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活這麼多年,第一次碰上異性主動求歡,要做她入幕之賓的。
惜翠囧了。
這確實也是原著劇情沒錯。原書中,吳惜翠直接收用了連朔,養了個小白臉馬奴男寵。
而在連朔之後,吳惜翠又陸陸續續地收用了一些戲班子裡的戲子,其他樣貌俊俏家境貧寒的小鮮肉。
看著連朔的臉,惜翠忍不住開始懷疑。
她究竟是攻略衛檀生來的,還是開後宮來的?還是說系統看她攻略得太過艱難,特地給她安排了福利?
雖然曾經也和基友做過要當個富婆包養一堆小白臉的美夢,而當夢境真正地降臨在自己頭上時,惜翠才發現這是多麼一個美好又痛苦的負擔。
難道今天她就要在這兒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了嗎?
仔細看面前的綠帽一號同學,容貌確實俊俏,就算和他滾床單,吃虧的也不是自己。
惜翠還不會傻到以為他是為自己的風姿所傾倒,這才跪在她面前要求她收用了他。對方無非求個富貴罷了,他眼裡閃動著的功利是瞞不下來的。
閨中少婦,和拼命想要往上爬的馬奴,一個求財求權,一個只求排遣寂寞,兩相互補。
直接將各自的需求剖開,擺在對方面前。簡單幹淨地炮友關係倒比黏黏糊糊的感情糾葛更讓人省心。
可問題是,她現在根本不想找個炮友啊!
惜翠苦不堪言。
劇情發展太快,她還沒來得及反應。
「你……」惜翠蹙眉道,「」你起來。起來說話,我有事問你。」
或許再給她一段時間,讓她做好心理準備,她指不定還能做個快樂的富婆。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包養一個小白臉,她的心暫時還沒這麼大。
連朔跪在地上沒有動,「奴愛慕少夫人已久,如今只求夫人一個答覆,夫人若是不答,奴就在這兒長跪不起。」
「哪怕少夫人拒絕奴,要打殺了奴也好。」連朔苦笑,他目光黯淡,看得人倒不由自主地心生一股憐惜之意,「今日能將心意告知於少夫人,奴不後悔。」
他不起,惜翠沒有再勉強他。
「我只問你,你當真愛慕我如此?」
「奴對少夫人的愛意,未敢有半分欺瞞,若有欺瞞,定叫奴遭那雷亟,爛心爛肺,不得好死。」
對於古人而言,這誓言也算足夠狠毒。
惜翠思忖了片刻。
原著中只提到吳惜翠與連朔有姦情,但具體是什麼樣的姦情,又是在什麼時候有了實質性的姦情,由於吳惜翠是女配的緣故,卻沒多提。
既然如此,那能留給她的發揮空間卻很大。
「你和我說過,你想要出人頭地?」
連朔低頭:「是。」
「你說你仰慕我,我怎麼知道你是真心還是假意?是真的仰慕我還是想要借著我的勢往上爬?」
連朔:「奴真心仰慕夫人,作為男子漢大丈夫,也著實想做一番事業,我對夫人的愛意與我之志向之間,並無任何衝突。」
「我這人,最看不起沒有能耐的男人,」惜翠蹲下身,看著他,「你一個卑賤的馬奴,憑什麼認為只靠著樣貌,就能攀上我?」
惜翠說話間,刻意模仿了吳惜翠的態度。為了更逼真曖昧一些,惜翠還試探性地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
他下巴光滑,胡茬颳得乾乾淨淨的。
頭一次做這種動作,她也有些緊張,只能權當做在為以後的劇情做準備。
跪在地上的男人,五指深深地陷入了地上的草葉中,垂落的髮絲,看不清他臉上神情,「奴確實沒有資格,妄想獲得夫人垂憐,確實是我痴心妄想了。」
「但奴所擁有的,也不過只有對夫人這一捧真心。」
惜翠沒有回答他的話,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不過,你確實生得好看。我給你一個機會。」
連朔情不自禁地抬起頭。
少女指甲上染了些花汁,紅得像血。
盯著那手,他喉口不由自主地滾動了兩下。
倒是真情實感地想要與她在床榻上翻滾個幾回。
「我看不起沒有能耐的男人,你若是真心愛慕我,就讓我看看你的決心。」
「你如今不過一個養馬的,連鋪子裡幫工的小廝都不如,我要你在一個月內擺脫你如今卑賤的身份。」惜翠說,「在什麼都好,只要能憑藉自己的能力,儘量往上爬,我就給你個能入我床帳中的機會。」
從馬廄中出來的時候,惜翠不自在地抖落了腳尖上的草葉。
就在剛剛,聽聞她的話之後,連朔親吻著她的鞋尖,答應了她的要求。
惜翠的用意其實只是想拖延時間,儘可能地維持現在的局面。只要書中沒有提到的劇情,她就不會去動它。
這樣……應該能暫且打發綠帽同學一段時間吧……
但連朔趴在她腳下親吻她鞋尖的動作,讓惜翠怪窘迫的。就像莫名亂入了什麼宅漫現場,某個角色正在向她抒發什麼忠誠的宣言。
他想往上爬,那她給他這個機會好了。惜翠不太反感這種將自己野心表露得明明白白的人,她突然也想要看看連朔他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有前車之鑑,在回屋前,惜翠特地將全身上下檢查了一番,撣去身上和頭頂上的草葉,確保沒任何問題了,才往院裡走。
只是這樣一來,偷情感好像更重了一點兒。其實也不像偷情,更像她在外面包養了一個小白臉。
剛一踏進屋裡,惜翠就發現屋裡氣氛有些不太對。
海棠站在外間伺候,她低著個頭,神情古怪,大氣也不敢出。
而在裡屋,衛檀生正斜靠在軟榻上看佛經,一隻腿盤起,一隻腿搭著,看上去倒頗為閒適。
惜翠心裡拿不定主意,只能裝作一副再從容不過的模樣,打起帘子,走近了裡間。
正看著佛經的男人,抬起頭,朝她柔和一笑,「翠翠,你回來了?」
再看見衛檀生,惜翠微微一愣,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受褚樂心的影響,她其實也想真正地多了解他一番。
惜翠點頭,朝他的方向走了過去,「你怎麼在這兒?」
「我有些想你。」衛檀生莞爾,「就搬了回來。怎麼,你不願瞧見我?」
惜翠哦了一聲,卻突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你去見過吳娘子了?」倒是衛檀生主動開口詢問。
「是。」惜翠解下斗篷,擱在了衣架上。
「她也知曉了你的身份?」衛檀生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了她鞋尖上。
惜翠:「知道了。」
一邊應答著,惜翠目光看了眼榻旁的花瓶。
花瓶里的梅花不知何時已經換了下來,換作了一簇墨蘭。
衛檀生發覺她的目光,笑道,「我今日也正想問你,為何好端端地將紅梅換作了墨蘭。」
惜翠移開視線,「沒什麼,只是看多了一樣的花,難免無趣了點兒。」
這墨蘭應該是海棠換下來的。
幸好衛檀生沒在這個話題上多作文章,看他眉間神色,好像也只是隨口一問。
不過對於做賊心虛的惜翠而言,感覺卻不亞於開車直奔高速,體驗了一把車速二百碼的飛一般的感覺。
衛檀生微笑著看著她,眼神卻很冷。
袖中的字條被捏成了個小小的紙團,倘若再用上兩分力氣,似乎能化作齏粉。
騙子。
會騙人這點,倒是和從前一樣沒有什麼改變。
「那你如今有何打算?」胸腔中翻湧的怒氣,恨不得要將面前整個人包裹吞噬,可他卻還是彎著眉眼,笑吟吟地繼續問道。
惜翠道,「我會去吳府上一趟,向郎中道歉。」
衛檀生與高騫性格大不相同,他道德觀念淡薄得很。對這些事根本不在乎,旁人的感受都與他無關,至於道歉不道歉,在他看來,無疑於是閒著沒事在給自己添麻煩。
不過聽到惜翠這麼說,他倒沒什麼異議,只是略挑了挑眉梢。
「高郎君今日也與你同去了?」他換了個問題。
惜翠問:「你怎麼知道?」
「他既是你二哥,這件事定也有他在其中周旋的緣故。」
從前,衛檀生十分不耐煩高騫,皆是因為吳懷翡。而今,他兩人之間關係,他倒是看淡了許多。
高騫他想來如今也難以放下心結,再同吳懷翡如常交往。
不過,他對高騫的厭惡卻沒有減少半分。
反而覺得他比之前更礙眼了些。
「不對,」衛檀生突然輕輕搖首,「高郎君他實際上算不得你兄長。」
「為什麼這麼說?」
「難道不是?」衛檀生反問。
惜翠:「你要這麼說,其實也沒錯,我在那個原本的世界中,沒有兄長。」
衛檀生卻沒有再多問什麼了,低下頭,自去看自己的佛經,修眉細眼,溫潤又冷漠。
而他像尊觀音一樣,鎮在屋裡頭,惜翠卻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問海棠怎麼回事。
一直到晚上,屋裡的氣氛都壓抑而古怪。
夜間,海棠將勾著的帳幔放下,就悄聲離開了屋裡。
惜翠閉著眼,不知道為什麼,卻始終睡不著覺。
身旁躺著個人的感覺是如此鮮明。
強迫自己放空思緒,沉入夢鄉間,躺在她身旁的衛檀生突然又開了口。
嗓音也如同一縷幽香,飄散在黑夜中。
「睡不著嗎?翠翠。」
惜翠如實回答:「有一些。」
沒想到,她話音剛落,身側躺著的青年,一手撐著被褥,慢慢地坐了起來。
「翠翠,睜眼。」
青年跨坐在她身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如僧人攜行著金剛杵安坐在蓮花座上。
下流又變態。
青年烏髮如瀑披散在肩頭,他俯下身子,冰冷的唇瓣含上了她的耳垂,指尖也隨著身體曲線一路往下摩挲。
「既然睡不著。」他牙關輕輕舔舐著口中的溫軟。高而挺直的鼻樑一下又一下地磨蹭著她鬢角的髮絲,像是在模仿什麼挺進著的纏綿動作。
「那不如,就在今日行房罷。」
一股癢意順著耳垂,滲入肌膚。
惜翠渾身一個哆嗦,眼睛睜大了些,沒搞明白這小變態今天究竟在發什麼瘋。
「衛檀生?」
他等不急了。
只有將她咬碎了,細細咀嚼著吞入腹中,餓鬼才能聊慰飢困。
男人抬起頭,微笑起來,舔了舔唇上的水光,紺青色的眼,看著像黑夜中潛伏著的一頭野獸。
他垂眸莞爾,「乖,叫我檀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