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倒春寒26

2024-10-20 01:22:48 作者: 五福兔
  公司一樓。

  「嘶,他怕不是哪個劇組的明星吧,帶著假髮頭套就出來了...」

  「嘶,他的頭髮好柔順,想摸摸...」

  「我看見他白T恤下若隱若現的腹肌輪廓了,身材管理的真好...」

  倆前台美女在端正得體的站著,,面帶微笑,但那小聲嘀咕的八卦就不是那么正經了,她們的餘光一直落在休息區里。

  那裡在10分鐘前來了一個年輕男人,身姿挺拔,腰細腿長,一頭烏黑如瀑的長髮很長,他眉眼如畫,雙眸中如恆星在流轉,輪廓秀雅到極致,當他踩著驕陽而來,逆光而望,剎那間,是萬物失色的驚艷。

  清冷的書卷氣在他周身環繞。

  「你好,我找林琮。」

  面對這樣的男人,真的很容易忽略...

  他套的衣服就跟麻袋差不多,一件廉價到地毯9塊9你說兩句還能便宜的1塊錢的白色T恤,褲子就更辣眼睛了,一條紅白綠花褲衩,那可以用纖纖玉足來的腳上就穿了一個廉價的人字拖.....

  這男人愣是把這廉價的一身穿出貴公子的感覺。

  所以,前台美女雲裡霧裡的上報通傳了。

  她們的目光忍不住追隨過去,他僅僅坐在那裡,就能讓盛夏時節燥熱的心緒平靜下來,他很靜,不是如死水一般靜,而是...那種,能撫平萬千波瀾的靜,有生機瘋狂生長的迴蕩。

  「叮——」

  電梯聲音響起。

  只見她們名為助理,實際則為總裁的林助大步流星的從電梯裡奔跑出來,很是焦急。

  咚——

  咚——

  咚——

  從看見那個人的身影,林琮的心跳就開始加速,他在狂奔,全力奔向那人,害怕如今這一幕只是鏡中月水中花。

  林琮衝刺到長發美人面前,已經抬起的手又克制的收回,他緩緩地呼出一口氣,有一瞬間的失語,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口...

  時間仿佛將這個人排除在外,他和他記憶里的模樣沒有什麼變化。

  林琮壓制住心裡的激動,體面的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聲音低啞:「大祭司,好久不見。」

  大祭司,一聽就是某個古老的稱呼。被稱為大祭司的男人輕輕的揚了下嘴角,有淡淡惡趣味:「也沒隔多少年,你老了,沒之前順眼咯。」

  林琮被一梗,他想不通,長得清貴出塵的大祭司說起話來怎麼...這麼直接,不稍微考慮一下他們這些凡人的心情嗎?

  他憋屈開口:「大祭司,我一直在找你。」

  大祭司懶洋洋瞥他,眼波流轉:「找我何事?」

  林琮深吸一口氣,那些被他深埋在腦海深處的記憶在這一刻如波濤洶湧的潮水襲來,沖打著他的心弦。

  他看向男人,不是直視男人的面容,而是視線微微低垂,落在男人的衣服上。

  一字一句的問:「我愛人到底哪裡去了,我問過那個村裡的所有人,他們都說蘇彌沒有離開過村落,是忽然間消失不見,是神把他召喚回去。」

  五指輕握成拳,林琮似試圖要抓住什麼東西一樣,他聲音變得難以用言語來形容:「我不信。


  我懷疑有人把他殺了。

  我讓把那個村落掘地三尺,還是...」

  那些人詛咒他不得好死的聲音浮現在耳側,謾罵,憤怒,詛咒。

  林琮的神情愈發難以言喻:「沒找到。」

  沒到時,林琮是慶幸的。

  因為他的愛人還活著。

  「哦。」大祭司很隨便的聲音響起:「他穿越了。」

  就是這答案,特別隨便。

  像是忽悠3歲小孩一樣。

  「就像來時一樣。」大祭司漫不經心的瞧著他,眸色淡淡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但他這副裝扮,著實沒有林琮第一次見他時有可信度。

  那時。

  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而又安寧。

  陽光灑落在古老的祭台上,卻無法溫暖那冰冷沉默的氣氛。

  剛剛誕生的孩子,安靜地躺在那裡,宛如沉睡中的天使,然而,殘酷的現實打破了這份寧靜——孩子是個死胎。

  沒有胎心的跳動,只有青紫的皮膚和漸漸消逝的體溫,仿佛訴說著生命的脆弱與無常。

  林琮靜靜地凝視著這個小小的身軀,心裡悲傷和痛苦在翻湧,難受的著實厲害,他不知道該如面對這個事實,更不知道該怎麼告訴蘇彌。

  [林先生,這是...天命。

  他不屬於這裡。]

  老村長虔誠的跪下,他朝某個方向叩拜,古老的服飾在他叩首間叮噹作響,神秘而玄妙。

  林琮沉默不語,從背包中掏出早已備好的襁褓,動作輕柔地將嬰兒包裹起來,只留下一張粉嫩的小臉露在外頭。仔細端詳,不難發現這孩子的五官長得極為精緻。

  他緩緩跪下,跪坐在祭台上。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不知過了多久,周圍一片靜謐,連那位老村長也悄然離去,只剩他獨自一人與明月清風相伴。

  突然,一聲清脆的鳥鳴劃破夜空,打破了這片寧靜。林琮如夢初醒,猛地回過神來。

  他深深吸了口氣,腿部處傳來一陣酥麻和刺痛感,他定了定神,然後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站起身來。

  他想,即使未曾醒來看一眼世界,他也該帶他,回家。

  林琮抱著孩子轉過身來。

  「嘎吱——」

  伴隨著一聲輕響,兩件事同時發生。

  這聲音來自於某人踩在地上落葉上所發出的響聲,而那位年輕人則宛如畫中的人物一般,眉目清秀,氣質高雅,身穿一襲長袍直至地面,恰似江南古代書生,匯集了無盡的風雅之氣。

  林琮看見對方的第一反應是:媽耶!

  深山老林中竟然容易撞見鬼魂!而且還是一個男鬼!

  然而,那個人似乎看到了一件極為有趣的事情,輕輕地笑了起來,這一笑,明月和青山都為之黯然失色。

  林琮害怕的忍不住抖了抖。

  還是個男艷鬼!

  笑的這麼勾魂奪魄!

  原本林琮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但離譜的事情經歷過了,他也不是那麼堅定了,堅定個鏟鏟!


  在這地方,他兒子都能是個蛋生嬰幼兒!

  他實在堅定不起來!

  所以,他覺得他是真的見鬼了...

  這男鬼忽然開口:「想讓他活著嗎?」

  林琮:「啊?」

  這男鬼重複一遍:「想讓這個孩子活著嗎?」

  這回林琮聽清楚了,他心智毅力本就遠超常人,所以聽見對方的話,是穩了又穩神:「想,請問需要什麼代價?」

  仔細聽,聲音還在微微發顫。

  這男鬼,哦不,這先生笑了笑,林琮感覺那笑容的弧度有些惡趣味。

  先生說:「代價便是這個孩子活著所帶來的蝴蝶效應。」

  他目光落在小小的襁褓上,像是看穿迷霧,直抵真相:「應該,會很有趣。」

  聽他這麼說,林琮很果斷,彎腰鞠躬,態度誠懇:「請先生救他。」

  「把他給我吧。」男人朝他伸出手。

  林琮注意到男人的很細膩,如白瓷,這應該是一個金尊玉貴從來不為生活瑣事纏身的人。

  他果斷的把孩子遞給對方:「謝過先生,敢問先生如何稱呼?」

  男人把孩子調整了個舒適的姿勢放在臂彎里:「祭司。」

  林琮:「紀先生。」

  他把背包拎起,再抬眼間就看見對方那冷淡下來的眼神。

  他:「?」

  男人語氣涼涼的,仿佛要捅人:「祭司。」

  「一種職業。」

  林琮反應過來,人家不姓紀,而是人家當的是祭司。

  祭司,最早出現在商朝。

  據說,是離神最近的存在,凌駕於皇權之上,是神的代表。

  林琮:「............」

  果然是好古老的地方。

  祭司這職業都出來了。

  他憋了憋,兒子還在人家手上,恭恭敬敬的喚:「大祭司。」

  大祭司滿意的挑了挑眉,悠然自得地下了台階,仿佛對這一切都習以為常。

  林琮見狀,趕緊跟上大祭司的步伐,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突然,他聽到大祭司說道:「要請我吃飯嗎?」

  這句話讓他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連忙點頭答應道:「要!當然要,請大祭司吃飯,那是我的榮幸,義不容辭。

  只要我們能夠離開這裡,無論是什麼山珍海味,都不成問題。

  就是在這裡得稍微委屈一下你。」

  大祭司聽後發出了一聲輕笑,似乎對林琮的回答很滿意,但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懶懶地繼續向前走去。

  林琮忍不住再次望向孩子,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擔憂,他斟酌問:「祭司大人,這孩子……真的能救嗎?」

  大祭司回過頭來,目光落在祭台上,不知道在看什麼,「能救。」

  說完便不再理會林琮,自顧自地向前走去。

  林琮發現大祭司的長袍拖地,乾淨如初雪,心裡忍不住抖了抖,這都是什麼神仙妖魔鬼怪匯集的地方。


  但他心裡升起一抹希望,或許,這個孩子真的能活過來。

  「祭司大人,您知道為什麼這個孩子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嗎?」林琮試探性的問出這個問題。

  下山路上,只有月色照亮這仿佛望不見盡頭的青石長路。

  大祭司走的漫不經心,很是灑脫,他聽見這個問題,沒有回答,反而說:「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林琮回答:「知道,這個地方統稱叫——神農架。」

  這是一個充滿神秘和詭異色彩的地方,被列為絕對不可進入的禁地。

  據說,在這裡,有著各種各樣令人毛骨悚然的傳說。

  傳說,這裡隱藏著一條萬年大蛇,它身形巨大,能夠吞噬天。

  傳說,這裡有一座瓊樓玉宇般的宮殿,裡面住著仙人,但凡人一旦踏入,便會永遠迷失其中。

  傳說,這裡有一個人山人海的鬼市,只有在特定的時候才會出現,而進入其中的人將再也無法回到人間……

  這些傳說讓人們對神農架充滿了恐懼和敬畏,使得這片土地成為了一片被神秘籠罩的區域。

  「神農架…」大祭司重複的念叨一次,語氣悠長。他的語調倏地一變,變得似笑非笑:「這個地方也可以有一個別的名字。」

  林琮的心猛地一緊,他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心中不禁湧起一絲驚疑:「是什麼?」

  「囚神地。」

  林琮心頭猛地一跳。

  求神地?

  是祈求神明保佑之地嗎?

  還...囚?

  這個念頭光是出現就讓林琮毛骨悚然:「祭司大人,是求?還是...」

  大祭司很光棍的回答:「你話題歪了。」

  林琮:「...............」

  他想了想,把剛才的問題重新問一遍:「祭司大人,您知道為什麼這個孩子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嗎?」

  大祭司:「他不願意唄,嫌棄你們,寧願在這地方待著都不願意和你們走。」

  林琮:「............」

  這一看就不是正經的回答。

  你看上去是那么正經一人,能說點正經的答案嗎。

  他眼神麻木:「那這孩子是...?」

  大祭司「昂」了一聲,指了指天上。

  林琮大驚,是...神仙?!

  大祭司不緊不慢的補充:「聽說過人死後會變成星星嗎。」

  林琮:「............」

  老婆,我遇見了離神經最近的一個人。

  他自稱是大祭司,我覺得他是大神經。

  大祭司才不管無語凝噎的林琮同志,他用手擋住孩子的面孔,不讓寒風吹到他,指尖輕輕划過嬰兒的眉心:「小朋友,做好迎接你險惡的人生吧...」

  低語夾雜在呼嘯的風聲里,交織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林琮分辨不出來聽到這句話的確切感受。

  似祝福,似惡劣,似嘲弄,又似同類者的悲憫低語。

  林琮只是默默地說兩個字。

  神經。

  然而,縱然大祭司看起來像一個清貴無瑕的神經,林琮還是不得不把渺茫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只期盼孩子能在蘇彌清醒過來之前真的活過來,不然...

  天都要塌了!

  是真的塌!

  他們一前一後回到那個古老的村子裡,房屋隱匿在參天大樹下,林琮在這裡租了一間小院,青磚綠瓦澆築而成。

  這座院子一共有三間瓦房,一間廚房,很是古色古香。

  一抬手,正打算安排一下大祭司今晚的住處,結果,就看見人家自然而然的推開右邊那間無人的房間進去。

  還留下一句話:「別打擾我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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