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不穿的心底,一眼看不穿的你。
蕭索的曾經埋葬了從前的你,而我會讓你的蕭索變成春天的樣子。
愛是一條長長的路,我一直走,可是你卻不在這條路上。
這麼些年來,除了何俊熙以外,她對於任何對自己有想法的異性,都是不屑的態度。
鄭逸雲是,孟珩是,洛琛熠也是。
當然,如果沒有當初何俊熙對她的維護,沒有這九年來的友情和付出,沒有他的清醒尊重和君子如竹。
那麼夏恪一也是不會給何俊熙一個正眼的。
因為她的正眼,早就在十二歲的那個夏天,跟著那幾刀,跟著那幾個人,跟著她徹底支離破碎的家庭,一起都消失了。
並且消失的乾乾淨淨。
其實她早就看出來了,這裡有洛琛熠的影子。
一個是程嶼的演技,雖然特別的自然,但是也不是完全的毫無破綻。
二來就是,自從看到小荷脖子上的那條玉項鍊開始,她就更加的懷疑了。
直到夏汀蘭騎狗的時候,才格外的確定。
孩子往往比大人更加的敏感,尤其是夏汀蘭這種小朋友…
雖然那會兒她就知道了這一切都是洛琛熠安排的,她心裡其實很不爽,但是因為人多,所以她也就沒有發作。
她也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身邊這一圈的人居然都願意幫他。
她真的懷疑,洛琛熠隱瞞了自己的變態行徑…
但是她又不想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去戳穿他,因為太難看了,所以她只能把他抓出來單挑。
「一一,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是這麼很認真的,想來你也知道了,我喜歡了你很多年,並且我沒有喜歡過任何別的女人,在我誤會你的這麼些年裡,我都沒有改變我的感情,也沒有給過別人機會,我從始至終只愛著一個你。」洛琛熠定定的看著她,語氣很是連貫。
夏恪一靜靜的聽著,表情沒有任何的波動。
依舊是這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雖然這張臉比她身後的鮮花還要好看。
「你很優秀,能取得他們的認可和幫助,但是你知道嗎…」夏恪一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睛「我這個人的情緒,從來都不以別人的意志力為轉移,所以…」
洛琛熠的睫毛顫了顫…
「所以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我根本就不會接受你,你點到為止,及時止損是最好的了。」夏恪一說完後,自顧自的喝了一口紅酒「酒不錯。」
酒是深紅色,在透明玻璃酒杯中看起來有令人沉醉的力量。
沉醉而麻痹。
「一一,你大可不必如此不信任別人,我想,你可以信任我,或許,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的愛你,畢竟,我能夠取得他們的認可和幫助,那麼也一定是有原因的不是嗎?」洛琛熠說罷,一把拿起夏恪一的那杯紅酒,一飲而盡。
夏恪一:…
她扶了扶眼鏡,看著洛琛熠格外深情的臉和眼睛,冷冷的動了動嘴角「沒想到,海大傳說中的冷麵校草,還有如此無恥的一面,不僅性騷擾不說,還死纏爛打騙人。」
「甚至私下裡還搞小動作,有猥褻嫌疑,甚至還偷走自己的作案證據。」夏恪一順手拿起紅酒杯,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證據我有兩份,你的我的都在呢,你想看?」洛琛熠摸著自己的下巴,定定的看著她,目光平靜,但是語氣挑釁。
雖然這事兒他辦的變態,但是按摩那會兒,他可幸福了呢…
這兩天,他自己已經默默的把錄的視頻看了好幾遍了,邊看邊沉浸…
同樣,他也看了夏恪一的。
不過,自從他決定把證據拿走後,就沒有打算要還給她…
這些可不能落入別人的手裡,丟臉且猥瑣~
「我這個人有潔癖,不喜歡別人碰過的東西。」夏恪一不再去看他,而是晃了晃搖椅,想要休息了,她覺得自己就是在對牛彈琴。
小荷晃著尾巴,把頭放在她的腳上…
腳不小,但是頭更大…
「巧了,我迄今為止,還沒有被什么女人碰過,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讓你碰一碰,也沒關係,因為我很樂意,特別樂意。」洛琛熠的語氣很連貫,唇紅齒白的嘴上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夏恪一的睫毛抖了抖。
神經病。
她閉著眼睛,在心裡默念。
如果這會兒不是這麼多人在這裡的話,她會當場就給洛琛熠幾個大耳光,讓他知道什麼叫做兇悍,什麼叫做知難而退。
見夏恪一沒說話,洛琛熠又看了她一眼。
見她閉著眼睛,他乾脆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嘴唇這麼好看,親起來是什麼感覺?
他這樣想著,默默的動了動喉結。
小荷的大狗頭悠哉悠哉的跟著夏恪一的腳一起晃動。
傻狗,你比我幸福多了。
洛琛熠又開始吃小荷的醋了。
「從十年前,我第一次在無涯海灘上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你了,只可惜,我被你騙了十年。」洛琛熠嘆了一口氣,很長,也很哀傷。
「我人生到現在以來的二十六年裡,幾乎沒有被人騙過,而你就是騙我最多的那一個。」他自嘲似的笑了笑,盯著她的胸口看…
「那時候我覺得你還小,還有學業,所以我願意等,想著等等就好,沒想到,我一等就是十年。」
夏恪一當然聽得見這些話,可是她根本就不為所動,她閉著眼睛養神,恨不得把洛琛熠一腳踢飛~
「因為你喜歡吃核桃,所以我就在家裡種了核桃樹…」
「後來,發現你喜歡吃玉米向日葵,我又種了玉米向日葵。」
「再後來,我在家裡和這裡,相繼種了核桃,無花果,黃桃,向日葵,玉米,柿子,紅棗…」
「你喜歡玉器珠寶,我創建了【天一】,你喜歡奶茶蛋糕,我創建了【一心】。」
「你出國了,我隔一段時間就去劍橋看看你,我看你,卻不敢靠近你。」
「你說你以後要養一條阿拉斯加,我轉身就去買了一條阿拉斯加。」
夏恪一聽著這些話,她的臉在遮陽傘的陰影中,沒有任何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起伏。
「我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東西,知道你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甚至,連內衣的品牌和尺碼都清楚。」
變態!真是個十足的變態!
夏恪一捏著手指心想。
洛琛熠見著她的手指動了動,還以為她是感動了,於是就繼續趕緊講下去了。
「你用的化妝品,喜歡穿的鞋子,常去的理髮店,飯店。」
「喜歡上的課,喜歡吃的菜,喜歡的作家。」
「我幾乎了解你的一切,我追隨著你的腳步,去過烏鎮,來過北城,去過劍橋,倫敦,巴黎…」
「夏恪一,如果這些都不是愛,如果這十年不是愛,那麼愛是什麼,你告訴我?」洛琛熠沉浸在經年單相思的痛苦回憶里,把眼淚凝結成鑽石。
鑽石從他的眼眸里滑落,落在他的喉結,掠過他的骨骼。
夏恪一沒有睜開眼睛,小荷卻睜開了眼睛,還張大了嘴~
「我不相信愛,你走吧,我想靜一靜,我只能說,謝謝你喜歡我,但我不接受。」夏恪一口齒清晰,語氣連貫的說。
她依舊閉著眼睛,那裡全都是氣憤和無語。
洛琛熠呼吸一窒…
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俯視著她。
「夏恪一,你睜開眼睛,我看看。」他定定的看著她,真的想繼續附身去吻她。
可是他不能。
小荷站起身,蹲在他的旁邊。
高大的人與高大的狗,高大的影子與高大的樹。
「你讓我怎麼樣我就得怎麼樣嗎,真是好笑。」夏恪一還是閉著眼睛,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樣靈動「我勸你省省吧,我是肯定不會接受你的。」
她的語氣很平靜,那裡沒有感動,沒有怨氣。
什麼都沒有。
就好像,一切都與她無關一樣。
確實,對於不愛來說,的確是不必有什麼情緒的。
雖然她在盡力忍著想打人的氣!
洛琛熠頭痛欲裂,他本以為,把自己的心和愛情之路全部毫無保留的剖開給她看,她一定會接受自己。
何況,如今有這麼多人都在幫助他。
可是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夏恪一的心就是一塊石頭,根本就捂不熱。
不,翡翠和和田玉都可以捂的熱,但是夏恪一不能…
藺憶隔著玻璃窗,隔著窗簾的縫隙,看著窗外的兩人一狗。
畫面看起來很和諧,可實際上卻不是這樣。
因為過於疲憊,夏雲霏已經睡了。
更重要的是,依照夏雲霏的心理情況來說,其實她一直都是屬於比夏恪一更為強大的那種。
與夏恪一截然不同。
因為夏雲霏在青春年少的時候,是在父母和親友的關愛中長大的,所以她一直都有很多的愛。
還有程臨安多年的不離不棄和幫助。
所以雖然她經歷了生活的重創,但是到底還是比夏恪一要好一些。
夏恪一則是不同,她在青春年少的時候就被猥褻,被羞辱,被自己信任的家人傷害,後來又經歷珍愛的弟弟的無奈死亡離開,所以她的心緒與夏雲霏截然不同。
青春期的創傷和經歷嚴重的影響了她的三觀和生活。
「一一,你接受我好不好,看在我愛了你這麼多年的份兒上,你相信我,我一定是值得你信任的。」
「更何況,你外公,你媽媽,你哥哥他們,都是希望你給我這個機會的。」洛琛熠使出了殺手鐧。
「不要道德綁架,因為我沒有道德,我的道德感早就死了。」夏恪一睜開眼睛,那目光里似有千年的寒冰,毫無情緒可言。
洛琛熠很無奈,他特別的無奈。
他無力的攥著手。
「再不滾,我就把你性騷擾的事情爆出去,讓你身敗名裂,別給我玩什麼深情,我不需要。」她翻了個身,又閉上眼睛。
她氣的不行,好想把洛琛抓住暴打一頓!
洛琛熠心裡嘆了口氣,準備走了,他知道,激怒她已經毫無意義。
小荷跟在他的屁股後面。
他伸手拍了拍小荷的耳朵,小荷就不動了,而是回頭,又把頭放在了夏恪一的腳上。
夏恪一伸手順了順氣,沒有趕走小荷。
在她眼裡,小荷比洛琛熠可愛多了。
狗都比我有用,呵呵。
洛琛熠心想,頭疼的不行,一步一回頭的回到了客廳里。
程嶼和沈薔,蘇晨哲都在假裝組團打遊戲,假裝很忙的樣子~
洛琛熠當然沒有回房間,而是順勢躺在了沙發上,抱著抱枕,用餘光觀察外面的夏恪一。
他覺得自己好可笑,曾經十年藏著掖著不敢讓別人知道的感情,如今徹底曝光且公之於眾了,依然還是毫無進步,甚至各種被懟!
他難受的不行,正這樣想著呢,手機里收到一條微信。
消息來自藺憶:別灰心,你有機會。
洛琛熠頓時就來了精神,猛的一下子爬起來,看向了外面,若有所思。
而躺在搖椅上的夏恪一格外的平靜,閉著眼睛,她被遮陽傘籠罩在陰影里,黃桃樹在她的旁邊,上面的桃子繼續吸收著陽光與雨露。
一如她這個人一樣。
她的睫毛動了動,心有些疼。
我打的就是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賤人,還有你這對賤人女兒和女婿,我今天就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天大地大。
怎麼,在容城作威作福久了,沒人給你們長長眼,今天小爺我就給你們長長眼。
蘇暮寒一邊打一邊踹,他向來的好脾氣好教養全都沒有了。
看到沒一一,以後誰要是欺負你,你就像哥這樣上,有我蘇家給你兜底,你不要怕。
記憶里的蘇暮寒,一直都是最好的哥哥。
記憶里的喬浥塵,也是從那一天開始零落。
微信來自蘇暮寒:如果一一不接受你,你先不要灰心,她這個人,向來嘴都很硬,因為當初受的傷太深了。
洛琛熠回復了一個好的,然後再次看向外面。
夏恪一翻了個身,他看不見她的臉了,只有一個瘦小的背影蜷縮在陰影里,看起來還沒有小荷的狗頭醒目。
救命啊,打人了,打人了。
那樣的聲音刺痛了耳膜,也刺痛了心中的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