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涇渭分明

2024-09-11 23:00:39 作者: 清亦灼
  對於白家人的想法,不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靜芸都不在乎,她只在關上房門後將朏朏抱到了床榻上,緊皺著眉頭捏住了朏朏的嘴巴,關切查看。

  「又吃毛球了?」

  「沒有沒有沒有!」

  吃了也不承認!那化毛膏實在是太難吃了!

  被放倒在床榻上,又被掰開嘴巴,毫無隱私可言了的朏朏,毛茸茸的皮毛下早已羞得成了粉紅色,甩著尾巴、扭著身子、揮著肉墊,想從靜芸的桎梏下掙脫。

  靜芸本來也不確定朏朏是不是又吃了毛球的,只是虛張聲勢一下,但看著朏朏這緊張的模樣,便徹底確定朏朏肚子裡是存毛球了。

  化毛膏和貓罐頭、小零食一起,被放在靜芸背下山的那個小包袱里,靜芸轉身去衣櫃裡取化毛膏的功夫,終於得了自由的朏朏立即夾著尾巴掛到了窗簾上。

  他是不可能吃化毛膏的!打死也不吃!

  而在衣櫃門拉開關上後,朏朏聽到靜芸滿是無奈地輕嘆了一聲,在沉默許久後,才再次出聲喚他。

  「朏朏,外賣到了,你去拿一下?」

  朏朏一橫一豎的耳朵動了動,怕靜芸使詐讓自己吃化毛膏,沒有立刻答話。

  而朏朏了解靜芸,靜芸又哪裡會不知道朏朏的想法。

  見朏朏不動、不答話,靜芸便又緊跟上了一句:「朏朏,你可想好,如果是我去拿外賣,路上隨時可以給你往餐里加化毛膏,但如果是你去……」

  「我去!昭昭你別想讓本大爺吃化毛膏!」

  還不等靜芸說完,認可了靜芸話的朏朏便「咻」地一下躥出了陽台,十分敏捷地幾個跳躍,落到了院門口正要按門鈴的保安身前。

  「喵~」

  即使怕嚇著人的朏朏將聲音夾得如撒嬌一般,拎著餐的保安也還是被嚇了一跳,本以為是來搶食物吃的野貓想要驅趕,卻在抬頭時看到了站在陽台的靜芸。

  見靜芸微微頷首,保安知道了他以為的「野貓」是業主養的,才放心地讓朏朏叼住了外賣袋子。

  朏朏像早上時那樣,將外賣叼回給靜芸,而靜芸在接過外賣時,趁著朏朏張嘴,迅速往他的嘴裡擠了適當劑量的化毛膏。

  怕朏朏反應過來吐掉,靜芸在擠完化毛膏後捏住了朏朏的嘴巴,又抬起了朏朏的下巴。

  朏朏沒想到靜芸會這樣出手,還出手得這樣乾脆利落,驚得瞪大了眼睛,待反應過來時,那化毛膏已經順著喉嚨進了肚子。

  「好乖。」

  靜芸含笑揉了揉朏朏毛茸茸的大腦袋後轉身走回房間,品慣了美食的朏朏吃化毛膏吃得想吐又吐不出來,立即撕心裂肺地「喵嗷」一聲,氣急敗壞地躥進房間,跳到了桌上。

  「昭昭你騙人!你說我去拿外賣就不給我吃化毛膏的!你這是犯了口業!是要壞修行的!」

  「是嗎?」

  已經收起了化毛膏的靜芸,不緊不慢地將餐食放到桌上,戳了戳一邊生氣,一邊饞美食的朏朏的大腦袋。

  「那你重複一下,我剛剛的話是怎麼說的。」

  朏朏高傲地「哼」了一聲,因為覺得自己占理,所以重複起靜芸的話來,十分地理直氣壯。

  「你說——如果是你去拿外賣,路上隨時可以給我往餐里加化毛膏!但如果是我去……我去……」

  發覺靜芸並沒有承諾自己去拿餐就不會給自己吃化毛膏的朏朏,「我去」的聲音越來越輕微,直到最後嘴巴雖然在動,聲音卻聽也聽不見。

  知道朏朏不會再鬧的靜芸也給朏朏留足了面子,笑著給朏朏夾了一筷魚頭,又揉了揉朏朏的大腦袋稍作安撫,直接結束這個「誰對誰錯」的話題。

  「好了,吃飯吧,吃完了好帶著月謠做晚課。」

  自尊被小心維護起來,正是被靜芸的溫柔舉動擊中心臟的朏朏,撒嬌地蹭上了靜芸的手臂。

  「昭昭你真好——」

  朏朏向來寵愛靜芸,對她可謂百依百順,甚至能豁出命去保護她、為她做任何不論對錯的事情,所以在許多時候,靜芸也願意縱著朏朏,對朏朏好。

  不過,靜芸也知道,哪些行為舉動是寵愛,哪些行為舉動是溺愛,哪些愛才是對朏朏好的愛。

  於是,靜芸雖然被朏朏撒嬌撒得心軟軟,溫柔下來的話語裡,卻滿是強勢。


  「那以後不要吃毛球了,要是又吃毛球吃得身體不舒服,就乖乖吃化毛膏或貓草。」

  朏朏一下就不感動了,如果現在的化形是人類體,嘴巴肯定噘得極高。

  「昭昭!不要在我感動得不得了的時候,說這些掃興的事兒嘛!」

  ……

  為了少和白家人碰面,靜芸選擇做完晚課後再出去扔垃圾,一個小時的晚課,也相信白家人也吃完晚餐離開一樓了。

  本來的確應該是這樣的,結果肩頭趴著朏朏的靜芸剛提著垃圾走下樓,就碰上了在客廳坐著,特意等她下樓的白登舟、白蒼靈、白雪青他們。

  一室一衛一陽台的小房間裡有三個垃圾桶,所以靜芸手上提的垃圾袋並不少,但七人的目光都準確地落在了靜芸手中那北城浮羅觀·修道學院的外賣袋上。

  「媽媽,你瞧——我說的吧?妹妹這麼大了,是一定不會餓著自己的!這下可以放心了吧?」

  雖然白雪青借著靜芸揍白暮律一事,極力挑撥靜芸和白家人的關係,但重女輕男的江秋月只覺得這是兄妹之間的小打小鬧,而且還認為是白暮律態度不好才導致靜芸不高興的。

  所以,即使知道靜芸不和他們一起吃飯了,江秋月也還是關心靜芸會不會因為跟白暮律賭氣而餓著自己。

  而吃飯之前,白雪青見一計不成便又生一計,通過一手帶大自己的陳媽口中,了解了靜芸總是自己點餐吃,便想借著這事兒繼續離間白家人和靜芸。

  想暗示說——

  看吧!她不是胃口不好不想吃,也不是因為不喜歡我才不上桌吃飯,她就是討厭你們,不想和你們一起吃飯!

  她都這麼厭惡你們了,你們不會還要巴巴地湊上去,給錢、給愛、給地位,熱臉貼她的冷屁股吧?

  現在,因為一切都按照計劃順利進行,白雪青竊喜的目光落到了靜芸手中的外賣袋上,面上還要裝得善解人意,安撫江秋月寬心。

  因為偏愛,相信自己帶出來的女兒一定溫柔良善的江秋月,看出了白雪青想她了解的內容,卻看不出白雪青的用心。

  不得親生女兒的親近喜愛,連吃飯都不想和他們一起吃,江秋月落寞地垂下了眼帘,嘴角努力勾起,開口回應白雪青的同時也寬解自己,聲音里都帶著微微顫音。

  「啊,放、放心了!只要芸芸……不餓著自己就好了!不論怎麼樣,飯都是一定要吃的……」

  看著江秋月破碎的樣子,愛妻如命的白登舟心疼極了,緊皺著眉頭跟著開口,聲音里滿是嚴肅,不帶一絲對親生女兒的愛意。

  「靜芸!你……」

  「怎麼,白先生是想好和我了斷親緣因果的方式了嗎?」

  腳步不停去扔垃圾的靜芸,並不想聽自己這名義上的父親教訓自己什麼,白登舟一開口,便出言打斷了他的話。

  不得不說,這打斷得很成功。

  雖然白登舟愛妻如命,但對自己的親生孩子,他也到底是狠不下心的。

  所以,即使白登舟現在對剛被找回來的靜芸除了一些愧疚外並沒有多少感情,但只要靜芸的身上還流淌著他的血液,還是他的親生女兒,白登舟就對靜芸狠不下心。

  世界安靜了——

  靜芸很滿意。

  「希望下一次的交談,是為了了斷我與你們之間的親緣因果。」

  聽啊——靜芸厭惡他們,厭惡得連「我們」這個詞都不願用,涇渭分明地說著「我與你們」,將自己與白家分割得清清楚楚,不願牽扯分毫。

  在一片沉寂之中,靜芸帶著朏朏去院子外扔了垃圾,並不管身後白家人和白雪青臉上各異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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