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秦飛醒來,只覺得精神飽滿,渾身舒泰,疲累盡除。
他小心翼翼到隔壁房間看了看,見母親、劉婆婆、小晴均未醒。
母親的呼吸雖弱卻還算比較均勻,暫時無礙。
小晴睡得很香甜,昨天的經歷很驚險,幸好沒有讓她受傷。
今天,秦飛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要去找何管事算帳。
他飛快洗漱完畢,就往丹藥房快步走去。
秦飛才剛拐過四條巷子,就迎面遇上一夥凶神惡煞的人。
「秦飛站住!你個砍頭鬼,你知不知道你昨天闖了大禍!」為首那個高壯青年突然厲聲嚷道。
秦飛微微一驚,卻很快鎮定下來。
他認出此人正是秦康,同樣是秦家旁支,雖與秦飛同齡,卻已開啟了四條元脈。
而且秦康擅長溜須拍馬,在秦家混得還算可以,也是一個見高就拜、見低就踩的勢利之徒。
秦飛猜出這夥人是為了他昨晚大鬧騰龍樓之事而來,肯定是陸家之人找上門了。
秦康一揮手,示意手下們上前抓拿秦飛。
秦飛氣定神閒,道:「不用那麼麻煩,我跟你們走。」
「哼!算你識相,趕緊跟來!」秦康冷哼一聲便即轉身而走,對秦飛根本不屑一顧,他也不信秦飛膽敢逃跑。
於是,秦飛跟著秦康一夥來到位於秦家莊園中心的議事大廳。
大廳中間的主座上正是當今的秦家之主秦盛。
秦盛今年四十二歲,四方臉,留著短須,身穿一襲暗藍色錦袍,已開啟體內九條元脈,實力處於藍楓鎮的頂峰一列,按輩分是秦飛的堂伯父。
左側是秦家的幾個主要成員,都是秦飛的堂叔伯。
右側是客座,為首的是一名雞皮鶴髮的矮胖老者,正悠哉悠哉地品著茶。
此人身穿黑袍,修為在啟脈境第九重,正是陸家長老陸澎。
陸澎之側坐著一名身穿青衣的乾瘦青年,修為在啟脈境第四重,相貌與陸世傑有幾分相似,正是陸家之主的第三子陸世豪。
陸澎、陸世豪的身後站立著十幾名陸家的惡奴。
見秦飛進來,大廳內的所有人均不懷好意地盯著他,就如一群惡狼。
鄙夷、憤怒、嘲諷、陰笑、冷漠、仇恨……
這一道道目光狠辣如箭,攢射到秦飛的身上。
秦飛卻神態如常,昂首挺胸,方寸不亂地走到大廳中心,向家主秦盛彎腰行禮。
「小侄秦飛,拜見家主。」秦飛朗聲道,不卑不亢。
「你這個死雜種廢了我四弟的左眼,本少爺要了你的狗命!」陸世豪突然指手畫腳,破口大罵,一副想要衝上去將秦飛撕成碎片的瘋狗模樣,把秦家當作自己家,完全沒有作為客人的禮儀。
陸澎連忙揮手止住陸世豪,雖然這個三少爺很失禮,但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聽到陸世傑只是瞎了一隻左眼,秦飛心中不由得暗暗冷笑。
倘若當時不是有人將陸世傑及時拖走,而且他還要顧及小晴的安危,他早就將陸世傑宰了。
陸澎冷眼瞥了瞥秦飛,就施施然地說:「陸秦兩家向來交好,生意往來頻密。秦家主,我家四少爺何等尊貴,卻被你家這低賤如泥的旁系子弟出陰招弄瞎了左眼,你說這事咋辦呀……」
陸澎故意拖長尾音,質問秦盛。
這胖老頭一邊說著,右手尾指輕輕一彈,將一隻剛剛飛來趴在他茶盅蓋上的蒼蠅彈成飛灰。
秦家眾人均微微色變。
秦飛昨晚殺了陸家九條人命,陸澎與陸世豪卻隻字不提。
畢竟那九個人都是低賤的奴僕,死不足惜,連陸世傑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
陸澎、陸世豪作為大家族子弟,要是為奴僕的生死向秦飛發難,他們自己也會覺得掉價。
秦家也會看不起他們。
秦飛就是看準了這些大家族視奴僕性命如草芥,當時才敢下狠手宰了那九個陸家惡奴。
藍楓鎮上三大家族以陸家實力最強,啟脈境第九重的修行者足有五位。
沈家實力第二,啟脈境第九重的修行者也有三位。
而秦家實力最弱,啟脈境第九重的修行者只有兩位。
三大家族一直明爭暗鬥,根本說不上什麼向來交好。
所謂的生意往來頻密,也只不過是在鎮上各行各業中爾虞我詐、你爭我奪罷了。
秦家人對陸世豪剛才的瘋狗亂吠均感到噁心。
秦盛的臉色冷硬如鐵,一直維持著家主的風度。
他緩緩說道:「年輕人切磋較量,互有損傷也是平常事,只要不傷及根本就沒麼大不了的。不過,人立世間,就當堂堂正正……」
他頓了一頓,冷漠的雙眼盯著秦飛,繼續說:「秦飛你居然用下三濫的手段弄瞎陸家四少的左眼,實在罪大惡極!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歹毒心腸,著實讓人不齒!秦家出了你這樣的敗類真是讓家族蒙羞!如今本家主就罰你給陸家賠罪,至於陸家要如何處置你,秦家一律不問!」
此言一出,秦飛如遭雷擊。
他知道秦盛必定會狠狠懲罰他,卻怎樣也想不到秦盛會親手將他推入死地。
其實,秦飛之父秦振雖然出自秦家旁支,卻天賦不凡。
秦振與主家出身的秦盛自幼就是家族中最出類拔萃的俊彥之才。
二人成長的過程中曾經多次比試較量,基本上每次都是秦振勝出。
後來秦振、秦盛都先後達到啟脈境第九重。
若非秦振一心遊歷四方,以求修為上的突破,如今的秦家之主必定是秦振。
秦盛雖然當上家主,秦家大權在握,卻一直對秦振懷恨在心。
秦振已經失蹤五年有餘,常英璇身患重病,秦飛可謂無依無靠。
秦盛本領都幾乎忘記秦飛,但如今秦飛闖下大禍,他正好藉機整治秦飛。
大廳里的秦家眾人都是秦盛的心腹,對秦飛的處置當然早就猜到七八成,故此毫無異議。
聽到秦盛此番話語,陸家眾人均心情大暢,輕蔑地看著秦飛,就像看著一隻待宰的羔羊。
「我呸!你們這幫混蛋,誰敢傷我秦家子弟一根汗毛,我老頭兒馬上打斷他的狗腿!」
一把蒼老的聲音驟然響起,傳遍大半個秦家莊園。
大廳中眾人的耳邊仿佛響起一個霹靂,震得他們心神有些恍惚。
「是他,他居然來了!」
眾人心中均不由自主地生出同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