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目光落在了李清河伸過來的手上，他很淺地笑了一下，輕輕碰了一下他的手指。
「蕭淮。」
名字出口的瞬間，他的五官從模糊的輪廓中顯現出來，宛如一片晨霧散去後的清晨，所有細節都逐漸清晰，清冷妖冶，帶著一種不屬於人間的魅力與漠然。
李清河怔怔地看著他，那張臉在月光的映照下有著一種無法形容的神聖與疏離感，如同從天界走來的存在。
蕭淮輕輕一笑，慵懶與冷漠，那笑容像是薔薇花瓣一般，優雅高貴，卻帶著令人難以接近的冰冷。
「那……那個……你看看這樣如何？」李清河把想要修改的規則寫在草稿紙上遞給了蕭淮。
蕭淮隨意地掃了一眼，腳步未停，「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李清河追上前去，一股愣頭青的氣勢，邊走邊說：「可你剛剛明明說過，如果有漏洞，這個世界都會崩塌。」
話音剛落，蕭淮停下了腳步，微微側過身，挑眉看向李清河，目光深邃。
「那就讓它崩塌。」他聲音輕緩，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冷靜與決絕，「我相信你有能力重建秩序。」
他的語氣像是一道無法阻擋的浪潮，緩緩切入李清河心中。
那一瞬間，李清河忽然覺得世界的規則都不再重要，因為眼前的這個人，似乎無論面對多麼巨大的混亂與崩壞，都能重新掌控一切。
同樣，蕭淮也給人帶來了極度的危險感。
李清河明明知道那一點，卻仍然沒有忍住走向他，他跟著蕭淮走了一路，最後鼓起勇氣，問道：「我以後能跟你做朋友嗎？」
李清河的聲音低沉而小心翼翼，生怕蕭淮拒絕似的，蕭淮的餘光落在他身上，眼睛裡沒有任何欲望，也似乎沒有理解李清河的意思。
但是他同意了，「隨你。」
相比之下，李清河則是高興得眼睛都放大了好幾倍。
「真的嗎？！真的嗎！哦對了，你剛剛說你在尋找答案，你在找什麼問題的答案？」
蕭淮來到李清河身邊，微微側身，靠在他耳邊，用只有他能夠聽到的聲音低語了兩個字：「混沌。」
李清河疑惑地「嗯」了一聲，「餛飩嗎？你是不是餓了，我這正好還有個麵包。」
蕭淮笑了出聲，正身慵懶地打了個哈欠：「這前五層反正是找不到了，不過假如你真的幫我找到了碎片，我幫你實現任何願望，怎麼樣？」
李清河明明覺得蕭淮在吹牛，可是還是下意識地想要相信他：
「任何願望？你又不是上帝，怎麼幫我實現……」但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始自言自語：「不過我的確有個一直未完成的心愿。」
蕭淮雖然沒有回話，可他的視線卻一直注視著李清河，像是在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李清河輕鬆地說著，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話語：「我這人沒什麼大志，也算不上好人。可是呢，如果要我許願，我倒想當個英雄，至少死後還能被世人記住。」
他抬起眼帘，深棕色的眼眸在月光下像是被打磨過的琥珀。
寒風輕拂，幾縷髮絲掠過他的眉間，他的睫毛微微顫動，隨著眼神的變化，冷靜與溫柔交替。
李清河訕笑著說道：「很幼稚對吧。」
但是那一刻，蕭淮卻搖了搖頭，回復著：「哪裡幼稚了？不是挺好的嘛。」
他語氣輕鬆自然，像是在講述一樁極為平常的事情，卻讓李清河的心中微微一動。
蕭淮抬起小指，「我看你骨骼清奇，或許真能幫我找到。那我就勉強先答應你吧。」
答應你這個心愿。
李清河嘴角蕩漾出一抹笑，「誒，說不定我這願望得死後才實現，我到時候可啥都看不到了。」
可說完，蕭淮就直接勾住了他的小拇指，像是小孩子之間的拉鉤。
他輕輕地答了幾字：「不會。」
不會就是不會。
即便蕭淮失憶了，這段記憶也再次重現了回來。
……
蕭淮透過評分精靈看到的記憶程序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精靈的攻擊重新向蕭淮襲來，光芒的寒意幾乎要刺入他的骨髓。
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蕭淮身體微微一側，步伐輕巧如風，恰到好處地避開了精靈的攻擊。
那一擊擦著他的面龐而過，在夜色中劃出一道細長的痕跡，消散在空氣中。
蕭淮的側臉在月光下顯得分外清晰，他的眼神依然平靜如水，沒有任何波瀾。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笑了笑，隨即說了一聲：「如果我卸掉你一條胳膊，我是不是有資格再寫下一條關於你的規則了？」
蕭淮幾乎是在一瞬間來到了精靈的身側，手掌握住它肩膀的一刻。
下一秒，隨著一聲沉悶的撕裂聲，精靈的手臂被無情地卸了下來。
斷臂之處迸發出幽藍的光芒，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詭異的能量波動。
精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斷臂，依舊面無表情，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而蕭淮則站在對面，微微偏頭，眸中帶著一絲戲謔的冷意。
精靈冷冷地看著他，眼神里閃過一絲陰鬱：「一條胳膊，所以呢？你以為這就能贏？」
蕭淮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揚起嘴角，雨水順著他的髮絲滑落，「我不需要贏，我只需要改寫結局。」
他只需要一個因果鏈條。
蕭淮傷害了它，作為施害者，他們之間建立了聯繫。
而蕭淮要的就是這一個聯繫。
他轉身在筆記本上寫下了一行新的規則。
【從此以後評分精靈並非冰冷的程序】
規則建立的一刻，筆記本瘋狂閃爍著光柱。
上面一直提示著因果鏈不足以支撐本規則的成立。
蕭淮望著那逐漸靠近的精靈，它的下一擊將會帶著毀天滅地的能量，這所學校恐怕都會因此而廢掉。
然而在那一擊墜落下的前一秒，一把傘突到了精靈的面前。
「老師！您還在嗎……」
徐曉雨擋在了兩人面前。
她還是沒忍住把評分精靈認成了李清河，認成了那位幫助過她的心理醫生。
因為他們之間的眉眼實在是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