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還記得欠我一個要求嗎？
仲夏節開幕當日，塔洛靠著決鬥場通道的牆壁蹲坐。
赫丘利盤坐在他的身旁，面前橫著那根橡木拐杖。
校長則靜靜的飄在兩人身邊，灰袍隨著微風緩緩浮動。
「我們弄不清楚邪神本質的存在，但如若換成你的話，大概是可以摸清其概念的。」赫丘利轉頭看向塔洛說道。
「是的，這次的邪神難以察覺到底擁有各種權柄，唯一的信息便是在祂誕生之時，周遭的生靈盡皆陷入了沉眠。」校長也跟著講道。
塔洛聞言點了點頭，本來以為馬上都要變成邪神了，校長可以透露一點有用的信息，但沒想到說了些和圖書管理員利貝爾差不多的東西。
不過來到這裡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謎題，塔洛對此也沒什麼太多的遺憾。
「因為祂在精神方面的特性，所以我把其封印在了對應的夢境中，再用現世與靈界這兩重世界將其包裹其間。」
「屆時進入封印場後，第一層是靈界，第二層是封印所在的夢境，你可以利用亞倫的特殊感應，讓他幫你尋找邪神的方位。」
「最後再進入第三層，在現世中完成救世主抹殺邪神的儀式。」校長緊接著為塔洛講解起了封印的構成。
赫丘利在一旁聽後嗤笑了兩聲，校長就當恍若未聞。
「第一層是靈界嗎……」塔洛聽後琢磨了起來，他是可以進入靈界，但可不能太久，萬一還沒變成邪神，就壓制不住靈魂中那可能比邪神更恐怖的東西，可就糟糕了。
「有什麼問題嗎？」校長看到塔洛的反應問道。
「我想知道在靈界中大概要待多久，什麼方法可以最快進入夢境？」塔洛為了保險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問道。
「我可以瞬間將伱送到那邊，這是最快的，但這麼做又無法觸發儀式。」校長說完這一句後也開始了思索，片刻後回道：
「第一層通向第二層的門路有很多，但大多是虛假的，只有一扇是真門，且在不斷變動。」
「屆時我也可以稍微刺激一下邪神，逼迫亞倫強行感應，跟著他的指引便能快速進入第二層。」
「但同時你也要做好應對突發情況的準備，不過命運已然確定，你所擔心的也只有儀式中同學們的反應時間了。」
校長進一步細緻的講解封印場的構造，塔洛用心一一牢牢記在了心裡。
兩人交流過一會兒，塔洛突然感覺救世主也蠻辛苦的，從出生開始命運就被註定，註定了被造物主或其他存在，比如校長所利用的命運。
甚至還不如自己，可以選擇，可以提前知曉，甚至參與過程的定製和討論。
不過馬上就可以解放他了，想想自己還真算是個大善人，完美的道德標杆啊。
「你不害怕死亡嗎？」等到儀式的討論結束，赫丘利突然出聲問道。
不論如何，今天都可以算作是塔洛的死期，雖說他們不知道塔洛死後究竟會去遭遇什麼，但塔洛這個存在本身註定會被割裂，被驅逐出生命的延伸之中。
而身邊這個孩子居然還可以如此的平靜，平靜的接受著自己制定的命運，這實在是讓赫丘利感到好奇。
「最開始是有些害怕的，害怕死後的未知遭遇，但了解到越來越多的信息後，反而沖淡了不少。」
「而且人有那麼多可以戰勝死亡的手段，死亡並非那麼可怕。」
「復仇之心可以征服死亡，愛戀之心足以蔑視死亡，榮譽之心會獻身死亡，悲痛之心會奔赴死亡，恐懼之心會預期死亡。」
「我雖然沒有這麼或高尚或純粹的心理，但我對自己的死亡感到滿足，入學來也常常在不知不覺中從死亡里汲取養料。」
「所以我覺得，這次的抉擇，並不是讓死亡殺死了我，而是我掌握到了主動權，主動的殺死了死亡，這便沒什麼可怕的。」
塔洛琢磨了一下，頗為認真的回道，面對死亡日久，他越是能體會到存在的意義，這一年半的經歷，比前世與今生覺醒前相加都要充實。
不管怎麼說，哪怕真的死去，也勉強算是夠本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赫丘利聽後不停的捋著自己的鬍鬚，開始了停不下的笑聲。
「真想讓艾代德也聽聽這番話啊，不知作為寂滅教團大教長的他，究竟會露出什麼樣的一種表情。」校長在輕笑一聲後說道。
「如果等我蘇生回歸，或許可以去找一下這位前輩。」塔洛摸著下巴說道。
艾代德說過他有留存許多造物主與虛界相關的文本，以後可以去找來看看，他是真的喜歡上了歷史研究這方面的東西。
哪怕過門後會擁有個什麼全知全能的bug能力，塔洛也肯定會將其封印好，然後主動來探索，在過程中體會愉悅。
「對了，希望兩位到時可以保留一下我的屍體，萬一蘇生需要什麼憑依的話，也好留個後路。」塔洛補充道，不過請求別人保存一下自己屍體什麼的，還是有些怪怪的。
「應該的。」
「沒問題。」
兩人同時應到。
「感謝你為這個世界所做的一切，如若回來的話，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勝任菲朵拉的教授一職，歡迎前來任教，工資和優待可以再商量。」校長見時機差不多後，飄到了塔洛身前躬身致禮。
赫丘利也撐著橡木拐杖起身，收攏起寬鬆的麻衣布袍，跟著躬下身子。
「我會考慮的，希望回來時，二位依舊安康。」塔洛同樣起身回禮，再抬頭時，二人也都消失不見。
敲打了幾下蹲坐許久有些酸軟的腿部，接著打了一聲哈欠，二年級生們也在這時進入了通道。
人群中的格蕾絲和溫蒂尼望見塔洛後快步走了過來。
「又是這樣，去年也是一聲不吭的先來到通道之中，這次也沒有外來的老爺爺們，你躲什麼呢？」格蕾絲見面即問。
「起的早了些，沒什麼事情做，就習慣性的先跑來了。」塔洛用了一句及其明顯的謊言敷衍道。
「塔洛牌我已經全部畫好，還沒有領到的同學可以過來取一下。」
隨後他便轉身看向大家，從手環中取出諸多精美的牌型，高高的舉在手中。
「塔洛萬勝！」
「讚美塔洛！」
還沒有領取的同學們高呼著塔洛的名諱，欣喜的圍上前來報著自己的名字。
當塔洛給到亞倫時，專門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期待你這次的表現，努力爭冠吧。」
「我會全力以赴的！到時讓你見識你一下我的領域魔法！哦對！十分感謝你的贈禮！」亞倫先是握拳錘了錘自己的胸膛，彰顯著自信和鬥志，隨後又連忙鞠躬致謝塔洛的慷慨之舉。
「我期待著。」塔洛笑著回應。
在眾人都退散後，格蕾絲問到一個去年也曾遇過的問題：「今年的大賽規則你知曉了嗎？」
「知曉。」塔洛頷首，班上八成沒人比他更知道，這次大賽的本質究竟是什麼。
他現在即想快點進行這場儀式，早早的得知諸多謎題的答案，可看著格蕾絲與溫蒂尼，還有班上興致勃勃的同學們，這種氣氛又莫名讓他有那麼丁點不舍。
「人類這種東西，還真是複雜啊。」塔洛搖頭失笑著感慨道。
「從命運和世界的奇怪話題，縮回到人類身上了嗎？看來是一個不錯的進步呢。」格蕾絲屈指將零散的金髮順至耳後，認真的評價道。
可她同時覺得塔洛身上那股，從今年開學不久就纏繞著的奇怪氛圍，今天突然變得濃郁了不少，這奇怪的氣息比往日都要強許多。
「各位同學們，今日沒有家長，沒有外賓，也不會轉播，唯有你們的各科導師，注視著你們在接下來的精彩表現。」
「這片卓沃夫圓形劇場曾上演多少榮光，相信你們早已熟知，對你們，我也不多做什麼太累贅的講話。」
「你們中的每一人都讓我驕傲與自豪，盡情爭奪屬於你們的仲夏榮耀吧！」
校長出現在了圓形劇場的中央，很是隨意的發表了此次的開賽演講，讓諸多學生們會心一笑。
伴隨話音的落下，通道出口處緩緩浮現出星光般的符文，組成不斷旋轉的旋渦之門。
塔洛三人照舊結伴穿過了門扉，但與去年不同的是，此次他們出門後見到了一個異常模糊的世界。
面前縈繞薄霧的荒野，讓學生們感到了強烈的違和，還有頭頂那個有些含混與朦朧的光圈，叫人很難確認究竟是不是月亮。
「這裡是靈界？」曼莎舉目四望，皺著眉頭猜測道。
詹妮莎教授在為二到六年級講解大賽規則時，可一點都沒有提到會在靈界中舉行，與教授介紹的場地差別好像有點過於巨大了。
無論是天際線那隱有浮動變幻的感覺，還是高懸天際的月亮像是被抹去了邊緣，都讓她愈加肯定這裡就是靈界。
「不會是大賽的通道入口出什麼問題了吧？這和詹妮莎教授所講的完全不一樣啊！」
「對！我聽說二年級是有部分賽場是與其他年級相連的，這裡卻連一個方位都沒有，明顯不對勁。」
「手環的聯繫無效了！這在去年是從未遇到過去事情！一定是出什麼意外了！」
各院學生們沒有了絲毫競賽的氛圍，反而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了當前的遭遇。
塔洛則在努力忍耐著自己的「飢餓感」，這次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欲求，比上次還要強烈許多，大大縮短了他的預期時間。
「人性，必須錨定自己的人性。」
塔洛在心中瘋狂的默念，這時還沒有到自殘的地步，耳邊傳來的禱告和囈語也被他熟練的應付了過去。
「冰霜。」塔洛鎮定住心神，呼出一口長長的濁氣，轉頭對溫蒂尼說道。
「是上次被靈界生物襲擊留下的後遺症嗎？」格蕾絲看著塔洛明顯不對勁的神情，有些擔憂的問道。
「應該是。」塔洛隨口回到，感受著被溫蒂尼覆上的那一層霜白。
「這次大賽結束後我們找教授看一看吧。」溫蒂尼也關切的說道。
「好，如果有機會的話。」塔洛點了點頭，不過應該是沒機會了。
就在兩人圍繞塔洛操心，想幫上更多的忙時，亞倫身上突然綻放出奪目的光輝，一時間甚至壓過了天空中的皎月。
六隻彩虹般的虛幻羽翼在他背後慢慢舒展開來，微微煽動，像是在指引著什麼方向，讓一眾人不由側目。
事到如今，塔洛對亞倫的本相神特效還是充滿了酸意，暗罵自家的小白一點都不長威風。他壓抑著本能的渴望，慢步走到了亞倫的身邊。
「你的本相神是在指引著你去往什麼地方嗎？」塔洛稍微有些用力的推開了跟在亞倫身邊的盧克，直接向亞倫問道。
盧克對塔洛的行徑也沒什麼不滿，加上塔洛這一身不知如何被蓋上的白霜，只當是或許剛才被人搞惡作劇了，當下的心情稍微有些不爽吧。
「對，好像是在那邊。」亞倫對塔洛身上的白霜，還有明顯在壓抑著什麼語氣有點好奇，接著老實的將手指向了右方。
「你是救世主，你的本相神肯定在引領我們逃出這次明顯出了紕漏的大賽，跟大家解釋一下，我們儘快趕過去吧，以防在這種毫無信息的情況下再出什麼意外。」塔洛迅速的給出了自己的見解並指揮道。
亞倫看了看一旁的米婭，見其同意後便開始向大家說出塔洛的提議，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本相神居然不怕塔洛了。
塔洛見到計劃還算順利，便又退回到了格蕾絲與溫蒂尼身邊，走過的足印能隱隱約約看出一些概念絲線的線頭。
情況在不停的變糟，他用【納亞之眼】悄悄的讓一根肋骨產生骨裂，憑痛疼稍稍壓制住了一點。
「沒問題吧？你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了。」格蕾絲見塔洛的面色肉眼可見轉為蒼白，臉上的擔憂更重了。
「沒有問題，亞倫馬上會帶我們去一個能消解這症狀的地方，不過在此之前，你還記得欠我一個要求嗎？」塔洛努力故作輕鬆的回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