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溫指節遮著嘴唇，卻仍然難以掩飾他試圖掩藏的笑意。
他什麼話也沒有說，但是合約書已經添加上了這一條懲罰。
如果是別的玩家看到了蕭淮求著要懲罰，可能會覺得他是個神經病。
只有蕭淮自己清楚這條懲罰意味著什麼。
標記是雙向的。
當他被懲罰時，對方又怎麼不是與他有了靈魂上的羈絆，靈魂上的牽扯。
蕭淮的異能「靈魂夥伴的幫助」，與玩家蕭淮締結靈魂關係的皆為靈魂夥伴。
標記與被標記，又何嘗不是一種靈魂關係呢？
可是這一切他不說，又有誰會知道。
偉大的月神被一個小騙子給一步步騙入了圈套。
蕭淮在合約書上籤上名字。
既然你不惜動用權限為我創造特殊副本，就得想清楚代價會是什麼。
夥伴不一定得像靈魂摯友一樣心甘情願地為他戰鬥。
可一旦蕭淮挑好時機。
縱使夥伴有千萬個不願與不爽，也得替他而戰。
簽完協議後，蕭淮眸光閃過一道寒意，只是一閃而過便馬上被真誠的笑容取代。
他帶著淡笑目送著埃德溫離開。
等他徹底離開之後，他疼得靠在牆上深深呼吸了很久，差點就疼哭了。
幸好只有視線變得模糊一點。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黑暗中有一道熟悉的視線在注視著他。
他在內心中輕嘆了一口氣，一切只是錯覺而已。
黑暗裡偷窺他們的怕只有那些信徒了。
蕭淮握緊拳頭，遙遠的地方傳來若有若無的慘叫聲，空氣中的迷香已然散去。
他看向遠方，在靜謐中退去。
————
「找你半天，去哪了？」
剛一回到房間，就聽見門內傳來小錢的聲音，推開門，他已經站在房間裡了。
「你找我什麼事嗎？」蕭淮沒有力氣跟他多解釋什麼，直接躺到了床上。
小錢看到蕭淮狀態後愣了一下。
他……眼尾泛著些粉紅，皮膚上沁出一層淡淡的薄汗，兩者這麼一結合……有種說不出來的意味。
「你去西樓了？」
「嗯。」蕭淮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小錢沉默不語，西樓里到底發生了什麼。
本來他不打算繼續問，結果蕭淮居然輕飄飄地說一句：「我把自己賣了。」
「啊？？你說什麼？？」小錢瞬間瞪大雙眼。
該死的，不會真的是他想歪了吧。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蕭淮側了個身，扯起一角被子蓋到肚子上，「你呢？現在找我什麼事？」
「也不是什麼大事，這個我放你床頭了，以防萬一。」他將一個裝著十幾塊方糖的玻璃瓶放在床頭上。
補充道：「比之前的更好用。」
蕭淮鼻尖很輕微地動了一下，他聞到了糖的味道。
嘴角盪起了弧度，「小錢，我還真是對你滿意。」
「啥？」小錢不明所以地懵了一下。
「沒什麼，你只要記住，我對你滿意就好了。」
他忽然看向小錢，眉眼很淺地彎著。
並順勢拿了顆糖吃下。
因為他做的糖是用來恢復精神值和傷勢的，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吃糖。
「哦，對我滿意的人多了去了呢，希望你也能讓我滿意。」小錢隨意地回了一句，但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他咳了兩聲，試圖解釋。
「咳咳，顧客對陪玩滿意，相應的陪玩也能給顧客評分嘛。」
蕭淮不語，眯著眼打算睡了的樣子。
小錢見狀便長話短說，「我探到一點遊戲線索，寫下來放你桌上了。」
蕭淮聽見了撕紙的聲音。
線索是小錢自己寫的代表這條線索不一定是真的，而是他得到的情報。
能把情報當做線索來說，說明他對情報很確信。
不過蕭淮信不信他就是另一回事了。
小錢離開之後，蕭淮伸手將紙條拿過來，上面只寫了兩個字——「誠實」。
他看了一眼，手上出現一把火機，轉動打火輪，釋放出的火焰瞬間將紙條燃燒成了灰燼。
他起身將門反鎖，眼底帶著一抹涼意。
在他離開的這一段時間，除了小錢還有人來過他的房間。
他聞到了一股陌生的氣味。
剛才小錢在這裡他沒有說，是怕那東西還留在他房間潛藏著。
比起打草驚蛇，不如瓮中捉鱉。
蕭淮現在的處境是那些血族眼裡的香餑餑，假如說沒有人來找他反而還更加奇怪。
系統的遊戲界面顯示當前人類陣營還剩下70人，血族還有20人。
第一天，不會有那麼多玩家敢去玩遊戲，嘗試遊戲的人也只占一小部分。
可偏偏僅僅一天，就有足足十個人類玩家死掉。
他下午睡著了，不知道參加遊戲的玩家中是否有人類玩家獲得金幣。
血族想要搶走人類玩家金幣，首先得要人類玩家獲得金幣，所以他們也會加入遊戲，假裝很認真地獲得金幣。
實際上，他們是在觀察誰得到了金幣，只有人類玩家手裡有金幣，他們才能搶。
但是，假如他們在第一天公開動手，得到金幣的人會再次成為眼中釘。
總而言之，第一天把事情做得太張揚，在人魚混雜的環境下極有可能拉到最大的仇恨點。
蕭淮就是一個典型。
他之所以到現在還沒出事，是因為大家都在等，大家都在慢慢試探。
而試探的最好辦法，就是偷偷潛入他的房間，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再動手。
時間接近晚上十點，窗外隱約傳來嗡嗡雷鳴，細雨綿綿落下。
閃電划過夜空，短瞬間照亮了漆黑的空寂與房間，蕭淮睫毛顫了顫，仿佛深夜中沉睡的野獸在逐漸甦醒。
他的呼吸很淺，因為在仔細聆聽著周圍聲音的每一個細節變化，一旦出現任何異常。
他不會手下留情。
雨夜，蕭淮看似毫無防備地坐在床上，頭隨意地靠著床背，一隻手搭在小腹上，另一隻手撐在太陽穴處，看似下一秒就要睡著了。
門窗緊閉，但房間卻有空氣細微流動之感。
有什麼東西在移動。
這東西，沒有心跳，沒有呼吸。
那麼「它」算是人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