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淮推開門,看到一群人圍在門廊處,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血。
他們和下午的狀態截然不同,像是經歷過一場生死危機,有些人的眼角都有些泛紅,不知道是因為害怕而哭了,還是因為絕望到無能為力而落淚。
眼裡也充滿著恐懼與憤怒。
為首的女人拿著一柄三角釵夾在一個男人的脖子處,他跪在地上,唇周帶血,滿臉淚痕,脖子被死死地卡在鋒利處,像極了被成功捕獲的凶獸。
他一直哭喊著:「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啊!!」
「怎麼了?」蕭淮淡然的聲音傳入眾人耳畔間。
他們看見蕭淮之後愣了一下。
女人冷哼了一聲:「呵,都是你的錯,都是你害得我們捲入這該死的特殊副本!」
蕭淮面對女人的怨言並沒有答話,畢竟她說得沒錯。
這時一個年輕男子來到蕭淮旁邊,冷靜地告訴了他故事的前因後果。
原來他們在不久前參加了戚莎的遊戲,在遊戲的過程中這個男人血族的身份暴露了,還咬死了女人的同伴。
男人搖頭道歉:「可是又不是我想當血族!我被選中能有什麼辦法,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血會那麼甜美,我控制不住咬了下去……然後失控了,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死人難不成還能因為你一句對不起活過來!如果道歉有用要警察幹嘛!!」女人的情緒非常激動,用力往下壓三角釵。
肉眼可見再往深一厘米男人的肩膀就要遭殃了。
血族的自愈能力很強,如果插入他的肩膀里,估計就會長進他的肉里,讓他持續難受。
並且這把三角釵還是特殊道具,帶著灼燒效果,蕭淮能夠一直聞到一股烤肉的味道。
女人還沒有動手的原因是因為大家都在猶豫。
血族之間的關係稱不得有多好,甚至可以說他們自相殘殺的可能性會更大一點,畢竟他們的人數降低,最終獲得的獎勵更好。
人類陣營,雖然比血族之間關係要好一點,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但同時,他們的壓力過大。
不管在哪一個陣營都不是好事。
目前人類陣營玩家眾多,集體聯手把血族殺掉的話按理來說反而還能提高他們的生存概率。
可信徒們說的,如果殺死了其他玩家,又會自動列入血族陣營。
這一限制,確保了血族不可能滅絕,雙陣營會一直存在。
同時,誰去處死血族也成了一個問題。
誰處死了血族,誰將會成為新的血族。
「我要殺了你!」女人的怒意更盛,她不想顧及那麼多,就算真的變成了血族又怎樣,就算之後面對血族內鬥又怎樣,她現在就想為朋友報仇雪恨。
蕭淮卻在這時冷笑了出聲。
他的笑聲在嘈雜的環境下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女人動作一滯,抬起頭看向蕭淮:「你笑什麼?」
蕭淮笑容收斂,「沒什麼,笑你天真而已。」
「什麼?!」女人有些暴跳如雷的既視感,蕭淮卻只是指了指遠方。
他們順著蕭淮的手指,當他們看到那裡冒出的那顆頭後全都愣了一下。
那顆頭似乎意識到被發現了,馬上又收回。
那是二號信徒的頭顱,連身子都沒有,就這麼飄在空中。
「你覺得血族這麼容易殺死嗎?」蕭淮冷冷地說了句。
他們連頭與身子都可以被分離。
「況且一開始信徒們不就告訴我們,人類與血族之間的關係是不公平的,你知道不公平在哪嗎?」
他蹲在男人身旁,指尖落在男人帶血的唇角,沒有碰上,只是隔空點了一下。
「力量的懸殊。」他緩緩續說,「假如人類陣營玩家沆瀣一氣對血族開戰,兩敗俱傷,不過最終敗下來的將會是——」
他特意停頓了一下,而這段時間也給足了所有人思考的時間。
「人類陣營會全軍覆沒,當遊戲裡沒有一個人類,全是血族的時候,血族的任務又怎麼完成呢?他們會永遠地留在這個副本里,遊戲的最後,便是玩家徹底失敗。」
血族必須要搶走人類玩家的金幣,可是如果一個人類都沒有了,連前提都沒了,又怎麼搶呢?
他站起身來,瞥了女人一眼:「你想殺他隨你便,我只是想提醒你,別忘了,我們是被分作了雙陣營,不代表我們不是人。」
一旦隨意殺人,和怪物又有什麼區別。
蕭淮知道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為了積分而殺人,為了通關而殺人,他管不了,也懶得阻止,在驚悚遊戲裡,人性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他只是希望一切能來得慢一點。
或許當他發現不殺人的那條路走不通之後,他也會動手。
一切都是未知。
他不知道,動手了之後,等待他的會是徹底淪陷嗎?
會徹底跨過那條無形的界限嗎?
蕭淮離開了人群,他醒來是為了找食物填飽肚子,而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
可是他說的這一番話卻讓門廊的人們陷入了長久的思考。
系統商城裡雖然也可以買食物,不過蕭淮一旦進入了遊戲副本,就不太想被系統商城宰。
能免費吃的食物的確沒必要額外花生存幣買。
他順著指向標往玩家餐廳走去。
另一邊,餐廳里早就有三人坐在最豪華頂級的桌子前。
琉璃水晶球放在桌前,水晶球像是監控錄像播放著剛剛蕭淮在走廊處發生的一切。
凌塵胳膊向後搭在靠椅上,另一隻手搭在下巴處,渾身都很放鬆,隨性中卻帶著讓人難以忘懷的野性。
他單挑著眉,透過琉璃水晶的畫面好像在看著蕭淮。
「他已經得到一枚金幣了,剩下三枚,你們打算給嗎?」
一旦給了,他就能夠離開遊戲了。
戚莎笑了起來:「給他?為什麼要給,他還沒達到我美學的標準。」
瘋帽子玩起叉子,叉子落在了甜品蛋糕的愛心圖案上,「如果他過來求我,我倒願意給他。」
戚莎望向凌塵:「你呢?你怎麼想的。」
「我?嘻嘻,我喜歡他。」
「啊?你神經?」戚莎本來對凌塵就有偏見,現在更覺得他神經了。
「你不懂,他身上,有一股我很喜歡的味道,如果可以,我會把他切成一片一片,最後把他的屍體煉成香油永遠保存下來。」
戚莎:「……」
瘋帽子玩叉子的動作放慢,他帶著悠然笑意地看向餐廳門口:「小白兔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