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沅時的視線一點點移到床底下，淡聲：「似乎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呢。」
蕭淮緩緩來到床榻旁邊，幾分鐘前掉落在地面上的桂圓紅棗全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蕭淮聞這味，不像是憑空消失，更像是有人把它們吃了。
他從系統商城裡買了兩面鏡子。
一面丟在了床底下，另一面握在手裡，只要調整好角度，不用掀床，也能知道床底下有什麼東西。
大概兩分鐘過去，屋外刮來一陣陰風，房間內一直燃著的燭火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忽然滅掉。
火光消失的瞬間，床底的鏡子碎了。
鏡子碎裂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那一剎那，蕭淮瞳孔微擴，他看到了一個橡膠娃娃帶著燦爛的笑容趴在床板下。
不過只是一瞬，那橡膠娃娃就消失不見了。
一陣寒意莫名爬上後背，蕭淮的臉色有些沉重，把鏡子收了起來。
看向陸沅時：「先去吃點東西吧，餓了。」
陸沅時望著他：「好。」
等出了院子，陸沅時才說了一句：「剛剛怕了？」
「沒有。」蕭淮沒有什麼猶豫地回答了一句。
「你臉色看上去不太好。」陸沅時作勢要摸他額頭的樣子。
蕭淮下意識躲避，「錯覺罷了。」
蕭淮見慣了恐怖的東西，他似乎對驚悚遊戲裡一堆恐怖元素早就見怪不怪了，之所以背後莫名帶有寒意。
是因為那娃娃它不像是死的。
它長得太像人了。
吃掉桂圓紅棗的「犯人」應該就是那個娃娃。
他不知道每個人的房間是不是都有個橡膠娃娃趴在床板下。
如果只有他房間有，那麼原因又會是什麼？
兩人穿過了好幾扇庭院才來到楊府的前門。
匪夷所思的是從玩家客房一直到門口，其間沒有一個楊府的下人走動，一路通暢無阻，連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推開大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濃霧。
如同一層厚重的面紗，遮住了一切，街道在濃霧的籠罩下，顯得陰森而又冷清。
霧氣瀰漫，讓人看不清前方的路，只能看到近處的建築物模糊的輪廓。
街道兩旁的路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透過濃霧，形成一道道朦朧的光暈。
霧氣接觸眼球的一刻，蕭淮不禁眉頭微蹙，半眯著眼。
這霧氣似乎有點問題。
究竟有什麼問題，還得自己親自感受下才能知道。
濃霧沒有進入楊府，只在外面彌散開來。
蕭淮保持著沉默，最先踏出了楊府。
陸沅時跟在他身後，靜靜地看著他的反應。
隨著在大霧中前行，蕭淮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就像是有什麼水汽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他分辨不清楚東西南北。
忽然，眼睛被一隻手給捂住了，那是陸沅時手心的溫度。
無形間有什麼緩緩觸碰到了心臟，血流在那一刻加速起來。
蕭淮抬起頭，想要看陸沅時在做什麼，卻因為眼睛被遮住，顯得有幾分懵懂。
青年耳朵的輪廓在被陸沅時描摹著，他俯身靠在蕭淮耳邊，輕聲：
「怎麼哭啦？」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低沉的水汽。
蕭淮怔了一下，絕對不是他哭了，而是因為這霧氣的原因。
他伸手把陸沅時的手拿開，奇蹟的是他再次睜眼的時候，世界變得很清晰，不再模糊。
「我沒哭。」
這是他回過神時說的第一句話。
陸沅時淺笑著，不說話，白色的風衣隨風蕩漾著。
蕭淮能夠明顯地感覺自己剛剛沒有哭，但是陸沅時拿他開玩笑。
他不會拿這件事情隨意開玩笑。
剛剛明顯是因為陸沅時……他才看清楚世界的。
蕭淮走了幾步，側過臉，對上陸沅時的雙眼。
大霧下，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只有彼此，是最清晰的存在。
眼神交匯的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周圍的世界漸漸消失，只剩下他們彼此之間那道無形的聯繫。
「陸沅時，你究竟是什麼人？」
就像是這場濃霧，蕭淮有的時候真的看不清楚陸沅時的為人。
冥冥之中，蕭淮能感受到陸沅時的秘密比任何人要多。
陸沅時垂眸，很久未開口，最終眼角卻閃過了一絲近乎無奈的笑容。
「你想知道嗎？」
他伸出手試圖觸碰蕭淮，但是兩人之間似乎隔著某條無形的界線，他伸出手，卻沒有碰到他的時候。
讓那條界限變得更加遙遠。
陸沅時：「如果你能找到我的話，我就告訴你。」
蕭淮可以問出那句——你現在不就在我面前嗎？
但是他沒有。
他抬起指尖，與陸沅時伸出的那隻手碰在一起的瞬間。
嘴唇輕啟：「抓到你了。」
不是找，而是抓。
抓住了的，很難再鬆手。
陸沅時眼睛微微睜大，蕭淮笑了笑，收起手往前走著。
「我是賭徒，亦是獵犬，我會找到你，同時也會抓到你。」
他脖頸向後仰，側目餘光皆是他。
迷霧中，霓虹燈散發出朦朧的光暈灑在蕭淮的臉側，看上去那般不真實。
可是說得字字句句都化作最震撼的海浪，扑打著心扉。
試圖撞開那已經封鎖的心臟。
陸沅時眉宇舒展，原來他才是那個陷得更深的人啊。
他跟上蕭淮，安靜地待在他身邊，默默記下他的每一處細節。
————
夜晚，鎮上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在路上走著，濃霧之下很難看清楚他們的面容。
唯有幾盞燈牌的光亮指引著他們往前走著。
十米外有一家店的燈牌吸引到了蕭淮的注意力。
紅公館。
「進去看看？」蕭淮看向陸沅時。
陸沅時點頭，兩人便來到了紅公館前。
紅公館，楊管家之前提過，既然提到過，裡面很有可能就會有一些重要的線索。
當時鐘江元給自己的線索，他在幾秒鐘內就已經記下來。
線索總是這樣，給一些莫名其妙的信息，剩下的都得靠玩家自己來猜。
一共兩條線索。
一片寫了「世俗」，另一片只有一個字「神」。
別人看到這兩條線索都恨不得罵一句神經。
抽象地讓人直接無語。
鍾江元則是試圖將兩條線索聯繫在一起，兩者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蕭淮當時只是多看了幾眼刻有「神」的那一片樹葉，沒說什麼，就將兩片線索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