洛在學術上的恩惠,無論如何,目前看起來反響都還不錯。

  看著差不多了,他捧著石板下台,靜靜等待著頒獎儀式的結束……

  ……

  ……

  仲冬赦罪節時,塔爾斯大公有提到塔洛要不要也一起前去,現在的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遭人厭煩,反而很多人估計都很樂意見到他的出現。

  塔洛覺得麻煩便直接拒絕了,再加上前不久大公提到,皇帝找其說過伊莎殿下的婚事,他就更不想去了。

  時光悠悠,慢慢的又到了即將開學的日子。

  父母本想好好與塔洛聚上幾日,奈何政局愈發的動盪和撲朔,兩人也開始了從未有過的忙碌,直到開學時分,依然是老管家駕著四輪箱形馬車送他前去。

  沿著繁華的帝國大道,直至碼頭跟前。

  塔洛並未像上次一樣拉著行李,而是將其放在了自己的學生手環中,身上直接穿好了校服,免得到時再換,身後則披著格蕾絲下船前送來的素色大襖。

  與老管家告別,踏入由數根巨大的白色石柱撐起的候船大廳。

  這裡應該可以算是一切的起點,從最初的想要找死,慢慢變成同時想為這個世界獻上一些美好的事物。

  只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獻的東西里好像在不知不覺中把這個世界搞得有點亂了。

  淨石的發現進一步促進了紛爭的進行,後來又把宗教改革的種子交給了自己老爹,甚至提到過的一些哲學觀念都變成了新的角斗場。

  他後來總在想,當時是不是講的過於對立和超前了,理性主義和經驗主義的爭鬥,加速滑入了懷疑論和唯理論的爭端。

  而且兩派打嘴仗就算了,還都喜歡時不時就扯一下他。

  前世的自己蠻討厭權威來著,但現在好像慢慢變成了這個世界權威的一部分。

  胡思亂想間,塔洛發現了格蕾絲的身影。

  「弗勒小姐的馬車今年沒出什麼問題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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