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贏家根本就沒有打算用他們。
蕭淮已經收集了六大欲望,卻沒有成功通關遊戲。
可世上怎麼可能存在無法通關的遊戲呢?
主線任務引導他收集六大欲望,試圖讓他洞察人心的真相。
可只有蕭淮自己明白。
人心本就複雜,有善也有惡。
它的深淵既無止境,也無終點。
如果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些陰暗與醜陋,那麼他的墮落便早已註定。
但是蕭淮始終無波無瀾,沒有任何事情能撼動他的心緒。
那麼餓鬼道的暴君又是什麼呢?
是閻溟,還是其他人?
或者……
餓鬼道其實並不存在暴君。
畢竟任務里可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暴君是餓鬼道的。
所謂君主只不過是一個幌子。
從守則來看,君主似乎一直是一個擁有強權之人。
但是假若暴君真的存在於餓鬼道。
那現在的餓鬼道,應該會更加恐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所有的存在,都在天道之下。
餓鬼道,何來的暴君?
蕭淮的指尖輕顫,他抬起頭,像是自語一般低聲說道:
「我放棄特殊任務。」
閻溟的笑容僵住,瞳孔驟然緊縮,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剛剛說了什麼?
放棄了?
就在這一刻,蕭淮的黑色令牌開始泛起點點金光,那金光緩緩蔓延,直至將整個令牌徹底染成了耀眼的金色。
閻溟怔住了,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可能,他的令牌怎麼可能會變成金色的?
那是天道的象徵。
可是他不是都已經毀掉所有令牌了嗎?
他沒有機會開啟通天之路。
「他……在賭……」一旁的路易看明白了。
賭懲罰。
他喃喃自語,心底湧上一股從未有過的震撼。
白弦和夜吟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的神情比路易還要複雜。
他們早就知道,蕭淮的令牌從一開始就是金色的。
而現在,他是……回歸天道。
蕭淮望著浮在空中的金色令牌,目光淡然。
他沒有看任何人,只是一步步向著未知的方向走去。
在那一刻,所有的規則、欲望與束縛,都無法再攔住他。
閻溟站在原地,凝視著蕭淮的背影,久久沒有說話。
良久,他低低地笑了。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不屬於這裡。」
蕭淮在一片光影中消失。
路易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蕭淮消失的方向,眼底涌動著一抹難以言喻的情緒。
那背影,好似穿越了無數時空,熟悉到讓人心生顫慄,卻偏偏模糊得如同一場遙不可及的夢。
怎麼也想不起究竟在哪裡見過。
他眉頭緊鎖,目光落向閻溟,低聲問道:
「閻溟。當一切光芒都觸手可及,誰會願意放手,反而迎向深淵?」
閻溟偏過頭,眼神里好像有些嘲弄,可是卻不冰冷:
「如果有那樣的人,那還真的是瘋了啊。」
站在頂端的人,會甘願棄權走入最深的黑暗嗎?
從光輝中離開,只為觸碰塵世的泥濘。
路易低低笑了,笑聲帶著一絲悵然。
聲音如夢囈般輕柔,「是啊,那樣的人,還真就是瘋了。」
風聲低吟,將這場慶典的餘韻埋葬,也將他們心中那份期待感無限放大。
你會是那樣的人嗎?
蕭淮。
————
四周的光芒如潮水般涌動,映襯著一片耀眼的金白世界。
蕭淮的腳步聲輕而堅定,他行走在無盡的佛像之間,石像巍然佇立,雙目低垂,似乎在默默注視著他的每一步。
那光亮如此刺眼,以至於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微微眯起,抬頭時視野中一片模糊。
耳邊傳來了低低的喃喃聲,那是幾道不同的聲音,似乎藏在光芒的深處。
「就讓他一直走不出這裡不行嗎?」
「你看得下去嗎?」
「他怎麼會在懲罰的時候來到我們天道,難道我們要去處罰他?」
蕭淮蹙起眉頭,循聲環顧四周,卻什麼也看不到。
他垂眸,忽然注意到地面上浮動著些許微弱的藍色光點,那些光點像螢火蟲般微弱,卻無比靈動。
當它們察覺到蕭淮的目光時,猛地一顫,受到驚嚇般四散逃開。
他蹲下身,指尖幾乎觸及其中一個光點,那藍光也像是被吸引了一般,停頓片刻後,緩緩向他靠近。
隨著他站起身,四周的光線逐漸柔和了些,原本刺目的耀光變得像晨曦一般溫暖,而那些四散的藍色光點仿佛找到了一處歸宿,匯聚成一道流光,飛向前方。
蕭淮抬頭,望向光點聚集的方向。
前方,虛空中浮現出一道身影。
那人身披白色長袍,袍上有著金色的複雜流紋,藍色光點環繞在他的身邊,像無數流星點綴夜空。
他戴著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純白面具,只露出下頜線條和微抿的薄唇。
面具下的目光卻讓人如芒在背。
「你放棄了特殊任務?」那人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蕭淮站定,輕輕點了點頭。
「為什麼?」男人問,語調沒有起伏,但像是打破了某種禁忌的沉默,「難道你不覺得閻溟是位暴君嗎?」
男人看到蕭淮搖了搖頭,那動作既冷漠又漫不經心,似乎對剛剛的問題毫無興趣。
「你就不怕懲罰是讓你直接死在這裡嗎?」男人輕笑了一聲,話語中帶著些許打趣。
蕭淮抬眸,紅眸在那光輝之中顯得格外冷冽,「死亡也是一種新生,我為什麼要怕?」
男人微微一怔,片刻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看得倒是挺透徹。
男人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既然如此,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永遠留在天道,成為我的同伴;另一個,便是接受獨屬於你的懲罰。」
蕭淮微微仰頭,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永遠留在天道?那才是真正的懲罰。」
那一刻,蕭淮的紅眸中迸發出的壓迫感如山嶽般沉重,甚至讓面具後的男人不由得後退了半步。
那是天道多年未曾見過的目光,一種不容置疑的傲然。
男人皺了皺眉,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嘆息。
「如此,那就接受你的懲罰吧。」
光芒陡然涌動起來,天地間傳來低沉的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