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務所內人滿為患,嘈雜的聲音充斥在每個角落。
大廳里擠滿了驚慌失措之人,他們瑟瑟發抖,眼神中充滿了無助與恐懼。
有些人甚至抱團躲在一起,好像這樣做就能獲得片刻安全感似的。
「這裡真的安全嗎?」一個聲音帶著顫抖從人群中傳來。
前台的工作人員始終保持著職業的微笑,語氣溫和卻帶著令人不安的疏離:「請放心,這裡是事務所,絕對安全。」
工作人員的這份安撫並未真正起到作用。
人群中不斷有人擠到前台,語氣急促地問道:「能不能現在就投胎?趁令牌還在我們手裡,我願意支付任何代價!」
工作人員的笑容依舊完美無瑕,眼神平靜地掃過這些慌亂的臉:
「很抱歉,投胎通道暫時關閉,請耐心等待慶典結束。」
這句話像是一記重錘砸在所有人的心頭,驚恐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有些人絕望地跪坐在地,有些人怒吼著,想要破壞眼前的一切,卻被事務所內無形的規則束縛,只能咬牙切齒,雙手攥緊,卻無力反抗。
三樓的窗口,蕭淮靜靜地俯視著這一切。
他的身影隱沒在陰影中,紅眸冰冷如霜。
混亂與恐懼在人群中蔓延,他卻沒有一絲動容。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幾乎悄無聲息。
可蕭淮不需要回頭,就已經感覺到了來者的氣息。
路易。
他一如既往的優雅隨性,金框眼鏡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微光,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觀察。
「我以為你會去爭奪令牌。」
蕭淮沒有回應路易的話,甚至連目光都未曾停留在他身上。
他的視線落在了一樓的某個角落,透過大廳擁擠的人群,一直盯在一個人身上。
那人臉上掛著一種詭異的笑容,笑意彎曲,充滿了病態的滿足,似乎沉浸在一種難以言說的快感之中。
路易順著蕭淮的視線望過去,只是一眼,他的眼神就變得深邃起來,藏在金框眼鏡後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知道那個人是誰。
那是最高級別報復欲的化身。
他竟然在那裡……
路易重新打量蕭淮,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個猜測:「你是因為他才來到事務所的?」
蕭淮的聲音在這一刻悠悠地響起,語氣不輕不重,他沒有回答路易的問題,而是提到了另一件事情。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會去收集這些欲望。」
那不是疑問,而是篤定的陳述。
蕭淮側過頭,他看向路易。
路易的視線重新回到蕭淮身上,與那雙紅眸對視片刻後,他輕輕地笑了一聲,點了點頭。
「當然,不然我為什麼會給你最輕鬆的職業呢?」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漫不經心,像是在調侃。
記者,接近欲望化身最方便的選擇。
「我們之前見過嗎?」
這一次,開口的人卻是路易。
蕭淮的目光深了幾分,但語氣依舊平靜:「我不記得。」
路易聞言,靠在護欄上,金框眼鏡反射出大廳中刺眼的燈光:
「也是,你只是個普通人,我怎麼可能見過你。但……」他話鋒一轉,聲音中帶上了幾分輕佻,「我確實看你挺順眼的。」
「不過你的時間不多了,不是嗎?」路易隨意地拋出一句話,似乎並不在意蕭淮的反應。
蕭淮微微抬起頭,目光落在遠處。
外界的一片混亂。
特殊任務的時效,只有十天不到。
如果說,主線任務提前完成,特殊任務未完成,那麼他是否能離開。
又或者說,也許主線任務完成與否,都不能通關遊戲。
事務所的人一直說這裡安全,但從蕭淮進入事務所開始,他就已經察覺到了一件事情。
這裡。
並不安全。
僅需要看看那些修羅的眼神,便什麼都明白了。
安全區?
不管這些人怎麼詢問安全與否,卻始終得不到任何實質性的回答。
而那些修羅,他們靜靜地站在樓層的各個隱蔽處,眼裡是蕭淮最熟悉的——
笑裡藏刀。
這是一場慶典。
但也是一場只屬於一人的慶典。
這場遊戲,按照的是閻溟的規則。
餓鬼道的君主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他的目光越過大廳的混亂,落在懸掛在夜空中的彩色沙漏上。
沙漏的顏色愈發鮮艷。
裝滿之後會發生什麼?
那沙漏裝滿後,到底會發生什麼?是時間到了,還是有別的深意?
蕭淮目光垂落在自己的掌心,指尖收緊,像是在感受什麼,又像是在壓抑某種情緒。
他沉默了片刻,隨後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冷靜:
「不,我還有時間,而且足夠多。」
抬起頭,直視路易,帶著一種從容,「有些事情,我不知道結局會如何,但我會試一試。」
蕭淮話音未落,路易的目光被吸引到他掌心,瞬間瞳孔微縮。
那是一道詭異的黑氣,像毒蛇般盤繞著他的手指,越纏越緊,好似要將一切吞噬。
「你在做什麼?!」路易忍不住低聲呵斥,臉上少見地浮現出震驚之色。
黑氣蔓延的速度越來越快,已經在短短兩秒鐘內就已經覆蓋了整個事務所。
路易看著這一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瘋子……難道他要將整個正處於慶典中的餓鬼城拉入夢魘世界?!
「你瘋了!」路易上前一步,試圖制止他。
然而蕭淮只是微微側頭,嘴角揚起一抹笑容,帶著幾分狂傲與自嘲。
他的耳朵開始滲出鮮血,卻依然紋絲不動,好像對此毫不在意。
「是啊,我瘋了。」蕭淮笑著,聲音透著一股可怖的冷靜,「瘋到覺得,這一場慶典,應該由我來定義。」
報復欲。
慶典中的報復欲,究竟能燃燒到何等熾烈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