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葬崗。
月色如血,悽厲的鴉啼聲叫的人毛骨悚然。
渾身是血的少女,眼睫顫了顫,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才發現自己的身邊躺著很多的屍體。
有剛死不久的新鮮屍體,有死了好幾天散發著惡臭的腐屍體,還有散落一地的白骨。
這裡是亂葬崗?
宋瀟雨摁了摁發脹的腦袋,看著周圍的屍體和累累白骨,倒是沒有絲毫害怕。
她身為玄門中人,最不怕的就是跟鬼怪打交道了。
為了不讓鬼王為禍蒼生,她最終引七道雷劫和鬼王同歸於盡。
原以為會灰飛煙滅,沒想到一縷殘魂竟然來到了異界,附身在了同名同姓的宋瀟雨身上。
眼前閃過一幅幅畫面,尖酸刻薄的女人,刺激耳膜的叫罵聲……
以及兩具被打的奄奄一息,卻還想要護著她讓她快逃的兩人。
那是原身的養父母。
那些記憶,有些模糊。
腦袋一抽一抽的疼,尤其後腦勺疼的厲害。
宋瀟雨伸手一摸,就摸到了腫的老高的地方,以及凝固的血跡。
原主是養女,但是養父母對她十分的好。
花燈節一家去看花燈,哪知道宋瀟雨就被首富錢家的公子哥看上了,對方抬著聘禮上門,沒等宋家同意,就強行將宋瀟雨給擄到了錢家。
為了保護她,養父母被生生打死。
姓錢的公子哥長得醜玩的花,不知怎的沒有強迫宋瀟雨,卻將主意動到了宋瀟雨妹妹的身上。
為了保護妹妹,宋瀟雨被花瓶砸中當場死亡。
姓錢的嫌晦氣,讓人將她草蓆一裹丟在了亂葬崗。
原主不僅自己死的慘,還連累了養父母,現在就連唯一的妹妹也下落不對。
如今,她占據了原主的身體,重獲新生。
那麼,她就會代替原主好好活下去。
宋瀟雨在意的妹妹,也是她的妹妹。
剛踩著屍骨爬出亂葬坑,就聽到了腳步聲響起。
宋瀟雨立即躲到了大樹後面,想先看看情況再說。
「宋家這一家子真是邪門了,該不會真的化作厲鬼了吧?」
「胡說八道!」
有人不屑嗤笑。
「要是真有厲鬼的話,咱少爺這些年還能安然無恙?知道為什麼錢家的花園花開的那麼鮮艷嗎?」
「張哥你從小和少爺一塊長大,快給我們說說。」
被稱作張哥的神秘一笑。
「因為死的那些姑娘全都化作了肥料,死人的血肉可是最滋養的。」
「不是吧?」
有人咽了咽口水,他每天侍弄那些花草,因為是新來的,還真不知道艷麗的花朵下埋著那麼多屍體。
「瞧你那慫樣,錢家就是這裡的土皇帝,少爺就是皇太子,只要辦好份內的差事,少爺可不會少你們的。」
「張哥說的是,毛蛋你就是太膽小了。」
幾人說話間走到了亂葬坑,將帶的桐油潑了下去,緊接著,將手中的火把丟了下去。
宋瀟雨心中駭然。
只差一點,她就要被活活燒死了 。
這些人去而復返,為的就是毀屍滅跡。
聽幾人剛才的談話,姓錢的就是個無所顧忌的,亂葬坑裡有什麼值得他畏懼的?
「張哥,你說少爺為什麼讓我們將那個女的丟亂葬崗,而不是直接埋後花園裡?」
屍體被燒焦的味道,在林中蔓延。
宋瀟雨捂住口鼻,看著火光中顯得面容猙獰的張哥。
張哥:「花園裡埋的可都是少爺享用過的,姓宋的小娘們一家子不識好歹,少爺娶她做妾都不願意。
沒享用過的女人,哪配留在家裡?」
「要不是少爺做了噩夢,也不會讓我們深更半夜來焚屍了。」
原來如此。
宋瀟雨唇邊溢出冷笑。
這幾個,全都是姓錢的狗腿子。
尤其是叫張哥的,沒少為壞事做盡的錢大少添磚加瓦。
已經接收完信息的宋瀟雨,看著眼前幾個小廝打扮的男人,眼底迸發出了濃烈的殺意。
毛蛋總覺得周遭陰森森,一抬頭,就看到一張血淋淋的臉出現在眼前。
「鬼……鬼啊!」
「你鬼哭狼嚎叫什麼呢,哪來的鬼?」
張哥拍了下毛蛋的後腦勺,語氣很是火大。
毛蛋顫抖的指向了宋瀟雨的方向。
幾人同時看過去,就看到先前他們親手丟進亂葬坑裡的屍首,此刻竟然朝著他們走來。
眼神冰冷,宛若在看死人。
「鬼……鬼啊!」
「吵死了,閉嘴!」
她把玩著簪子,看著幾人驚恐不安的樣子,冷聲問:「我妹妹在哪裡?」
宋瀟雨下意識的揮手,想要幾人安靜,才想起來現在自己沒有靈力。
這具身體不是她的,她只是一縷殘魂,短時間內還不能和原身體融合,自然也沒有任何靈力。
習慣性的朝著頭上摸去,摸到了一根簪子。
幾人原先還以為宋瀟雨化作了厲鬼,沒想到是死而復生,膽子頓時大了起來。
「弄死她,不然少爺得扒了我們的皮!」
有人叫囂著,手中的麻繩就要勒向宋瀟雨的脖子。
要是以前的宋瀟雨,肯定躲不過去。
可如今這具身體裡的,卻是玄門天才的宋瀟雨!
沒人看清楚她是怎麼動手的,鬼魅的身形一晃,反手一划,兩人脖子鮮血頓時直流。
滾熱的鮮血濺到了宋瀟雨的臉上,她隨意的擦了下。
本就糊了一臉血的宋瀟雨,一張臉,宛若鬼魅。
「冤……冤有頭債有主,不是我們害的你……」
對上宋瀟雨的眼睛,張哥嚇得腿一軟。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要不是鬼的話,一個柔弱的女子,怎麼能頃刻之間就殺了兩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
宋瀟雨腦海中閃過一張柔弱漂亮的臉,眼底划過一抹戾氣。
「我妹妹在哪裡?」
張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在……在錢家……大少爺玩……玩的花……」
宋瀟雨聞到了難聞的味道,低頭瞧了眼張哥,毫不留情的將簪子扎入男人的心口。
張哥瞪大眼睛,身體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宋瀟雨拔下簪子,用衣服將簪子擦乾淨。
這根簪子,是原主養母的。
看似極為普通的簪子,卻是養母的母親留給她的念想,她又在臨死前將簪子塞到了宋瀟雨的手中。
冷心冷情的宋瀟雨,也不禁為原身養父母的愛女之心所觸動。
十多年的養育之情,她得還!
這份血海深仇,她得報!
妹妹還是個懵懵懂懂的孩子,她得養!
「是誰?」
宋瀟雨握緊了簪子,目光凌厲的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