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喉嚨一哽,臉也紅了起來。
藺淮言越看越覺得有鬼,心中酸溜溜的,拂袖便要離開,卻被沈初從後面繞至前方攔住。
她張開雙臂擋在宮門前道:「大人別鬧了,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您。」
藺淮言眉峰一凜,語氣低沉道:「你是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沈初沒有接話,一雙杏眸滴溜溜地轉,分明在說她就是這樣認為的。
藺淮言臉色又黑了幾分。
眼瞧著僵持不下,沈初想起事態緊急,瞬間焦急了起來,「大人,算我求您了,給我一點時間,就一點點。」她雙指比畫著,生怕藺淮言嫌時間長。
然而藺淮言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兩人擦肩而過,墨色衣角逐漸消失在余光中,不知道為何,沈初心中泛起一陣酸楚,她垂下雙臂,眼尾也紅了起來。
「顧神醫不是說找我有要事要談,怎麼又不走了?」
一道冷峻的聲音傳來,沈初驀然回頭,藺淮言就站在身後,一襲墨衣風姿灼灼,腰間佩戴著一塊大理寺腰牌,隱約可見「仵作沈初」四字。
仵作沈初。
第一次見面便因為這個腰牌差點被藺淮言嚇個半死,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她竟然連沈初的身份也丟了。
她低下頭沒出息地吸了吸鼻子,再抬頭時臉上已掛上了燦爛的笑容。
藺淮言看著向自己而來的人兒眼中閃著淚光,他心中驀然一痛,是他過分了......
而這也提醒他,該加快步伐為沈初翻案,還她沈時筱的身份,到時,陸十洲娶的是顧清,關沈時筱什麼事呢。
沈初不知道藺淮言在想什麼,只是看著他眼中漸漸散去的寒意,便知道少卿大人此刻心情不錯,她跟著他進入屋中,反手關上了門。
藺淮言眉梢一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陸十洲臉面會不太好看。」
沈初已經沒了方才的拘謹,此刻再聽此話,扭頭上下打量藺淮言,隨後摸著下巴一副沉思樣,「半月不見,大人怎麼變成一個酸溜溜的小媳婦了。」
藺淮言喉嚨一哽,耳尖瞬間紅了起來,他端起一杯水飲下掩蓋住自己的尷尬,道:「這裡隔牆無耳,你找我什麼事但說無妨。」
提起正事,沈初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她把蘇妃小產一事還有李哲禹不能生育一事全盤托出。
藺淮言聽完沉思半晌,試圖理清思緒,「如果三皇子的身體情況屬實,那就是如意死前說謊了,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三皇子的。」
沈初點頭,「是大皇子的。」
之前他們根據線索就斷定此事牽扯到李哲禹和李修淵兩位皇子,只是如意口供咬死了李哲禹,甚至還在死前刻意提醒她:皇子不會為了兩個丫鬟特意租下民宅。
這讓她和藺淮言一致懷疑民宅里真正住的是返魂梅的主人——蘇妃,也就是三皇子和蘇妃有染。
因為涉及皇室醜聞他們當時並未追根到底,又加上隨後的使臣之死讓他們前往贛州,這件事便擱置了下來。
只是沒想到還會有後續,蘇妃竟然也懷孕了,還同時被李修淵和李哲禹兩撥人都置之死地。
「我本以為如意提醒我民宅里住的是蘇妃的原因,是她恨透了三皇子,卻沒想到她至死都在幫大皇子隱瞞。」沈初覺得如意太傻了,「這樣一想,我還真笨,當日大皇子做賊心虛,緊張的都追到寺廟了,我竟然沒有堅定信念懷疑他。」
藺淮言寬慰道:「即便如意指出孩子是李修淵的,我們也拿他沒辦法,因為他確實沒有犯法只是做了有悖常倫的事情。」
「不,他犯了罪!他嫁禍手足!」沈初看著藺淮言,「一切都說通了,如意承認殺了琥珀,但是卻沒承認拋屍枯井,是李修淵拋的屍,就是為了讓人查到琥珀死了,然後推到李哲禹身上,這樣李哲禹在皇上、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會越來越差,此消彼長,他就成了最大獲利者。」
藺淮言狹眸:「還有李修淵宮中斷肢一事,當時宮中雖有流言是李修淵殺人,但因李修淵在外的名聲好,絕大部分人都認為他是被李哲禹栽贓的,包括皇后都這樣認為甚至還讓刑部侍郎石晉找了替罪羔羊。而皇上雖然認了石晉給的說法,但心中也認定是李哲禹乾的,所以對李修淵心懷愧疚。」
沈初擰眉,「大皇子的心思果然最深,竟然自己栽贓自己,宮中流言他殺人應該也是他刻意放出去的,不然誰敢議論皇子啊。而李哲禹明明什麼都沒做卻在皇上心中落了個壞名聲。」
藺淮言搖頭,「若不是李哲禹本身就心思不正,李修淵也嫁禍不了他。」
沈初點頭,想起李哲禹給少卿下藥一事,就想罵他卑鄙小人。
「可是,」藺淮言凝神似乎有什麼想不通,「李修淵將琥珀的屍體從民宅搬到外面的水井中,故意讓人發現屍體,難道他就不怕他和蘇妃的事情暴露?畢竟皇子和宮女有染是常態,但是和皇妃有染就非同一般了。一旦沒有十全的把握,李修遠這一招就會變成殺敵一百,自損一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沈初也覺得奇怪了,「嘖......這樣說起來確實有些不對勁,我記得查案時見過李修遠兩次,一次是在兇案附近,一次就是如意交代口供時,兩次他都很緊張,不像是想讓別人追查的樣子。」
沈初說著饒了饒頭,「想一想,跳出他們倆的話,還有誰會是這場事件中的獲益者?也就是說不論我們從琥珀的屍體上查到李哲禹亦或是李修淵,他都是受益者......」
李思齊三個字呼之欲出,三子奪嫡,不論李哲禹和李修淵誰在這件事中敗下來,對李思齊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沈初猛地看向藺淮言,卻見後者瞳孔中映著手中的茶水不知道在想什麼,但卻一點也不驚訝。
他吹了吹漂浮的茶沫,抿下一口,這才看著沈初道:「我們都上當了。」
「嗯,李思齊看著人畜無害的,當時又遠在烏華谷,誰能想到會是他啊。」沈初有些喪氣。
「不,我說的「都」不止是你我二人,還包括皇上皇后,涉及皇位之爭的所有人。」
沈初一怔,只聽藺淮言解釋道:「按照你所言李思齊確實也有嫌疑,但是他的身體情況讓他沒辦法去爭那個位置,況且他也沒有那麼重的心思,我們忘了一個人,一個我們一直在查的人。」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