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顯現吧,已然遙遠的理想之城!
固有結界內外一片慌亂,在金固一語點破後,其他人也意識到了事件的嚴重性。
他們四人深入魔獸腹地,僅僅是為了尋找機會,打破提亞馬特的固有結界,逼她現身。
可是那些偷襲烏魯克的拉赫穆們不同,他們完完全全是奔著滅城去的,要是計謀得逞了,這場戰爭就會在一開始就宣告結束!
「母親的固有結界只是誘餌嗎……不,應該說當我們出動時就變成了誘餌,徹徹底底的陽謀。」朔月扯著嘴角,冷汗滑落,「作為受害者,這種一環套著一環的感覺可真不愉快。」
緊接著,青年揚起了聲音:「沒時間試探了,既然固有結界裡只有母親一人,那就由魁扎爾·科亞特爾全力解放寶具,母親的攻擊由安娜來阻擋!」
「那我呢?我要幹什麼?」
「你現在離開離開固有結界,我會重啟橙子之旅把你投送回烏魯克,你體內有聖杯,是最適合打消耗戰的……拜託了!」
回憶起令他七葷八素的大規模傳送術式,金固面容微變,但當他聽見朔月真心實意的一句拜託後,臉色變換片刻,撇過臉去,低聲道:「就聽你這一次。」
淡金色鎖鏈分開黑海,一襲白袍如炮彈般砸出,突破了固有結界的封鎖,在出來的瞬間,就落入了準備好的魔術陣中。可是,在魔術之光亮起之前,金固分明看見了自四面八方圍攏過來的,露出森然白牙的拉赫穆們。
「喂,朔月……」
「沒時間解釋了,快上車!」
「不,我是想說……」
「你也不想母親被拉赫穆們抓走然後為所欲為吧?」
「你,你這個混蛋!死在這裡算了啊啊啊啊啊啊——」
最後的聲音被空間亂流拽的失真,尖叫聲里,魔術陣閃耀起來,在抵達一個極限後轟然爆裂,而在白色閃光的照耀之下,朔月微笑起來,無比的暢快。
不單單是因為坑害純潔少年的快樂無窮,更是因為他的感知中,無數的怪物已經不再掩飾它們的殺意。
「我說啥來著,金固,到底是哪邊壓力大還不好說呢。」明明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包圍圈,可當朔月環顧四周時,卻如同王侯閱兵那樣的從容不迫,虎視狼顧間,便露出了堪稱兇殘的笑容。
「母親的生產力還是出色,而這究竟是單純的想埋伏一手,還是說不管是什麼狀態下的我,都想著讓自己爽上這麼一回呢?
血色黃昏染紅了雲霄。
左手握住魔劍巴爾蒙格,右手終末之火暢快咆哮,當聖魔兩劍交錯在一起時,激盪交織的烈光便點亮了青年興奮的金色豎瞳。
就像巨龍自沉寂之中甦醒一般,火山爆發般的幻象里,那道黑袍騰空而起,主動朝著災厄的大群衝去,當聽見了起此彼伏的惡毒嘶鳴聲,就再也壓抑不住的放聲大笑:
「我的BGM在哪裡!」
轟——
最先響應青年號召的,是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
火光,巨響,破碎,光,滅亡,蒸發……一切如主宰者所願的那樣,在那揮舞著的雙劍之上,自戰爭之中誕生的交響樂,奏響於雲端!
而在固有結界內,安娜百無聊賴的收回了目光。
「朔月那邊似乎很熱鬧啊,吶,魁扎爾,你感覺怎麼樣了?」
「失去一半神性對於大姐姐而言也是很沉重的打擊呢。」南美的主神微笑著,看似平和,可眼角的那一縷凶戾,卻暴露了女人記仇的本質。
「還需要十幾秒吧,到那個時候,你和我就都不會這麼輕鬆了。」
「啊,畢竟母親會忽視沒有威脅的小蟲子,但絕不會放過有毒的蛇和致命的太陽呢。」
交談間,漫長的蓄力接近了尾聲,隨著太陽女神雙拳相碰,她的胸前就猛地竄起了十丈高的熊熊烈火。
「來了嗎!」安娜立刻提高了境界,有翼之蛇纏繞在她的脖頸上,死死盯著紋絲不動的母神提亞馬特,嘶嘶的吐著蛇信。
只聽見來自身後的,又宛如來自南美魔境的解放語。
「我是蛇,我是炎!來吧,熊熊不息的赤焰啊!」
在念出這句話的同時,魁扎爾·科亞特爾拘束在四肢的腕帶頃刻碎裂,而提亞馬特,也感應到危險般的,在長吟聲中抬起了眼瞳!
「來了!」安娜握緊了獵蛇之鐮,在破滅的紫光襲來之前,渺小的身影就主動迎了上去。
屬於她們的戰鬥,開始了!
與此同時,還有一處地方正迎接著戰爭,儘管不曾開始,卻一定會比任何地方來的更猛烈,更殘酷。
「還真有你的啊,廚子……」
烏魯克的神塔上,王登高遠眺,當無窮無盡的拉赫穆們映入眼帘時,臉頰就滾落相同的冷汗。
汗珠落地的聲音是如此清晰,連同慌亂的腳步聲一起。
「報——」銀髮雪膚的女將軍親自趕來,半跪在王的面前,顫聲道,「拉赫穆大軍開始入侵,已經突破所有自律防線,離烏魯克只剩十五公里!」
「這些本王都已經知道了。」吉爾伽美什壓抑著內心的波瀾,平靜道,「再說點本王不知道的。」
巴御前吞了口唾沫:「巴力拉赫穆的數量從兩隻……變成了七隻。」
「巴御前……」
「在!」
「本王就不該讓你來當傳令兵。」
「誒?!!」
無視了瞪大美眸,一臉委屈的烏鴉嘴將軍,吉爾伽美什手往神塔圍欄上一撐,直接從數百米高的塔頂跳了下去,正當巴御前驚恐以為王想不開要跳樓時,鎖鏈交錯成密布的大網,將摯友穩穩的接下。
「感覺如何啊?」友人的笑容好似春風般,撫平了吉爾伽美什內心的焦躁,他深吸一口氣,冷笑:
「既然提亞馬特這麼看重我們,那麼烏魯克也該全力回禮才是。」
王之寶庫張開,吉爾伽美什自漣漪中取出了金光閃閃的寶具,當他湊近了說話時,來自王的聲音便傳遍了整座烏魯克。
「全員聽令,迎擊拉赫穆群!」
話音落下間,無數流光騰空而起,而比人們更快動手的,是三百門王權印章齊齊發出的震怒嘶吼!
寶具化作的炮彈在空中划過金色的軌跡,準確無誤的扎入拉赫穆群中,頓時撿起了小範圍的波瀾,有數隻拉赫穆被撕裂著墜落,然而對於鋪天蓋地的怪物而言,只是杯水車薪!
「攻擊!攻擊!準備了這麼久的青金石,就是為了這一刻!」千夫長高聲呼喊著,孰不知有背生甲翼的怪物浮現身後,螯足一划,一顆頭顱就搞搞飛向了天空。
鮮血自脖頸的裂口處奔涌而出,在士兵們驚恐的注視下,巴力拉赫穆緩緩扭過頭來,獰笑——
「去死啊!」
魔彈突破空氣,徑直穿透了巴力拉赫穆的腦袋,在他情不自禁後仰的時候,白嫩的玉足踏落,將其毫不留情的踩在地底,然後又像是皮球一樣被踢飛出去。
「馬安娜!」
天之女神的飛舟凝聚光束,星辰之光刺破黑影,可當人們沉浸在勝利般的錯覺時,毫髮無傷的巴力拉赫穆已經出現在女神身後,冷笑著刺出螯足。
叮!
馬安娜發出顫鳴,伊什塔爾頭也不回的甩出寶石,激烈的轟炸逼的巴力拉赫穆收攏翅翼,飛速退卻。
兔起鶻落之間,帶起了勢均力敵的驚險。
「看來這傢伙盯上我了呢……」天之女神謹慎的盯著這隻巴力拉赫穆,「光是應付這一隻就要竭盡全力了,剩下的,就靠你們了啊。」
看著一個個如蝗蟲般撲殺並蠶食起烏魯克的怪物們,饒是美與戰爭的女神,臉上也並不好看:「雖然我也不知道烏魯克能撐多久就是了。」
那可是七隻巴力拉赫穆啊!七隻有著主神級靈基的怪物們,完全可以理解為希臘的十二主神出動了一半以上來討伐人類的城邦!
縱然烏魯克群英薈萃……可是在戰力上就被拉開了巨大的豁口!
放眼望去,在女神的觀測之下,天之鎖破空而起,追逐著漆黑的怪物,然而巴力拉赫穆即使是在被追殺的過程中,還在不斷用螯足奪走一個個士兵的生命;金光燦燦的王負手而立,似是在審視著藤丸與怪物的死斗,然而不斷迸射的寶具之光證明這位王並不拘泥於所謂的公正嚴明。
南美的惡神豹人揮舞著看似可愛的貓爪杖,下一刻就被巴力拉赫穆轟飛出去,怪物本想乘勝追擊,可當歌聲響起,白衣的美麗少女踏足而來時,它便在震驚的漩渦中呆滯原地!
粉紅色花瓣如夢般飛舞,也不知如何做到的,一隻巴力拉赫穆的仇恨牢牢鎖定在了白毛賢者身上,竟是連打在身後的王權印章都不管不顧,只顧咆哮著,追逐著這個該死的夢魘!
一隻,兩隻,三隻……五隻!
可是,還有兩隻,還有兩隻巴力拉赫穆無人牽制!
如若放任不管的話,不需要幾分鐘,存在於戰線上的士兵們就會被屠戮殆盡!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必須動用底牌了嗎?必須解放存留至今的所有神性了嗎……伊什塔爾陷入抉擇之中,不只是她,注視著不斷被屠殺的士兵們,吉爾伽美什的眉梢不受控制的跳動,手掌幾次攥緊,又幾次鬆開。
氣氛在喧囂之中越發繃緊,仿佛下一刻,英雄們就會掀開底牌,將這些怪物們驅逐出人類的家園——哪怕代價是未來的天平逐漸向著敵人傾瀉。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又一束金光降下,與恩奇都有著同樣面貌的紫瞳少年出現在戰線中心,不等傳送而來的後坐力徹底消解,就抬起雙手,解封真名:
「天之鎖(Enuma Elish)!」
金光如暴雨般從天而降,所過之處,一切血肉都被撕碎貫穿,像是攪拌機里的葡萄一樣打爛,紫黑色血漿飛迸,就連巴力拉赫穆,也在猝不及防間捆縛在原地,遭受著穿刺之苦!
夸擦,夸擦,夸擦!
無人牽制的巴力拉赫穆中,有一隻憤然振動翅翼,突破了稀薄的封鎖,當他看見自己的兄弟被天之鎖捆縛,忍受著酷刑的時候,非但沒有上前營救,反而露出了諷刺的笑容,旋即將目光投向了——無比空虛的烏魯克內城!
但在他與鮮美的血肉之間,隔著一層閃爍寒鐵之光的精銳戰士。
「怪物!」最後一位萬夫長手持長矛,稀薄的魔力躍動,將龍鱗鎧甲染上深沉,「你的對手是我們!」
沒有一人逃脫,更沒有一個人露出不爭氣的神色,在英雄們力有未逮的時刻,是平凡的人們站了出來,為他們爭取時間。
哪怕僅憑血肉之軀無法阻擋神明,哪怕所爭取到的時間不過寥寥!
「列奧尼達將軍說過,我們都是選擇了信義而拋棄生存之人,既然拋下妻子和孩子奔赴於此,那麼就應該毫無迷惘和恐懼的戰鬥!」
滋啦一聲,龍鱗鎧甲被粗暴的撕裂了,連同萬夫長的身軀一起,但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又有千千萬萬的呼聲響徹戰線:
「我等勢必無法再次從戰場上歸來,但這並不是毫無意義的。」
「就算無法歸來,我等的戰鬥會守護那些後來之人!」
「只要一分鐘,不,一秒都可以,只要我們存在,只要我們沒有放棄抵抗,哪怕只是拖延一點點時間,也說不定能拯救我們的烏魯克!」
「王啊,請見證我等的戰鬥吧!」
血色染紅了這些聲音,巴力拉赫穆憤怒的廝殺著,咆哮著,明明離烏魯克的內城近在咫尺,只要再往前踏上幾步,就能將美索不達米亞土地最後的文明摧毀殆盡,可是這短暫的距離卻如隔天淵,踏出這一步的代價卻如此沉重!
雖然只是用生命交換的片刻束縛,卻已漫長到令人難以承受的永恆!
「必須,去支援……」
鮮血模糊了視野,巴力拉赫穆的攻擊劃破了藤丸的臉頰,縱然裝載【月靈之王】,更有著吉爾伽美什的援護,可主神級的怪物仍是藤丸無法戰勝的存在。
可是當看見巴力拉赫穆肆意屠殺士兵的景象,聽見那些可愛又可敬的人們所發出的慘叫聲——他又怎麼可能做到無動於衷!!!
像是感受到了藤丸心底的憤怒和憐憫般,他手中的巨盾明亮起來。
仿佛有一雙手跨越了時空,向他伸出。
恍惚間,竟然聽到了女孩的聲音。
「前輩!請使用我的力量吧!」
在藤丸詫異的注視下,朔月交給他的嶄新卡牌自動飛出,在他的面前蹁躚旋轉,當手持巨盾,身後有宏偉之牆矗立的紫色女孩映入眼帘時,藤丸便再無任何猶豫。
只是遵從著本能握住了這張卡片,將其刷入第三法禮裝中。
【SET(裝載)】
「真名,公開——我將立於災厄之席上!」
戰場上的聲音驟然一清,藤丸立香的聲音宛如帶著魔力,跨越重重迭迭的時空,與另一個英氣凜然的聲音重合。
「那是能治癒所有傷痕,所有怨恨的吾等故鄉!」
令這面圓桌之盾覺醒所需的因素是什麼呢?
是騎士所必須具備的憐憫,是對邪惡之物油然而生的憤怒,而更重要的,是對戰友們矢志如一的守護!
唯有身懷守護之心,方能得到那位最純潔高尚的騎士認可!
而在藤丸的呼喚下,往昔的幻影化作了崇高無比的聖城,在輪廓成型的剎那,便將拉赫穆們狠狠排斥出烏魯克城外,連同主神級別的巴力拉赫穆們一起。
當人們在驚愕和慶幸之中仰頭看去,映入眼帘的並非是血肉堆積,混雜著各種噁心顏色的戰線城牆,而是由聖潔的,純白色的磚瓦所鋪就而成的,堅不可摧的白堊之城!
「那是……」吉爾伽美什怔怔看著眼前的風景,他忽然回憶起來,在他最年少輕狂的時期,曾在未來的某次戰爭中,從一位少女王者聖青色的眼眸里捕捉到過這片風景。
哪怕只是須臾,卻依然讓其心生嚮往乃至傾慕。
其名為——
「顯現吧!已然遙遠的理想之城!」
吶喊著,藤丸將手中巨盾砸落,無數騎士的幻影騎著白馬而來,頭戴冠冕,身披銀甲,他們拱衛在少年身後,不約而同的拔出輝煌燦爛的寶劍,將其斜指向高空。
於是無數騎士所嚮往的聖城卡美洛轟然降臨,以高聳入雲的姿態將烏魯克庇護在身後,驕傲睥睨著憤怒不已,卻又無能為力的拉赫穆們!
短暫呆愣過後,人們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呼聲,他們滿懷著欽佩地看向藤丸,那個創造了奇蹟,成功守護住了他們的御主,可是那份感激和敬佩很快便化作了愕然和難以置信!
因為那個少年唯獨將自己——留在白堊之牆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