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淺臉上掛著笑,看上去好似很溫和,眼底里卻帶有一種讓人膽寒之意。
他慵懶地向後走去,有一瞬間,阿文察覺到了三道如蛇般冰冷的視線。
他們滿不在意的態度,光影落在他們的臉上,微微含笑的眼眸,眸光在明暗之間徘徊,像極了地獄使臣。
光是在那裡一站,看著他們。
便已經有一道無法逾越的鐵壁形成,強大的壓迫感襲來。
阿文倏地察覺到自己識錯了人,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他維持著鎮定,心跳卻開始加速,望著掌心的一抹紅,越來越刺眼。
呂淺看到阿文額頭沁出的一層薄汗,輕輕一笑:
「什麼呀,心態這麼爛的啊,放心,兄弟,我這是慢性毒,你別慌啊。」
「你想怎樣?」阿文試圖穩住自己的聲音,但仍然掩飾不住內心的慌亂。
何松貝此時臉上的表情也很難看。
這個人反應得也太快了點吧。
驚悚遊戲就是如此,撕破臉往往只在短短一秒內。
「不怎麼樣。」
有的時候,話越短越好。
人們總是擅長把完整之意想像出來,即便當事人其實根本就沒有那個用意。
蕭淮安靜地在旁邊看著全過程,並沒有任何要插足的意思。
阿文深吸了一口氣,對何松貝說道:「走吧。」
沒必要惹上不好惹的人。
他們兩人快步往樓下走去,走遠了,何松貝才忍不住說道:「阿文,你不怕這毒不好解?」
阿文腳步放慢,「他沒有下毒。」
但是又比下毒更加讓人害怕。
就算下了毒,只要能平安出去,又有什麼關係?
可是當他與呂淺對視的一瞬,他好像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被一種無形的視線給盯著。
呂淺玩味地看著他,即便一句話沒說,眼底之意已經告訴了他——你的一舉一動,我都會看著。
阿文嘆了一口氣:「看來,新遊戲裡進了些不得了的人呢。」
「那線索……」
「無所謂。」阿文轉頭看向何松貝。
猜忌的種子一旦埋下,自然會生根發芽。
他只要等待就行了,他們一定會有行動的。
阿文會一次比一次更加謹慎,只要他苟住,就沒有他過不了的遊戲。
他正這麼想的時候,餘光一瞥,愣了一下。
顧嶼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身後了,面帶微笑。
阿文說實話,那群人裡面,最讓他害怕的就是顧嶼聲。
黎韻說得沒有錯,他身上有股死人的味道。
而他感受到的死人味,是顧嶼聲身上帶來的。
他身上隱約藏著殺伐之氣。
何松貝也被顧嶼聲突然出現在身後給嚇了一跳,怎麼能一點聲音都沒有呢?
若不是阿文注意到了顧嶼聲,她可能根本不會回頭看。
「被嚇到了?」
淡藍色眼眸里冰冷得一點情感都沒有。
「你有什麼事嗎?」阿文保持鎮靜回答著。
「能有什麼事情,閒得慌,這遊戲太無聊了,無聊得我想睡覺。」
阿文:「……」
「既然說無聊,難不成你已經知道通關的辦法了?」阿文低聲說了一句。
顧嶼聲胸腔漫出一聲笑,伸出修長的手,在他的眼前打了個響指。
阿文和何松貝瞬間呆住,眼神痴痴地落在了地上。
顧嶼聲掠過兩人,緩緩向樓下走去。
低笑自語:「通關有什麼好玩的。」
顧嶼聲離開後,兩人猛地回神,大口呼吸著。
阿文瞳孔地震,捂著胸口,有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已經死過一回了,「怎麼回事?!」
何松貝仍然沒有緩過來,好像得了哮喘一樣一直半彎著身子,喘息不已。
她用力地吸了幾口氣,聲音發顫地說道:「你看到了嗎……你看到了嗎!」
何松貝猛地抬頭,在那張臉上,出現了她新人時期才會有的驚恐。
阿文皺著眉,他什麼都沒有看見。
他剛剛只有一種要死了的感覺,眼前一片漆黑。
何松貝急促地說著:「你沒看見嗎?我看到了……我看到我爸進入遊戲世界了!不可能,不可以!」
阿文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到她之前也說過類似的話,一定是紅磚房外面的黑暗造成的心理陰影。
「怎麼可能,你想多了吧。」
何松貝一直不停地搖頭,甩開阿文的手,大步往外走去,衝到了雨中。
————
二樓畫房,只剩下蕭淮三人。
呂淺剛想告訴蕭淮自己在墓地里發現的時候,蕭淮先開口了。
「顧嶼聲是什麼人?」
蕭淮怎麼可能會沒有注意呢?
呂淺:「一個比較信任的手下介紹的,我對顧嶼聲的了解不多,手下拜託,我也就答應了。」
「小心點。」蕭淮簡單說了一聲,呂淺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跟顧嶼聲不熟,原本以為這人跟普通的顧客沒什麼區別。
但事實似乎不是如此。
「陸老師,你們還繼續輔導嗎?」趙離居然在這個時候又過來了。
簡直沒誰了。
蕭淮與陸沅時對視一眼,淡聲:「嗯,一會兒就去。」
「太好了,謝謝你們,剛切好的果盤已經放在房間裡了,居丞要是不聽話,隨時喊我。」
她走後,呂淺也長話短說:「我一共開了五口棺材,每口棺材裡都沒有屍體。」
一口沒有屍體的棺材,有什麼好守的?
她想要守的難道就是裡面沒有屍體的事實?
「蕭淮,主線任務,你應該也注意到了吧。」呂淺低聲說道。
蕭淮輕輕點頭。
當然,主線任務里有一個很大的信息點。
「有殺人犯隱匿在這棟房裡」
沒有說殺人犯的範圍包不包括玩家。
「如果說玩家也算進去,每個人都可以是指認對象。」呂淺繼續補充道。
驚悚遊戲,全員惡人。
主線任務有問題,它隱藏了一個條件。
蕭淮靠在一旁,慵懶散漫,半眯著眼,喉結滑動時,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性感。
「所有人都可以是殺人犯,甚至網絡上的噴子都能成為殺人犯。」
直接或者間接地讓人死亡。
網絡暴力亦可以成為殺人的利器。
他緩緩睜開眼,「重要的不是殺人犯這一身份,而是殺人犯殺了誰。」
任務中的「找出那人」,只有一個人,特指一個殺人犯。
這裡發生了什麼故事?究竟是誰死了,被誰殺了?這才是任務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