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政殿,大殿外一個人影氣沖沖的闖了進來,一道拉長的影子擋在殿門口!
「陛下,您該給微臣一個解釋!」
姬凌熙身著一件全新的金絲軟甲,頭髮半束,雙眸里蘊著怒火,俊美的臉鐵青!
朱懿恆正在批閱奏摺,他並未抬頭,手持著毛筆,繼續書寫。
姬凌熙走入大殿,步步逼近!直到龍案前,「陛下!」
徐公公嚇得低下頭去,小心翼翼的看向朱懿恆,膽敢如此和陛下說話的人,也就只有這位自小和陛下一起長大的髮小了……
朱懿恆在最後一本奏摺上批上『已閱』後,輕輕抬手示意徐公公退下。
徐公公帶著其他太監宮女一同退出了殿外。
朱懿恆緩緩抬眸看向姬凌熙,「有事?」
姬凌熙眉頭直抽搐!
「微臣出征歸來,陛下讓人為微臣準備了熱水沐浴,微臣沐浴後發覺衣物都不在了?」
「原來,是陛下為微臣準備了新衣,還十分『貼心』的將舊的衣服給『處理』掉了!」
「可微臣怎麼聽聞,皇后娘娘今日在募捐宴會上,拍賣微臣的貼身之物?」
「陛下是否該給微臣一個解釋!!」
姬凌熙一口氣說完,微微喘著氣,眉頭豎起,手背上鼓起了青筋來,臉更是氣得通紅!
朱懿恆站起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生氣了,對身體不好!」
姬凌熙深吸一口氣,「陛下!」
「朕並未將你的貼身之物送去,比如褲衩子什麼的……」朱懿恆辯解道。
姬凌熙直接炸了毛!
氣得到處找柱子要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
朱懿恆趕忙拉住他的胳膊。
「好了,朕給你解釋!」
姬凌熙兩手環胸,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朱懿恆將一本奏摺遞給他,「自己看吧。」
姬凌熙接過奏摺拿在手裡翻看了片刻,抬眸!
「一萬七千兩,全部都送去了丞相府!」
朱懿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是不是覺得很有意思?」
姬凌熙垂眸看著手裡的奏摺,微微皺起眉來。
「陛下是想利用此事,調查丞相府與賑災款消失,知情人全部自殺的案子?」
朱懿恆點頭,「朕正有此意!」
姬凌熙摸著下巴深思……
涼州城旱災持續了半年,賑災款每月都有下撥,可災情非但沒有緩解,反而越來越嚴重。
如此嚴重的事並無任何官員向陛下匯報,直到一個月前有災民混入宮裡,冒死求見陛下,此事才被陛下知曉。
現在的情況,像是一張巨大的薄紗籠罩著整個汴京城,企圖蒙住陛下的眼睛,和耳朵!
而他們需要一個戳破這層薄紗的契機!
今日的這場募捐宴便是陛下計劃中的契機的開始!
姬凌熙神情嚴肅了幾分,抬眸看向朱懿恆。
「陛下要用林曉曉這顆棋子?可,微臣聽聞,林曉曉劣跡斑斑,且人並不聰明……」
何止是不聰明,簡直是蠢貨一枚!
姬凌熙都說輕了!
但,最近她似乎改變了不少……
朱懿恆看向窗外落下的夕陽,薄唇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眼底浮上一抹冷意!
「我們需要的,是將事情鬧大!」
姬凌熙垂眸,「微臣明白了!」
「但是!」
「微臣的貼身之物……」
朱懿恆手半握成拳頭放在唇邊,「咳,朕還有些急事要辦!」
說罷,繞過姬凌熙快步走了!
姬凌熙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他輕嘆了口氣,若能幫助到陛下,也好……
姬凌熙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恍惚間想起了那個渾身是血的少年。
朱懿恆十三歲登基,可太子一黨不甘心由最小的皇子朱懿恆登帝,舉兵叛變!
那一夜,宮裡腥風血雨死了很多人。
他們都認為朱懿恆一定會被殺!
皇位會易主!
直到天亮,朱懿恆渾身是血的從宮殿裡走出來,手裡提著長兄的頭顱!
也就在那一天……
姬凌熙的父母被暗殺在侯府里…只有他因為被僕人護住而沒傷到要害還殘留一口氣在。
是朱懿恆從死人堆里將他扒出來,救了他,告訴他,活下去,找到兇手報仇!
而今已經過去了十年,他已不是那個無助的少年,……他會揪出那個殺害他父親與母親的兇手!
「侯爺?」柱子低聲喊道。
姬凌熙回過神來,轉身走出了宮門,進入了等候在宮門口的馬車裡!
遠處一輛馬車停靠在路邊,一隻白皙的手指撥開帘子,半露出一張濃妝艷抹的臉,滿目都是痴迷之色。
「他是我的!」
……
夜幕籠罩下的丞相府。
秦氏看著宮裡剛剛送來的箱子,滿眼厭惡。
於嬤嬤打開看了一眼,頓時一驚!
「夫人,這是?」
「一萬八千兩銀子。」秦氏將摺子丟在桌上,沒好氣的說道。
於嬤嬤撿起來看了一眼,卻笑了一聲!
「到底是個草包皇后,募捐了銀子都不知道要怎麼使,還送到夫人這兒來,讓代為布施,真是可笑!」
秦氏神情嚴肅的反駁道:
「你看她舉辦了兩場宴會,哪一場吃了虧?第一場賞花宴不僅僅立了威,還將婉婷給趕出了皇宮。」
「第二場募捐宴,拿捏了所有人的心思,最後連我的秘密都被她拿來拍賣!」
「這哪裡是個草包該有的樣子!」
「咱們這位大燕國皇后,可一點都不簡單!」
於嬤嬤聽後,再看箱子裡的銀子,便皺緊了眉頭,「夫人,莫不是她盯上了咱們,要算計咱們?」
秦氏冷笑一聲,「她能算計我什麼?無非是想利用我來替她辦事,順便離間我和其他夫人之間的關係,從而更好的立威,讓百姓們知曉,她是一位愛國愛民的仁慈皇后!以此來洗清她的罵名罷了!」
「那夫人的意思是?」於嬤嬤問道。
秦氏看著摺子上娟秀的字體,眯起眼睛,「她要親自參與我的布施,那就儘管來!我們不僅僅要歡迎,還要好好的招待!」
於嬤嬤不解,「夫人要幫她洗清名聲?」
秦氏拿起摺子,放在燭台上點燃,看著燭火一點點的將摺子上的字焚燒成黑灰,忽明忽暗的火焰在眼底留下一片猙獰的暗影!
「我不僅要替她洗,還要鬧得滿!城!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