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帶著神夜緩緩走近辦公室,身後那扇褐色的大門緩緩地合上,發出一聲低沉的悶響。
左手邊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猶如一幅寬廣的畫卷,將整個橫濱的每一個角落盡收眼底。
陽光如金色的細沙,透過窗戶,輕柔地灑在鋪滿半個房間的花紋精緻地毯上,但整個空間卻依然瀰漫著一種說不出的陰暗與壓抑......
復古的裝飾風格散發著濃厚的歷史氣息,牆壁上懸掛著的古老畫作,每一個細節都彰顯著華麗與精緻。
從雕刻精美的木製家具到細膩的織物紋理,無一不展現出主人的高雅品味。
辦公室的中央,是兩張單人沙發,面料是柔軟的天鵝絨,那深沉的酒紅色高貴而典雅。
它們之間擺放著一個小茶几,上面擺放著一套精緻的茶具,茶壺和茶杯都是由骨瓷製成,潔白如雪......
二人沒有說話,默契的一人一張沙發坐好。
從大樓俯瞰著外面的風景,一切盡收眼底,象徵著這座城市權力的頂峰,亦象徵著一生的囚籠......
太宰治給神夜倒了一杯茶,笑著推到他的面前:「我記得阿無上一次來這裡還是三年前。」
「你就沒想過將這裡改造一下嗎?怎麼看怎麼壓抑......」
神夜看著茶杯中升騰起的氣泡,笑著喝了一口。
「有什麼好改造的~」
太宰治晃了晃茶杯整個人癱在沙發上。
「森先生的審美很不錯不是嗎?能夠給每一個過來的下屬施加心理層面的壓力增加港黑首領的威嚴~」
「阿無此次應該不只是為了送亂步才過來的吧?」
太宰治微微歪頭看向神夜,聲音漫不經心:「讓我猜一猜~阿無是怕我罰中也那個小矮子,對吧~」
「不要總說他矮,明明就是嬌小。」
神夜笑笑沒有正面回答,反問道:「小中也的脾氣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不是嗎?」
「對!嬌小!哈哈哈哈哈!!」
太宰治的笑聲緩緩止住,默默給自己茶杯里滿上汽水。
「需要幫忙嗎?」
神夜雙腿交疊,靜靜望著外面那繁華的景象,輕聲詢問。
「不必!」
太宰治毫不猶豫拒絕。
「好......」
神夜絲毫不意外太宰治的拒絕。
太宰是個自尊心很強、害怕失去、卻有一絲底線的孩子,他從一開始就知道......
不然當年也不會選擇離家出走,也不會在知道即便知道他實力的基礎上對他冷眼相待。
像躲避瘟疫一般將身邊的關心者拼命推離,沒有得到就不會失去,自卑敏感的膽小鬼......
不過......那又如何?
太宰本該如此不是嗎?
他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監護人,崽子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好事不是嗎?
只要不自己把自己玩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況且......罪惡淤泥中開出的花朵,怎麼可能是白色的......
底線這種東西雖然不多,但確實是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卻能夠為了織田作和小中也保留一絲人性......
放在橫濱這座特殊的城市,這就足夠了!
所以當年他才沒有走既定的世界線。
什麼好人不好人的?
太宰從靈魂到肉體都是黑暗的,好人的面具戴久了,也是會累的......
「阿無在想什麼?」
神夜聽到聲音愣了愣,回過神就看到太宰治的貼面襲擊。
太宰治不知何時走到他的面前,擋住外面的風景。
清俊的面龐如同雕刻般精緻,每一個線條都恰到好處,卻沒有絲毫偽裝出的笑意。
他緩緩彎腰,面無表情與他對視著。
那雙鳶色眼睛黑如深淵泥沼般的眼睛凝視著他,幽暗深邃......卻能讓神夜看清,裡面存在著一抹被黑暗小心翼翼包裹住的星辰......
「治醬......」
神夜回望他,過了良久嘴角勾起溫柔的笑容:「你找到活著的意義了嗎?」
太宰治緩緩站直,披在身上的黑色大衣隨著他的動作衣擺飄動。
「活著的意義?」
他靜靜望著窗外的繁華:「大概......是救贖?亦或者別的東西,這個世界上總有讓我嘗試活下去的價值,我的臉阿無很喜歡不是嗎?」
說到這裡,太宰治的聲音頓了頓,片刻之後才緩緩開口。
「從擁有到失去,再到失而復得......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受呢~阿無~」
神夜眨了眨眼,輕晃著茶杯中的汽水:「但......結局最終是好的不是嗎?」
太宰治低頭輕笑著:「嗯......最後的結局還是值得期待一下的......」
期待又何嘗不是活下去的價值之一呢?
神夜不再說話,透過太宰治那黑色的身影靜靜望著下方的橫濱。
隱匿於黑暗與鮮血中的野犬,又何嘗不是這座城市的忠犬?
「愛麗絲醬~今天買的小裙子回去穿給我看好不好?」
「才不要!林太郎就是中年變態大叔!」
「就一次!求求你了~愛麗絲醬~」
......
熟悉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
「森先生回來了?」
神夜視線望向大門處。
太宰治低頭將身上的衣服整理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挺胸抬頭坐好,給神夜使了一個眼色。
神夜挑了挑眉,看太宰治的眼神帶著看調皮孩子的縱容。
「關於港口Mafia與三日月家族的合作,我們港黑......」
太宰治嚴肅的聲音被開門聲打斷。
二人不帶絲毫情感的視線望向頓在門口的兩人身上。
森鷗外在兩道視線注視下面上的笑意逐漸龜裂。
不是?太宰君你談事不在外面放守衛?!!
太宰治微微皺眉:「屬下太過失禮了,望您海涵神夜大人。」
神夜沒有說話。
只是那因為被打擾而面露不悅的樣子還不如破口大罵來的讓森鷗外安心!
不是太宰君......
這麼多年的師徒情誼你這麼搞我?!!
「看來太宰首領還有其他的事情......我們還是下次再談吧。」
說著,神夜緩緩站起身來,動作優雅而從容。
他輕輕撣平身上和服的褶皺,金色瞳孔帶著一種宛如神明般高高在上的威嚴,冷漠地掃了一眼門口的兩人。
「兩位,借過......」
這簡單的幾個字,卻仿佛帶著無盡的壓力。
森鷗外和愛麗絲表情僵硬的齊齊讓開大門位置。
「太宰首領......」
神夜在離開時腳步頓了頓,清冷的聲音異常平靜:「我希望下一次我們的交談不會再有人打擾......」
「這一次是在下的失禮.....」
太宰治站起身冷冷掃了門口兩人一眼,跟上神夜的步伐向著電梯方向走去,依稀還能聽見太宰治賠禮的聲音......
森鷗外:哦吼~完蛋!
愛麗絲聳了聳肩。
這一次也不知道林太郎又要被太宰坑的壓榨幾年,恐怕連給她買小裙子的錢都不會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