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陸沅時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蕭淮。
蕭淮似乎也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奇怪，他的耳根有些泛紅。
只見蕭淮伸出手捏著自己的耳垂。
更紅了。
蕭淮開口：「先跟你說一聲，沒有歧視的意思，只是我希望你不要老是對我做一些讓人誤會的事情比較好。」
陸沅時突然笑了起來，「比如說呢？」
蕭淮沉默不語，腦海里閃過一些畫面，但是他都沒有說。
只是告訴陸沅時：「我只想告訴你，我是個薄情之人，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蕭淮薄情寡慾，對某些事情還反應特別遲鈍。
除了遊戲推理的時候比較擅長，但是其他的事情，他有的時候甚至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甚至認為陸沅時性取向有些不對勁，還是因為這幾天自己沒事做，蘇菲給了他一些特別的書籍。
這些書籍裡面的情侶，好像不太符合大眾定義。
而正好，主角所做的一些事情，與陸沅時對他做的事情很類似。
比如……從摩托車下來的時候，奇怪的擁抱。
只是在那本書裡面，在擁抱之後還做了一些別的事情。
蕭淮不敢多去看，但是一想到陸沅時這麼奇怪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就想明白了。
這時，一隻手輕輕地揉了揉他的頭髮，蕭淮往陸沅時瞪過去的時候，陸沅時就已經收手了。
陸沅時的唇角輕微地勾起，「很不幸的是，我和你是一樣的人。然而我對你本身感興趣，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在期待你的死亡，這一點，不會改變。」
他用叉子叉上蕭淮剛才給他的肉，送入嘴裡。
像是想到了什麼，他忽然笑起來：「我從來沒有為任何一個人動過心，不論男女。所以，蕭淮，你要不要勾引我一下？試著讓我動心？如果我真的動心了，那真的不得了了喲。」
蕭淮翻了個白眼：「你還是第一個回答更有意思點。」
勾引？做夢呢？他根本就不知道勾引這兩個字怎麼寫。
還是第一個回答靠譜點，看他去死，應該的確很有興趣。
至少在蕭淮直播間有一大部分神明觀眾也是為了看他翻車才來的。
在結束晚餐時，蕭淮取出一個粉色盒子，遞給了陸沅時：「送給你的禮物。」
陸沅時眉尾微挑，「我的？」
「嗯，想不想打開看看？」
陸沅時將粉色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株玫瑰，嬌艷欲滴，像是新摘的。
「你自己摘的？」陸沅時露出笑顏。
蕭淮點頭：「嗯，算是吧，明天出席鑽石大秀的時候，每個人都要穿正裝，你要不要試試戴上這朵花。」
「好啊。」陸沅時點頭同意。
兩人一起向外走去，群星翩然下降，照亮黑暗的天空。
雪花飄落而下，蕭淮抬起頭來看向天際，他伸出手，一朵雪花落在他的手臂上，明明涼得刺痛，可是蕭淮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耳邊染上一絲氣流的溫度，陸沅時：「疼嗎？」
蕭淮沒有看他，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雪花。
但他回答了陸沅時的問題：「不疼。」
「我是說這些。」他的手忽然碰到了蕭淮手臂那些針孔，帶有薄繭的指腹掠過肌膚的時候，蕭淮微微一顫。
他倒退了一步，搖了搖頭，「不算疼。」
寒霜落入蕭淮的眼底，月光與陰影中的花苞宛若塞壬伸出的手，月亮是薔薇的波塞冬，儘管無論怎麼往上爬，都永遠觸碰不到。
明暗交織在他的眼眸里，蕭淮的聲音里沒有任何的感情。
就算疼或不疼，又怎麼樣呢？不過只是一種普通的感受罷了。
世人想要的都是迎著日光的熱烈與奔放，是永遠不會疼痛不會受傷的美麗標本。
忽然，一件溫暖的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蕭淮愣了片刻，他側目往旁邊的人望去。
星光墜落，閃爍著零星的亮斑。
陸沅時的聲音傳入蕭淮的耳畔，「照顧人，我挺擅長的。」
雖然陸沅時其實也沒有照顧過人類，只養過幾隻貓貓，也不知道白澤算不算。
白澤是神獸，偶爾能變成人類的樣子。
總之陸沅時覺得自己難得說了一句實話。
倏地，蕭淮的腦海里閃過一幅畫面，那是當時下了車站時，自己遞給陸沅時，陸沅時似乎說了什麼。
回想起那時的唇語，他說得好像是……
「我能照顧你啊。」
陸沅時的聲音沿著蕭淮的聽覺神經竄動，直入他的腦海，帶著某股莫名的電流。
蕭淮頓了頓，他握緊大衣，往外走去：「謝了。」
回到房間，蕭淮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自己好像魔怔了一樣。
蕭淮表示自己從來沒有這樣過。
可是當難受的時候，有人伸出手安慰，當冷的時候，有人遞來溫暖的大衣，當餓的時候，有人送來一碗熱湯。
這些人之常情的事情，他卻似乎從來都沒有經歷過。
然而這些又恰好是所有人類都有的回憶。
當他接受了別人好意的時候，又怎麼會避免人之通性，又怎麼會避免不去想他呢？
蕭淮將被子蓋到頭頂，被子裡的空氣一點一點減少，這種窒息的感覺卻讓他越來越冷靜。
他知道陸沅時當時在車站的時候說的是玩笑話，如果當時蕭淮繼續看著他，他或許會補充一句——除非你求我啊。
他們兩個是同一類的人，不會莫名地對另一個人好，所有的好處都建立在彼此有利益獲得的情況。
雖然不知道陸沅時為什麼這麼想見證他的死亡。
但是相處的這幾天看來，蕭淮能夠明確陸沅時基本上沒有流露過幾次真情實感。
甚至看到屍體、怪物的時候，他的反應太過於平靜。
他好像一直都在演戲。
所有害怕皆是偽裝。
蕭淮不再多想這些，也許陸沅時不害怕是因為他早已習慣血腥，或者他又是高層下來的玩家。
總而言之，這一次遊戲副本結束之後，蕭淮是真的不太想繼續跟像陸沅時一樣的玩家合作。
確切來說是，他這一次副本是真的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