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終成龍的屠龍者
南境，魔獸神殿
「呼……」
金固怎麼也想不到，身為性能強大的新人類，他也有疲憊到嘆氣的一天。
踩著地上一灘又一灘組織液和生物碎片，看著趴窩在神殿裡的巨大蛇影，以及那條隨意破壞著魔獸卵的蛇尾，綠髮少年神情無奈。
「說了多少次了，不管您怎麼耍小脾氣，等到我那幾個兄弟來了，一切都是要恢復原樣的啊，母親。」
「不要叫我母親。」面對曾經的孩子，復仇者連身子都懶得轉過來，「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不過是那個東西的替代品，就連創造魔獸的權能也是移植後的產物。」
「但是我對您的態度不會改變。」金固以手撫胸，「只要您仍懷揣著對舊人類的憎惡，仍願意創造魔獸去肆虐人境的話，這份尊敬就會始終如一。」
聽到這話，戈爾貢的動作微微一頓，羽翼扇動間，她轉過頭來，眼底有著說不出的漠然，以及憎惡。
「你讓我覺得噁心，金固。」
「……真是抱歉，但這就是我的真實想法。」金固沉聲回答，「喚醒母親，讓新人類取代舊的人類文明，這固然是我們的目標，但是同情您生前的遭遇，願意與您一同毀滅人類，這也是我所情願的。」
蛇尾流動起來，緩緩從破損的魔獸卵中抽離，魔獸女神盯著綠髮的少年看了許久，這才移開目光，興致缺缺地沉入地底。
「算了，反正你來我這也不是為了看望我，做你該做的事情吧，反正……」
女神縹緲的嘆息，散落在幽暗的神殿裡。
「從生前還是現在，我都不過是身不由己的工具而已。」
金固面色微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復仇的女神早已消失不見。
自從朔月將她重傷，又在波斯灣引出母神提亞馬特後，認清現實的戈爾貢就逐漸變成了這副模樣。
意識到自己不過是替代品，一定讓她感到憤怒吧？只是有著那兩個兄弟的威脅，才將怒火掩藏起來了而已。
以後要多關心她了……這也是為了能讓母親提亞馬特能順利復甦……
心中流轉著這樣那樣的念頭，但正如戈爾貢所說，金固來到此地，不是單純為了探望她的。
「啟動冥界之鏡。」
血潮湧動間，從地面吐出了一張黑曜石構成的稜鏡，隨著神力注入，畫面逐漸變得清晰。
「把這個橋移到七大門的入口，對，然後在下面挖水道並灌入冥河水……嗯，反正說明書上是這麼寫的。」
「然後引導靈魂的山路也要修訂，這樣崎嶇不平的太不像話了……啊咧？」
似乎有什麼熱鬧的景象一閃而過，但當金固反應過來之前，冥界女神已經將冥界之鏡扳了回來，面無表情的看向他。
「有什麼事？」
金固單刀直入：「我要使用『他』。」
「……」
沉默中，女神的表情越發不善，而金固卻早已習慣，以淺笑將女神的威懾盡數接下。
最終，地之女主人抿了抿嘴，冷哼一聲：「不在我這裡，被太陽女神借去了。」
「魁扎爾·科亞特爾嗎？又將寶貴的戰爭資源拿給自己取樂……那麼，打擾了。」
冥界之境沉入地底，金固隨即又取出一張塗抹油彩的華麗面具，注入神力。
在等待聯繫的過程中，他禁不住的回憶起接下來要找的那個人。
不，在那件事之後，就應該稱呼他為『母親的兵器』才對。
作為兵器，他本應該守在沉睡的母親身邊，直到母親甦醒。然而也不知道母親種下了什麼契約，那兵器一旦處於人間，就會舉起屠刀，殺死目光所及的一切存在，無論是魔獸，人類還是從者，也只有神明能讓他放下殺意。
在他將烏魯克的兩位從者殺死，屠殺了方圓百里的魔獸，甚至險些闖入魔獸神殿之後，金固就再也不敢將放任他在地上遊蕩，而是將其封印在了冥界，由冥界女神看管。
就算回到地上，也是有太陽女神時刻陪同，避免他突然發狂。
「哪怕變成了我們的武器，也是如此的桀驁不馴啊……」金固嘆息，而就在這時候，油彩面具成功接通，先是傳來了拳頭碰撞的爆炸聲，隨後才是某位女神活力十足的回應。
「啊，莫西莫西，是金固嗎？這裡是大姐姐魁扎爾哦！」
再沒有遭到阻礙，太陽女神雖然有些不樂意，但還是同意交接了兵器，於是，在短暫的等待後，一股洶湧的惡質魔力從靈脈之中奔涌，金固眼前一花，一道人影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破爛的黑袍，森白的骨面，他如同傀儡般靜靜站著，等待著提亞馬特之子的命令。
「……」看著這個不言不語的樁子，金固曾經的斷臂就傳來劇痛，若不是曾經的他太過耀眼，如今的三女神同盟也不會貌合神離，烏魯克也不變得會如此的棘手。
但所幸，那個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的青年，已經是他們的一員了。
「所以，我會將你傳送到烏魯克。」來自提亞馬特之子的諭令，點燃了骨面中沉寂的雙瞳，「放肆去殺戮吧。」
頓了頓，金固的語氣染上一絲複雜。
「曾經的英雄啊。」
————
藤丸立香萬萬沒想到，在抵達第七特異點後，所遭遇的第一場苦戰並非是郊外，林間，或是戰場。
而是在烏魯克的王宮裡。
「根據規則，為您而戰。」
「以及，除去阻礙母親的所有威脅。」
以冰冷的語氣說完這兩句話後，黑袍骨面的闖入者就再不開口，而是手持長劍，向著玉座上的那位王殺去。
寒光迫近，然後驟止。
一塊堅硬的巨盾橫亘在王與刺客之間，隨著藤丸腳底發力，劍身傳遞而來的力量被盡數導入地面。
「吉爾伽美什王，您沒事吧？」
賢王微微抬手，示意自己無礙，他看著沉默不語的黑袍人，微不可查的攥緊拳頭，沉聲開口：
「看來是無法逃避了呢，那就和他開戰吧，迦勒底的！」
「哦！」
遵循著王的意志，王宮中的眾人紛紛動了起來，梅林法杖點地，接二連三的強化魔術落在了藤丸身上，而藤丸大喝著揮盾，以沉重的盾鋒抹向黑袍人，與此同時，朔月抬起雙手，身後投影魔術耀眼中藏著鋒芒。
緊接著，投影的鐵光隨著金色光芒一同飛迸！
「不要忽略我啊，廚子。」賢王手握神權印章，露出桀驁的笑容，「本王可是收羅了世間一切珍寶的人！」
砰！
打擊到來。
然而無濟於事。
面對三人的合擊，黑袍人只是平靜的揮動長劍，便有幽藍靈火如海洋般鋪展開來，將飛來的寶具與能量融化，將持盾衝鋒的藤丸逼退。
「要小心，藤丸，這火焰的性質很奇怪，不僅僅能燒灼靈魂，還能在一瞬間轉化為純粹的熱量！」醫生在手環上提醒，「所以，儘量不要被它沾上，在沒有任何保護措施的情況下，會死的！」
「明白了！」
鋪天蓋地的火海點亮了少年的瞳眸，若換做是普通的御主在此，一定陷入無法逃脫的絕望了吧，然而擁有第三法禮裝的少年，早已不再是曾經那個無力的自己。
【SET（裝載）】
泛著螢光的卡牌飛起，有蒸汽的君王手持權杖，被藤丸一把抓住，置入第三法禮裝之中。
【Caster，查爾斯·巴貝奇】
「Henshin（變身）！」
隨著少年的召喚，幻想之光以他的手腕為起點，迅速蔓延至全身，厚重的啞光色甲冑一塊接一塊浮現，在鋼鐵碰撞的鏗鏘聲中，緊密嵌合在一塊，將他保護在內。
轉瞬之間，便化作了莊嚴的鋼鐵之軀。藤丸怒吼，蒸汽噴涌間，他手中的巨盾化作隕星，將架劍格擋的黑袍人砸退。
【Ready——Fight！！！】
場面迎來短暫的沉寂，鋼鐵機關般宏偉的裝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流線型的身軀，充滿機械美感的設計，令自詡收納了一切珍寶的吉爾伽美什雙眼放光：
「哦哦！很好，本王很中意這件寶具！」
「很像是莫德雷德卿的戰鎧呢，但比那個野孩子要優雅多了。」梅林點頭，贊同了賢王的品味，「這充滿了鋼鐵風格的輪廓，還有這恰到好處的姿態……哎呀，就連我也有點動心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藤丸有些汗顏，而與他對峙的黑袍人也像是愣住了似的，呆呆站了一會兒，這才重新揮劍而上。
「糟了糟了，朝我過來了嗎！」梅林大呼小叫著，熟練的躲在了少年身後，「藤丸救我！」
「啊……哦！」藤丸目光一凜，「這就來！」
伴隨著鋼鐵碰撞的清脆響聲，藤丸將重盾立於身前，開始狂奔。
足足五百多公斤的恐怖質量踐踏著大地，掀起一陣接連不斷的悶響。
身穿鎧甲的戰士藏身在大盾之後，一往無前地朝黑袍人衝去。
鐵壁推進，巨盾與地面摩擦，迸發火花。
本以為黑袍人會躲閃，可在撲面而來的颶風中，他只是反扣住長劍，然後抬起頭，漠然注視著鐵壁的不斷逼近。
「什麼？」管制室中，醫生震驚的瞪大眼眸。
竟然打算正面迎接藤丸的衝鋒？
那可是比高速行駛的泥頭車還要恐怖的衝擊力！哪怕是從者，也很難抵擋住的劇烈衝撞！
下一刻，爆鳴聲響徹。
轟——！
磅礴氣浪炸開，席捲周遭，這是比朔月揮動承重柱還要危險的撞擊，在鎧甲與諸多強化魔術的加持下，藤丸的衝撞足以將任何耐久低於A等級的從者撞碎。
可當掀起的塵埃落地，眼前的一切逐漸清晰時，映入眼帘的景象，卻讓所有人都愣在原地，難以置信。
「怎麼會……！」遭受心靈衝擊最劇烈的，首當其衝的便是藤丸，機關鎧甲下，他的瞳孔劇烈收縮，只見得前方一襲黑袍揚起，神秘的闖入者抬起手，扣住了他的巨盾。
明明黑袍人的身後的地面有大片大片輻射開來的裂痕。
明明遭到反震的藤丸自己都已經雙臂發麻。
可在這個黑袍人的面前，這面沉重的盾牌連同藤丸一起，都無法再前進半分！
咔咔咔。
似是覺得不耐煩了，黑袍人緩緩轉動脖頸，不經意間裸露出皮膚上的黑色紋路，然後低下頭，靈火洶洶燃燒的眼瞳，鎖定了眼前的震駭的藤丸。
空出的另一隻手，緩緩握住了腐朽的長劍。
呼——！
不詳的魔力化作幽谷靈火熊熊燃燒，哪怕黑袍人並沒有說話，可是所有人都仿佛聽到了他的宣告。
【輪到我了】
下一刻，無盡的光和熱在王宮中如火山般爆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