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正國看了沈曼一眼,剛要說話。
沈曼打斷了他,看向陸母和張鳳霞。
」媽,大嫂,我剛從我媽那裡回來,這幾個雞蛋,也是從我媽那裡拿來的。」
「我想著今天早上做早飯,放多了大米,確實是我的不對,所以特意用這兩個雞蛋,做了一份雞蛋湯給大家嘗嘗。」
「可是你們的反應和表現,讓我有些不舒服。」
「今天晚上,我和正國不在家裡吃飯,大家慢吃,我先回房了。」
說完,沈曼起身離開。
陸家人愣了一下,這才發現沈曼和陸正國的面前,根本沒有碗筷。
陸正國看著沈曼的背影消失後,他收回視線,淡淡開口。
「大嫂,以後說什麼之前,麻煩先弄清楚情況。」
「今天晚上,我們沒打算在家裡吃,這份雞蛋湯,是沈曼特意給你們做的。」
丟下這句話,他也起身回房。
張鳳霞臉色微白,下意識看向陸父和陸母,「爸,媽,我剛剛就是隨口一說,沒什麼惡意。」
陸母揉了揉眉心,擺擺手,「算了,以後你少說點。」
不止老大媳婦誤會,其實她也誤會了。
陸父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他給自己盛了一碗雞蛋湯,喝了一口,點了點頭。
「正國媳婦的手藝有進步,難得她一番心意,大家都嘗嘗。」
陸正兵訕訕一笑,心裡為自家媳婦剛剛的行為,感到羞愧。
他連忙給陸母也盛了一碗雞蛋湯,「媽,你也嘗嘗,今天確實是我媳婦不對。」
另一邊,
陸正國站在門口,敲了敲門,裡面沒動靜。
他抿了抿唇,再次敲了敲門,還是沒動靜。
第三次,他直接拿出鑰匙打開門進去。
此時,沈曼坐在梳妝檯前整理頭髮,昏黃的燈光,散落在女人姣好的側臉,濃密的睫毛挺翹撲閃。
一條淺藍色的布拉吉,勾勒出起伏不斷的曲線。
陸正國腳步一頓,站在房門口看了幾秒,隨後移開視線,「只是隨便吃個飯,沒必要刻意打扮。」
沈曼握著梳子的動作一頓,從鏡子裡看向身後的男人,勾唇冷笑。
「陸正國同志,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刻意打扮了?」
這樣的布拉吉,她衣櫃裡多的是,這一條算是比較日常普通的,而且還是買了很久的。
她除了簡單梳了一下頭髮,換了一身衣服外,其他的基本沒弄,就連雪花膏都沒往臉上抹。
陸正國身體一頓,轉過身仔細看了沈曼一眼。
除了身上這條淡藍色的布拉吉,她似乎什麼也沒變,但是整個人,又仿佛變得更加光彩奪目,讓人移不開眼。
他沉默了片刻,沒有說話。
沈曼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對著鏡子整理頭髮。
在這個年代,確實不能過度打扮,那樣會被人說是資本家的作風,引起無數的麻煩。
但是布拉吉還是能穿的。
收拾得差不多,沈曼轉身瞥了眼坐在書桌前,低頭看書的男人,「我收拾好了。」
陸正國放下手中的書,抬頭對視她的視線,起身走了過去。
「那就走吧。」
張東跟陸正國原本是一個大院的,結婚後家裡不夠住,於是他帶著媳婦劉香草,早早搬了出去。
為了方便媳婦在紡織廠上班,兩人租的房子就在紡織廠附近,日子過的蜜裡調油,孩子都三歲大了。
陸正國騎著自行車帶著沈曼,前往張東家裡。
半路上。
沈曼忽然想起了早上劉香草說,今天是陸正國的生日。
今天晚上,不僅是為了慶祝,他從戰場上活著回來,也是為了給他過生日。
而且他那些兄弟,都給他準備了禮物。
萬一吃飯的時候,那些人問她,有沒有給陸正國準備禮物,她說沒有,豈不是很尷尬。
沈曼想了想,佯裝不知道這件事,開口問道。
「今天他們請你吃飯,除了慶祝你回來,應該沒其他的事了吧,萬一真的還有其他事,到時候什麼都不知道,豈不是很丟臉。」
陸正國眸色微深,沉默良久,這才開口,「今天是我生日,他們或許會為我慶生。」
「那你怎麼沒跟我說,如果待會兒他們都給你準備了禮物,我什麼都沒準備,你這豈不是讓我丟臉?」
沈曼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要不是今天早上有人告訴她,說不定還真就丟臉丟到家了。
陸正國愣了一下,剛要說些什麼,沈曼立馬打斷了他的話。
「我不管,這件事是你的錯,你又沒跟我說,今天是你的生日。」
「如果你那些兄弟們,待會兒問起,我給你準備了什麼禮物,你記得幫我圓回去。」
「反正禮物我是沒有準備的,至於怎麼遮掩,你自己想辦法。」
「要是今天晚上,你敢讓我丟臉,我就敢當眾讓你也丟臉。」
沈曼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不愧是她,倒打一耙,事情就這麼完美解決了。
陸正國:「……」
他記得,以前的沈曼沒這麼……胡攪蠻纏。
不過,好像也不怎麼讓人反感。
畢竟,按照她的邏輯,確實是他的錯,沒有提前告知今天是他的生日。
陸正國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好。」
很快兩人繞過好幾個小巷子,終於到了張東家裡的院子裡。
剛進屋。
小小的屋裡,已經擠滿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男人帶著媳婦過來,偶爾還有幾個小孩子。
張東抬頭瞧見兩人,立馬笑著上前,「陸哥,嫂子,你們終於來了,我們兄弟幾個可是等了好久。」
其他人也走了過來,「陸哥,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的就是你。你不知道,當得知你活著回來的消息,我們第一時間就想來找你。」
這時,角落裡坐著的顧揚,端著一杯酒也走了上前,「正國,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