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記得楊管家說的那條家規嗎?」鍾江元繼續說著,「他要我們無視嬰兒的聲音。」
這一條家規證明了楊府存在嬰兒。
但是誰又見過呢?沈雲和鍾江元都沒有見過。
蕭淮這時開口:「我見過一個類似的。」
「哈?什麼時候??」兩人突然睜大眼睛看著蕭淮。
嬰兒還有類似的?
蕭淮:「床底下,一個橡膠娃娃。」
一個長得像嬰兒的橡膠娃娃。
「哇……你這是有點倒霉撞鬼了吧,後來呢,你把它除了?」沈雲都有些無語吐槽著。
驚悚遊戲裡總會有些倒霉蛋平白無故地被鬼盯上,然後莫名其妙地死掉。
蕭淮並不知道自己遇到的那床底下的小鬼極有可能是索命鬼。
他淡淡說著:「它不見了,後來去床底下看了幾次,沒發現它。」
兩人聽後片刻才異口同聲道:「你沒事就好。」
有感而發地沒事就好。
井底里到處都有玩家的死屍。
他們都是《盲人鎮》沒有通關成功的玩家,在這裡的屍體沒有腐爛,永遠地停留在了他們死前最痛苦的一秒。
他們的表情或驚恐或恐懼。
也許有不少玩家是死在了「同伴」手下,就像是剛剛沈雲和鍾江元見到的假陸沅時。
突然被隊友背刺一下,別提有多嚇人了。
另外,這裡還有些玩家的屍體身上出現了明顯啃咬的痕跡。
和光頭西裝男的死法有點相似。
不過那些被啃咬屍體的玩家表情卻有點細微的不同。
並不是所有的玩家死後帶著燦爛地笑,大部分的玩家臉上的表情是——絕望。
每一具屍體的共同點是眼睛,所有人皆死不瞑目,雙眼泛白。
這時沈雲微微睜大眼睛,手電筒照到了一個詭異的發光物。
他猛地意識到那不是發光物,而是活物。
剛想說話,四周便響起了尖銳的嬰兒叫聲,似哭聲、似笑聲,此起彼伏,在這寂靜的空間內顯得尤為刺耳。
一排一排的橡膠娃娃睜開眼睛,沒有眼瞳,它們張牙舞爪地向眾人撲來。
幾人甚至不需要說任何話,相視一眼迅速向前方跑去。
橡膠娃娃的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到了眾人眼前。
蕭淮一揮手,黑鑽原石被扔了出去,刺中橡膠娃娃的身體。
沈雲急忙拿著蕭淮給他的長刀刺向迎面而來的橡膠娃娃。
與此同時,鍾江元也揮動著手中的長刀,黑鑽閃爍著寒光,狠狠地刺去。
被刺中後的橡膠娃娃發出悽厲慘叫,身體不斷融化化作黑煙消散。
可即便如此有些橡膠娃娃異常頑強,即使被刺穿身體,依然能夠繼續攻擊。
三人並肩作戰,不斷地擊退著橡膠娃娃的進攻,一邊拼命往前跑著,然而,橡膠娃娃的數量實在太多,幾人漸漸感到力不從心。
就在這時,一隻橡膠娃娃趁著沈雲不備,突然從背後偷襲。
它大笑著,興奮地向著沈雲的後背抓去。
沈雲眉頭一皺,反應迅速,側身一閃,避開了橡膠娃娃的攻擊。
蕭淮一枚黑鑽原石也瞬間補掉了橡膠娃娃,把它擊落,但沈雲的肩膀還是被橡膠娃娃的爪子劃開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頓時染紅了他的衣衫。
「該死。」沈雲咬牙切齒,不能戀戰,這些東西太多了,一個接一個的,而且還會聲東擊西。
就像是躲在陰溝里的臭蟲。
沈雲眼睛裡閃過一道光,靈感乍現,陰溝里的臭蟲?
說不定它們會怕火。
沈雲從系統商城裡花重金買了一把噴火槍,站在原地,「撕啦」一聲,火焰從噴火槍里射出,橡膠娃娃登時睜大眼睛,發出刺耳的叫聲,往後退了幾步。
「快跑,你們先躲起來!」沈雲沖他們兩人喊道。
他想留在這裡斷後,蕭淮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沈雲懵了一下。
蕭淮抓住沈雲的手,對鍾江元喊了一聲:「把他帶走。」
鍾江元迅速反應,從蕭淮手中接過了沈雲。
沈雲看見在那一刻,蕭淮站在原地,身上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綠色眼珠子。
而那些看到眼珠子的橡膠娃娃一剎那就像是魔怔了一樣,待在原地愣住。
鍾江元一直帶著沈雲奔跑著,直到跑到了一個分岔路口。
來不及做記號,萬一他們分散了該怎麼辦。
鍾江元現在心急如焚,站在原地猶豫幾秒的時候,忽然一顆黑鑽在左邊路口發著光。
只見蕭淮快步跑了過來,指著左邊,「先進去。」
鍾江元重重點頭。
三人重新會合的一刻,黑鑽原石化為擋路門,收斂光芒,擋住了他們三人,將三人全都護在了黑暗裡。
沒過多久,外面傳來橡膠娃娃的興奮笑聲,它們到處亂爬,黑暗裡全都是它們的聲音。
三人全都壓抑住了自己的呼吸聲,儘量最大程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它們來到分岔路口,不過在它們的眼裡,現在這條分岔路口只有右側有路。
爬行移動的窸窣聲結束後,他們才敢呼吸。
鍾江元鬆開了緊握著沈雲的手,略有些無力地靠在了牆旁,眼裡滿是疲憊。
沈雲背部的鮮血還在往下滴落,他艱難地支撐著身體,呼吸紊亂而沉重。
他的手臂低垂著,明明現在幾乎什麼力氣都沒有了,但他還是抬起頭看向蕭淮。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沈雲很輕地問著。
蕭淮剛剛讓鍾江元把他帶走,自己斷後了。
蕭淮眼圈下有些疲憊,他的手上還有些沒有消散的綠色眼珠。
他把手背在身後,靜靜地看著沈云:「不希望你就這麼莫名地掛了。」
很簡單的一句話,沈雲的心臟卻小幅度振了一下。
沈雲一把噴火槍怎麼可能擋得住那麼一大群的橡膠娃娃。
他天真地想要為他們斷後,也許等待他的結局便是橡膠娃娃踩過他的屍體繼續搜尋他的隊友。
過了很久,沈雲低聲:「謝謝。」
蕭淮手上的綠色眼珠消散,他緩緩向沈雲走去。
拿出了一顆糖遞給他:「吃了吧。」
沈雲疑惑地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只有小孩疼了才給糖嗎?
蕭淮似乎看出了沈雲眼底之意:「想吃點甜的,是所有人都擁有的權利,不論大人還是小孩。」
說著,他自己就吃了一顆。
蕭淮以前可能不會在人面前吃糖,那樣似乎與他的形象不太搭邊。
可是現在,他已經不會這麼想了。
沈雲眼睫輕顫,接過糖吃了下去。
幾秒後,他的眼睛微微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