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奧斯抬起頭來，他戴著面具，別人看不見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但是那一刻，他們都明白，卡奧斯在盯著蕭淮。
洛基半眯著眼，一旁的神明都以為洛基會有些不悅，畢竟卡奧斯都已經表現出一副要搶人的樣子了。
誰能搶過卡奧斯呢？
但是洛基完全沒有一點要生氣的樣子，甚至眼角還有幾分興奮的笑意。
「大人蒞臨，蓬蓽生輝。」
埃德溫難得保持沉默，已然重新進入了遊戲廳。
蕭淮轉身走去，只用餘光側目看了卡奧斯一眼。
面具之下，卡奧斯很淺地笑著，他低頭看了眼白澤，聲音只傳入了白澤的耳邊：
「我很明顯嗎？」
白澤：「……」
你就差把我要和蕭淮一起玩寫在臉上了。
進入遊戲廳的一刻，已經在遊戲廳玩遊戲的人們全都抬起了頭。
他們所有人的眼裡都沒有光，如同一具在遊戲廳里徘徊的空殼。
更讓人意外的，在這裡玩遊戲的不僅僅有玩家，同樣還存在……
邪神。
那些邪神就算是看到卡奧斯到來，臉上仍然帶著大不敬的笑。
欲望在這裡被具象化。
邪神們無所謂地拿著籌碼去挑下一個遊戲。
洛基一抬手，就有一個眼裡沒有任何光的玩家走了過來，他手上端著一個放滿籌碼的托盤。
「遊戲廳總得有遊戲幣，我這裡呢，叫做籌碼。」他看著蕭淮，「蕭淮，你是第一次來，作為東道主，便先送你一些。」
蕭淮掃了一眼那些籌碼，瞳孔很小幅度地縮了一下。
每一枚藍色籌碼上都有著不同人的臉。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籌碼，而是靈魂籌碼。
還真只有洛基能做出這種事情。
人們珍惜的生命在他的眼裡是草芥，死後靈魂原本是通往自由的通道卻被他封死，淪為了他的玩具。
「五千籌碼，不夠可以再去換。」洛基做了個手勢，那位端著籌碼的服務生便來到了蕭淮身後。
洛基看向埃德溫，「至於二位，想怎麼換籌碼呢？月神大人，您應該知道吧。」
埃德溫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諸神里，只有你的惡趣味最讓人噁心。」
洛基不怒反笑，好像聽到的是誇讚一般。
埃德溫手心上出現了一個世界的輪廓，洛基眼睛微微放大，「很有趣的地方呢。」
說完，埃德溫手心的世界影像輪廓轉移到了洛基手上。
只要他知道這個世界的存在，他便能隨時前往。
蕭淮垂眸，那一瞬，他似乎知道了《盲人鎮》的悲劇是從何而來的了。
洛基的視線轉移到卡奧斯身上，咧嘴一笑：
「卡奧斯大人平時足不出戶，應該不知道我這裡的規矩，不過，我聽聞混沌之初，有些邪神的力量被封印於神殿之下。」
洛基帶著假笑，假裝恭敬地走到卡奧斯面前，「我想問一下，這件事情，是真的嗎？」
白澤先開口：「大膽，此事是你能過問的嗎？」
洛基仿佛被白澤嚇到了一樣，做了個投降的姿勢。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只是裝作很害怕而已。
他換了個問題：「那……這樣吧，另一個換籌碼的方式便是以信徒來交換。」
只要信徒遺忘了他們的信仰，洛基在未來便有機會取而代之成為他們新的信仰。
一個人的信仰很難改變，除非他們的信仰拋棄了他們。
卡奧斯沉默，並沒有說話。
洛基不禁笑起來：「難道我們尊敬的大人連一位信徒都拿不出手嗎？」
白澤聽後，嘶哈一聲，毛都豎了起來：「你這狂徒，卡奧斯大人是你能說的嗎？！他是天底下最強大的信仰。」
洛基這一次一點都不在乎白澤，嘲諷調笑著：「是嗎？最強大的信仰，但是沒有一個追隨的信徒嗎？哈哈哈，真可憐。」
「為了以表我對大人的尊敬，那便送上三萬籌碼。」
周圍馬上走過來了一位端著籌碼的玩家。
邪神們在一旁輕笑，他們不在乎，只活在當下。
在他們眼裡，卡奧斯不過是存在於傳說中的一個老不死。
別的神祇尊敬卡奧斯，那是因為他們弱小。
但是他們，不怕。
畢竟卡奧斯上萬年來沒出過神殿，誰知道他是不是因為神力衰竭而躲起來了呢？
蕭淮視線落在了卡奧斯身上。
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白澤倒是已經氣得不行。
在場所有的邪神都覺得卡奧斯不會接受這象徵著侮辱性質的三萬籌碼。
然而在這個時候，他們忽然聽見了笑聲。
低沉而平靜，泰然自若，仿佛一切對於他來說不過滄海一粟，洛基的把戲在他眼裡和小孩在大人面前做鬼臉沒有區別。
下一秒，一聲無形的轟鳴貫穿了在場所有的耳膜。
剛才還在輕笑不懷好意的邪神們驟然間臉色慘白，一動不動地呆站在原地，他們的瞳孔在顫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在戰慄，餘光之下的身體像是被融化了一樣。
即便他們知道這隻幻覺，但是當他們抬眼再次望向卡奧斯的時候。
他們好像看到了卡奧斯身後的一片深淵。
深淵的那頭連接著最真實的死亡。
所有生物，無論高低貴賤，神明還是凡人，只要碰到那片深淵。
必死無疑。
那是真正的弒神之力，甚至只要他動一根手指，便能輕而易舉地摧毀掉他們的一切。
洛基的身體也不受控制地在顫抖，他不爽地咬了下嘴唇，抬眼時，卡奧斯離他只有半米遠。
猩紅的惡鬼面具在那一刻像是活了過來，他盯著面具的眼睛，看到了萬劫不復的永生。
洛基喉結上下滑動。
他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這便是混沌之神的力量嗎？
這便是絕對碾壓的力量嗎？
哈……哈，實在是太強大了。
強大到，他好想剝奪啊……
卡奧斯聲音寡淡，語氣帶著玩味打破了洛基的思緒。
他用只有洛基能夠聽見的聲音，說著：
「混沌之初，確實封了一批邪神的力量，不過現在啊，那些邪神的力量都被我拿來玩啦。」
邪神的力量，能夠隨便拿來玩？
洛基面色一怔，跟隨著身體的本能，低下了頭。
「至於這些籌碼，我想什麼時候要，就什麼時候拿，你能拿我如何？」
洛基開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說不出話來。
聲音卡到喉嚨里出不來。
他竟然被卡奧斯輕鬆地就限制了說話的權利。
直接禁言，有氣都發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