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奶奶

  「莫挨老子！」

  「江樹青！你能耐了是吧？！嘿嘿嘿…」一個穿的校服外套的男生站在一張課桌旁，拿著一支筆戳著正趴在課桌上睡覺的江樹青。

  李誠或許不那麼誠，還挺混的。江樹青不耐煩的抬頭「李某人，請你最好有事」。李誠又笑了笑「聽說你翻牆被抓了？能耐了啊你，嘿嘿嘿…」。

  江樹青皺眉又把頭埋進手臂間，聲音悶悶的傳來「沒有翻牆，拿的外賣被抓了，別來煩人，很困。」外賣的藉口只為了掩蓋悲傷的故事，衣服之間是江樹青不安的眼睛。

  李誠見他實在困，撇撇嘴也溜達別處去了。

  大課間休息也不那麼好休息，只有下雨的時候不用跑操了，才能在教室安安靜靜的趴一會。耳邊嘈雜聲漸漸的淡下去，像是慢慢的隔了層薄膜一般 ，他睡了。心也安安靜靜了。

  待上課鈴聲響起，他也像是從夢境裡被提溜出來一樣，感覺有些分不清楚現實和夢境了…

  他或許也很混，或許還不夠混 ，他覺得真正混的人都很開心，可他似乎沒有混的資格，他必須要往上爬，他像是被按在水桶里一樣一會兒窒息一會兒又不那麼窒息。

  就這樣挨到了放學，走出校門口的時候 聲音很雜，包含著親切的關心，有家人的，朋友的，可他卻覺得自己像格格不入 的路人。這些幸福與他無關。

  走在路上感覺自己與世隔絕，他有病，病的不輕，每個人都有藥，唯獨他沒有。甩掉這些孤悲的東西，他往醫院的方向走去，他還是很幸運，他還有奶奶。這般想著，那些悲傷又毀天毀地的念頭也全然消失。

  他記得網絡上有一句很火的話，生活很破爛，每個人都在縫縫補補。誰都是縫縫補補的一員。

  推開門，「奶奶。」

  老小孩笑的很開心，江樹青也笑了，這笑，真的很開心。「佑安放學啦，今天有沒有好好聽課呀」。「那能啊，我肯定聽課啦」

  老小孩只是笑，江樹青只在說學校裡面的趣事。江樹青想，他也有藥，奶奶就是他的藥。

  打開門的護士，又悄悄把門關上。

  走廊外，護士和幾個別的病房的人都在聊天 ，「這孩子真孝順」 「可不是嘛！」 「唉，可惜這孩子就只有奶奶了」。

  護士閉了嘴，只去忙手頭上的工作了。

  病房裡面是軟語繞膝，病房外是紛紛擾擾。

  江樹青他恨父親的果決，恨母親的冷漠，也恨自己的懦弱。可是沒有可是，如果沒有如果，或許也沒有或許。

  他累了，他捨不得老小孩，記得鄉下的稻香，蛙聲，院子裡的石榴樹，樹下支了張搖椅的奶奶。

  笑著笑著，握著江樹青的手漸漸沒了力氣。「奶…奶奶？」聲音嘶啞，為什麼他的嘴唇上是鹹鹹的？可能是眼淚吧。

  「護士！護士！」。他像是發了瘋的喊著。病房湧進一群人，把奶奶推進了急救室。那種置身事外的感覺又蔓延開來，他看著身邊的場景，一偵一偵的動著。

  在急救室外的紅燈原來這麼耀眼。原來悲傷透底是哭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