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位越來越高,好像要將泉城徹底吞噬。
趙元睿帶著趙家軍在山頂巡視。開始下雨的時候,衛溫清買了二十萬件雨衣,分發下去。
吩咐:「給救生艇上的將士送去。」
百姓陸續救上來,城中的水面漂浮著很多屍體,冰冷的雨水砸在水中盪成一個個圓圈散開。痛哭的聲音,在靜謐的山林間裡迴蕩。
衛溫清下令上山,怕半夜水漫過半山腰。
東方陸續救了好幾波人。直到水沒過了泉城所有的屋頂,還劃救生艇在找人:「有人嗎?有人嗎?」
聲音在水面迴蕩,只有哭泣的風氣回應。
寒冷的雨水溜進他的衣領,淌進胸膛,拿出腰間的酒壺,悶了一口。「去城西再看看。」
樂瑤從救生艇上下來後一直打顫,乏力,她想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緩緩。
士兵扶她下來:「將軍,我們上去吧。」
「你先帶張大人去見陛下。我一會就來。」
「將軍你能行嗎?」
張衍抱著小女孩:「小將軍扶姑娘上去吧。」
那士兵看了他一眼:「什麼姑娘?這是鎮東將軍!!」
張衍彎身道歉:「下官有眼無珠,鎮東將軍莫怪。」
樂瑤擺擺手。
士兵扶著樂瑤往山上走。雨沒有停,風也沒有停。
樂瑤大腦驅使不了四肢,肌肉開始僵硬,一路走的跌跌撞撞。
大腦只能聽到雨聲風聲和牙齒碰撞的聲音。
士兵來報:「陛下。張大人找到了。」
「叫他帶人去清點百姓。」出了這麼大的事,現在追究他的錯也沒有用。先看看死了多少人,安排好山上的人!
「搭帳篷。各營清點下人數。」
東方折返回山上。泉城徹底被淹完了。
山上,「將軍,我去給你找衣服。」
樂瑤點點頭,抱著自己。好冷…好想睡覺。
東方到了山上,看到坐在樹底下臉色慘白閉著眼的樂瑤。「阿瑤?」
「阿瑤?」
東方將她抱起來,往帳篷走。
回來的士兵沒看到樂瑤,撓了撓頭。將軍走了?
帳篷內,東方將樂瑤濕冷的袍子扒下來,打濕的中衣緊緊貼在她身上。他閉著眼,胡亂的給她脫乾淨,再用被褥捂住她。
找到乾淨的帕子,坐在旁邊幫她絞發。
「阿瑤?阿瑤?」
等了片刻,他探了探她的脖子,還是冰冷。
「來人,去熬點糖水來!」
東方緊張的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士兵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糖水進來,遞給了東方。
東方接過糖水,小心翼翼地扶起樂瑤,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然後輕輕地餵她喝糖水。
她嘴唇緊閉餵不進去。東方含了一口糖水,用手掰開她的下巴。
甜絲絲的糖水一半進了口中,一半順著嘴角流出來。
「阿瑤?!醒醒!」東方焦急晃著她的肩膀。
餵完了糖水,他拿起酒壺悶了個乾淨,脫下衣服鑽進被窩,他氣息一滯。
不知是酒意還是情意,讓人臉紅心跳。
東方滾燙的壓著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看著她嘴唇開始紅潤,僵硬的身體開始有了溫度。
他感到身下一陣異樣。
等她徹底回暖,他快速將衣物穿好,掀簾出去。立身在門口,讓雨水把自己澆醒。
另一邊,山頂上帳篷陸續搭建好。
「陛下,百姓兩萬兩千人。軍隊十八萬七千人。清點完畢。」
衛溫清臉色很難看,張衍在地上跪著。死了八千人!
「張衍!如實招來!!」
張衍再跪,淚流滿面,將臉壓進潮濕的泥土裡,哽咽出聲:「是皇上命錦衣衛乾的……」
「罪臣想去阻攔,兩日前錦衣衛抓了下官的家眷……全殺了……」
「他們說,如果我走漏風聲,就會屠城,堤口他們還是要砸!!罪臣沒有辦法!!!」
「就等陛下……入瓮。」
「罪臣知罪,求陛下賜死!」
南宮浪狠狠的踢了他一腳,踩在他腦袋上,眼口鼻皆是泥土。
衛溫清試圖努力平復心情,但還是沒忍住呸了他一口:「孤進城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因為你覺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左右不過是一個死!!只要孤沒死,你就對的起自己的良心了?!就對得起這天下的百姓!覺得自己大義凜然?」
「這八千百姓的命不是命嗎?!」
「張衍!你回頭看看啊,回頭看看……這水面上的八千冤魂…」
衛溫清怒問:「你這是在誅誰的心?!」
「死?憑什麼你就想得到解脫!憑什麼?你的命能抵這八千人嗎?不對,應該是三萬人!你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給他們一條生路!!」
「竟然有如此愚忠之人,那你可要好好活著,讓這八千的冤魂,在你今後的夜裡夜夜飄蕩。」
衛溫清的聲音震耳欲聾,林間風聲哀嚎。
張衍不再說話,痛哭流涕,手捶著地面,泥爛了,手也爛了。
衛溫清買了二十一萬瓶可樂,買了四十萬個漢堡,可樂能快速補充糖分。
先吃飯吧!大家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