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鄉村路帶我回家
「阿西娜和露絲已經解決了。剩下的安娜油畫和雕塑不會攻擊人，有入職的職業人和他們說清楚情況就可以，畫廊以後可以正常營業了。」
關掉油燈氣閥，火苗因為氧氣的耗盡而熄滅。
略微冷清的清晨光線，陸離立在門邊繼續道：「順帶一提，昨天驅魔時雕塑的一條手臂斷掉了，麻煩你請人復原。」
「好的好的……實在太感謝你了驅魔人閣下，是你挽救了我們安蕾夫人藝術畫廊的未來，我想您的舉動一定能讓本畫廊更受本地居民的歡迎。」班傑明搓著手掌興奮地說道。
「所以該談談報酬了。」
「呃……」班傑明的笑容一僵，轉移話題：「要不我們先去看看畫廊？」
「可以。」
陸離點頭，沒反對班傑明驗收一樣的行為，這合乎常理。
關上大門，陸離和班傑明走向長廊深處。
「這幅畫叫《赫羅斯的驕傲》，赫羅斯三世當年被我們先輩送上絞刑架上時的一幕。」
班傑明似乎有意介紹每幅畫，每經過一件展品時都會特地介紹一下。
陸離對此不感興趣，步伐不減。班傑明不得不拖著臃腫的身體跟在後面，略過幾件來不及講述的展品。
直到經過安娜的畫像時，陸離的步伐才停頓下來。
班傑明眼前一亮，在旁殷勤解釋道：「這幅畫叫《安蕾夫人之女》，不過我們一般直接叫它《安娜》，是安蕾夫人在安娜十六歲時親手在自家莊園作畫。你可以看到這充滿藝術感的線條與色彩，偏暗的色調賦予其一種這個時代特殊的美感……」
班傑明喋喋不休中，陸離走近畫像。
他還未仔細觀察過這幅畫像。
畫像描繪的地方處於莊園之中，可以見到小徑兩旁暗綠淡粉的花圃與作為背景的宅邸。
安娜端坐在莊園座椅中，素手輕壓著裙擺，一身白色哥特百褶長裙如洋娃娃般精緻。貴族少女的姿態卻難掩那股活潑氣息。
一些細微顆粒遍布油畫，讓畫布有些凹凸不平。或許因為沒有保護措施，顏料也已經氧化，讓得油畫有些失真黯淡。但就像班傑明描述的，這種失真偏暗的色彩反而賦予這幅畫和安娜一種特殊的斑駁美感。
「安蕾夫人是希姆法斯特有名的畫家，在她因病離世後這間畫廊便被她的家族成員交到我手中。身為一名從事藝術的商人，我很清楚安蕾夫人的價值，尤其是在她去世呃……我是指在她無法作畫後。」
「有很多收藏家會對這些作品感興趣，比如您眼前這幅。只要您處理好它衍生的靈異問題，我想您一定能賣出大價格的。」
班傑明喋喋不休的從油畫講到安蕾夫人，又從安蕾夫人講到價值，終於揭開了他的一部分意圖。
陸離收回視線，轉頭看向班傑明，微微蹙眉道：「你想說什麼？」
那道目光下班傑明只覺得身體發冷，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咬牙說道：「我想將這幅《安娜》贈予您，用來抵償一部分委託費用。」
他這麼做不光因為吝嗇，最關鍵的一點是：他沒錢了。
不得不說，貝爾法斯特是毫無藝術氛圍的地方。這裡的空氣只有刺鼻的煙霧以及揮之不散的魚腥味，根本沒有藝術生根發芽的土壤。
尤其是在畫廊靈異時間流傳出去之後。
昨日一整天的遊客居然只有區區十四人，5先令的票價下一天收入為70先令，而除了需要支付給三名員工的薪水外，他還要承擔昂貴的房租——
班傑明將全部希望寄托在擺脫幽靈隱患之後。
但隨著陸離那雙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眸和沉默，他心情漸漸墜入谷底。
「可以。」
班傑明驚喜的抬起頭，一貫被肥肉擠成一條縫的眼睛史無前例睜到最大。他看到陸離扶住畫框，打算摘下油畫，並且有幾分輕車熟路的樣子——陸離看安娜這麼安過。
班傑明很聰明，轉身跑向長廊深處，不一會兒二樓傳來些微弱動靜。幾十秒後氣喘吁吁回來，手上抓著一層白布。
陸離接過，正好蓋在畫像前後。
「那麼還請繼續吧。」班傑明上氣不接下氣道。
陸離深深看了班傑明一眼，沒說什麼，跟隨他繼續向前。
已經被看透了意圖，班傑明就沒繼續欲蓋彌彰的介紹其他藏品——而且他真的需要空隙喘幾口氣。
「安娜是什麼時候去世的。」
等到班傑明氣息不再急促時，陸離出聲問道。
班傑明想了想答道：「大概半年前。」
「那時幾歲。」
「十八歲。」
交談間走到雕塑前，不出所料，班傑明有意放緩腳步。
陸離不理班傑明，看向雕塑，然後注意到本該在雕塑懷裡的那隻斷臂不見了。
「你的手臂呢？」
班傑明屏住氣息，悄悄後退幾步。
雕塑沒有回答，或許是還沒醒來，或許是無法說話。
環視一圈雕塑周圍，陸離沒有尋找到那隻斷臂的蹤影，轉頭看向班傑明。
「如果我找到斷臂一定會送到您的偵探社！」班傑明連忙保證，一副雕塑已經歸陸離所有的語氣。
陸離神情依舊平靜，語氣卻微微有些上調，帶著諷刺意味：「你將兩隻幽靈賣給驅魔人，並且還讓驅魔人為之付錢？」
班傑明慚愧低下頭。
「這兩件東西我要了，餘下你會支付多少報酬。」
「250先令！」班傑明抬起腦袋，快速回答。
陸離輕輕搖頭：「300。」
班傑明點點頭道：「好。」
陸離說道：「不過以防萬一，有些事我要通知你。我不確認雕塑是否願意跟我離開，所以如果它在夜晚偷偷回到畫廊，我需要你支付對應的酬勞。」
「沒問題！」
可能因為清楚自己的行為真的不對，班傑明答應的很爽快。
某種程度來講這算是雙贏。班傑明解決了囊中羞澀與幽靈隱患，而陸離用700先令換來了兩隻對自己有好感善意的幽靈。
班傑明最終也沒有小氣到底。他租賃了一輛馬車，把雕塑封存進木箱裡，讓馬車將陸離一路送回偵探社。
當陸離抱著存放雕塑的長條箱和油畫回到冷清偵探社時，哪怕是陸離，此刻心底也不禁泛起一抹微不可查的迷茫。
自己去驅魔，為什麼會變成帶兩隻幽靈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