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百轉千回的驀然回首,我是你始終夢見的暗夜無憂。
你是無邊的風,也是驚鴻的夢。
時間在眼前在心底流逝,我們又有多少無可奈何的漫長期許。
星辰還在沉睡,月亮已經甦醒。
見人沒事,於是孟弦一放下心來,就回復道:被打擊不是很正常嘛,你從小就被各種打擊,我早就習慣了。
被自己的父母各種打擊…
但是他肯定是不會發出這一句的,他怕孟珩難受,這一刻,他需要給孟珩情緒價值,而不是給予打擊。
而且,自己的兒子自己心裡有數,他有時候也在想,如果孟溪亭夫妻兩個不是這樣的話,那麼孟珩和夏恪一是不是早就修成正果了。
他很清楚夏恪一的心思,也懂得夏家人的心思。
孟珩發了一個哭泣的表情包:洛琛熠也在追一一,爺爺,我命真苦啊!
孟弦一聽到這個消息,其實並不驚訝。
因為在他的眼裡,夏恪一這樣優秀的女孩子,被別人喜歡,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還有就是,有一年他開車路過海大,親眼見過洛琛熠就站在夏恪一不遠的地方,默默的看著。
他雖然和洛琛熠的交集不多,但是他也知道洛琛熠看女人的眼神是什麼樣子的。
那時候他就覺得那個眼神不太正常,只是他沒有特意往心上放而已,而如今得到這樣的結果,他也並不意外。
於是,他也只是發微信給孟珩說:正常啊,好的人和物,向來都絕不僅僅是只有一個人欣賞的,你已經學會了爭取,但是也要學會放下和看開啊。
以及祝福。
但是這一句他沒有說,孟珩有多喜歡夏恪一,他很清楚,但是感情的事兒,一來隨人,二來隨緣。
他年輕的時候看人看物清楚,如今都這個年歲了,就更清楚了。
…
夜來香開始盛放,燈光開始明亮。
花香濃郁撲鼻,黑夜凝聚著苦意,然後等待晨曦。
蘇暮寒他們的車迎著晚霞離去後,夏恪一站在原地,無可奈何的心裡動了動。
旁邊站著一隻大肥狼一樣的大狗小荷…
「小荷,我是不是就擺脫不了他了,煩死啦!」她摸摸小荷的頭,無語的撇了撇嘴!
小荷甩了甩尾巴,吐了吐舌頭,仿佛在說:美女,你說啥?你在和我探討怎麼擺脫我的主人?請問你是不知道我為什麼我要扒著你不放嗎?我這叫做以退為進,各個擊破~
夏恪一看著小荷,摸著它的腦袋低語道「哎,我和你說什麼,你又聽不懂。」
小荷繼續搖著尾巴,然後沉浸於美女按摩中,於是乎就更歡快了。
洛琛熠看著夏恪一和小荷如此親密無間的樣子,就又開始吃狗醋了。
「哈哈,兒子,你又吃狗醋了?」傅文姝看著洛琛熠這副可愛的樣子,只覺得特別搞笑。
洛琛熠眼睛抬了抬「哼,狗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洛嘉林吃著一根雪糕,撇撇嘴「出息。」
洛琛熠一直盯著小荷,恨不得自己變成小荷,享受撫摸。
夏恪一心裡鬱悶,只覺得想擺脫洛琛熠怎麼就這麼難!
不過想想,又覺得明天一早就走了,就覺得也還行。
雖然明天又要去見喬清平…
無限循環…
雖然她更想去墓地看看夏喆一…
想辦的事情太多了,但是每一件都讓人懼怕~
「算了,就這樣吧。」她自言自語道,嘆了一口氣。
黃昏染色了一片山與草地,眼前的一切都是溫暖的顏色迷離。
夏恪一因為白天在外面待的太久了,加上明天要早起去趕飛機,於是就不想糾結思考,只想回屋裡睡覺了。
她轉身,恢復到正常的表情,看向夏雲霏「媽,我先去休息啦。」
「好。」夏雲霏摸摸她的頭「睡個好覺哦。」
因為她要早起,也不影響夏雲霏和藺憶的正常休息,所以她是單獨睡的。
時間移動的很快,洗完澡後,她獨自坐在陽台上,看著後院燈光下的一片彼岸花,紅色與黃色交叉,像是一個小小的天下。
從這裡看過去,能夠看見北城的霓虹,那些霓虹很小,星星點點,似如星光。
可實際上,它們很是渺小,星光卻很巨大。
因為要去見喬清平,所以夏恪一根本就睡不著。
她百聊無賴的躺在陽台的蓆子上,覺得很是涼爽。
同樣涼爽的,還有隔壁悄悄咪咪的洛琛熠。
因為他不想讓夏恪一看見自己,於是就只能躲在角落裡抱著小雪。
小荷和夏恪一在一個屋裡。
他隔著陽台,躲起來觀察她,像過去的許多年一樣。
「小雪,你說,她在想什麼呢?」洛琛熠問小雪,似乎也是在自言自語。
可惜小雪還小,也不像小荷和他那麼熟。
小雪眯著眼睛,小小的喵了一聲,洛琛熠趕緊捂住它的嘴「別叫,耽誤我看媳婦。」
小雪被捂著嘴巴,自然是發不出聲音了,就繼續眯著眼睛。
隔壁的小荷困的不行,像一頭大熊一樣睡的很香,毛茸茸的尾巴在地上顯得很大。
夏恪一自然是沒有拴著它的,而是側頭看了它一眼「狗豬,你怎麼這麼可愛的啦。」
小荷沒有醒,只自顧自的睡。
「明天就見不到你了,當然,希望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哦,雖然你很可愛,但是我只喜歡你,不喜歡你那個變態猥瑣的主人啦。」夏恪一自顧自的和小荷聊天。
因為這些聲音很小,所以洛琛熠當然聽不到,他只能看見她在陽台上的那雙腳,以及纖細的腿。
這樣的場景,又讓他浮想聯翩了。
「這腿摸起來是什麼感覺,這次去容城,能摸上嗎?」他盯著那一截腿,然後又回味起那一日在按摩房裡的那些記憶來。
「該說不說,摸起來還挺美好的哈。」他舔了舔嘴唇。
「洛琛熠,你是猥瑣男。」
「哦不,我想自己的老婆,我沒有錯!」
他又自言自語道,宛如精神分裂。
微信來自蘇暮寒:哥們,這機會給你了,你一定要抓住,別讓我們失望喲。
正在沉浸於幻想中的洛琛熠回覆:一定一定,大舅哥,祝我好運吧。
星光與燈光一起明亮又黯淡,只有日光有永恆的燦爛刺眼。
夏恪一大半夜才睡著,然後很早就起床了。
小荷要跟著她走,她直接把小荷給拴在屋裡,不捨得給它揮了揮手「小荷,再也不見啦。」
小荷耷拉著一顆腦袋,愁容滿面,仿佛在說:美女,別丟下我啊!
它掙扎著,蹭她的腿,抱著她的腿不放,還去舔她的衣服。
夏恪一有些難過,就摸了摸它的狗頭說「不想再看見你了,雖然我很喜歡你。」
繁星慢慢變淡,夜色從墨色變成灰色。
陽光碟機走了黑夜,朝霞從沉睡中甦醒,一起甦醒的,還有白晝。
懸掛在梧桐樹上的月已經圓潤,從地平線上爬升的太陽也是圓潤的。
日月同輝,早晨和傍晚都有。
其實,日月一直都是同輝的,只不過因為日夜的循環,所以我們看到的日與月每一日都在變換。
你看,這個世界一直都在變幻的。
萬物都在變幻,唯一不變的就是記憶,以及你的死去。
生可以成為死,但是死卻不能變成生。
夏恪一心情有些沉重,她只背了一個小包,一身輕鬆的坐上了提前安排的保鏢車,一男一女兩個保鏢跟著她,一路開往北城機場。
從小小的車窗里凝望朝霞與北城,這是多年以來一直看到的北城,與從前一樣,又好像不一樣。
陽光每一日看起來似乎都相同,但是實際上,它們一直都不同。
它會變換角度,也會變換色彩。
宇宙何其盛大,我們多麼渺小。
「狗子,走了,我們去找媽媽。」洛琛熠把小荷解開,懷裡還抱著小雪。
小荷使勁的搖著尾巴,仿佛在說好啊好啊。
他牽著小荷走到客廳的時候,夏雲霏連忙從他的懷裡接過來小雪,只覺得這一隻真的和以前他們養的那隻很像,怪不得夏恪一喜歡。
謝雨和三個保鏢也在旁邊,雖然很早,但是他們都很清醒。
夏恪一坐上飛機的時候,洛琛熠他們還剛剛才抵達機場。
陽光從橘色漸漸變白,城市也變得明亮起來。
從飛機上看到的人間,與我們在地面上看到的人間完全不同。
在人間是參差一片,在飛機上是濃縮成黑暗。
城市與地面漸漸遠離縮小,窗外是白色雲霧如仙境繚繞。
「阿姨,您吃點東西吧。」洛琛熠遞過來一個麵包。
夏雲霏同夏恪一一樣,不喜歡容城,但是她還時不時的得回去。
她在那邊有公司,還有朋友,也有她敬愛的前公公喬清平。
「謝謝。」夏雲霏接過麵包,只覺得洛琛熠真的很好,心細又禮貌。
從北城到容城,一千八百公里的距離,夏恪一已經十年都沒有走過了。
曾經深愛的珍愛的故鄉,後來卻成了再也不想踏足的地方。
故鄉充滿芬芳,心中也格外荒涼。
城市在雲層里清晰,綠樹覆蓋了青春的記憶,記憶里有無數個始終歡笑,卻最終還是不得不離去的你。
抵達容城的時候,紀宇麟特意帶人接了機。
「一一。」半年沒見,紀宇麟還是一如往常,又或者,二十多年來,他一直都沒有變。
外貌上等比例的長大,性格上等比例的穩定。
「哥。」夏恪一表情沒變,走近了他。
「你越來越漂亮了。」紀宇麟挽著她的胳膊,並排走出機場,頭頂是格外燦爛的陽光。
盛夏的容城有風,但空氣依然炙熱。
高大的銀杏上抹了陽光也抹了雲,隨時容易襲擊人間的心。
「一會兒和外公一起吃飯,你想吃的哥都給你點,放開吃。」坐上車後,紀宇麟笑著說,他想讓夏恪一放鬆放鬆。
這麼多年,雖然夏恪一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夏恪一的心思,好多他都懂。
「最近休息太多,吃的也太多,不過既然有好吃的,那我可是不會放過的。」夏恪一故作輕鬆的說。
「沒問題,管夠。」紀宇麟撞了撞她的肩膀,像小時候那樣。
風景在車外流動,這早就不是記憶里的容城,卻也依然是記憶里的容城。
高大的柳樹垂在錦江綠色的水中,水中有無數的植物倒影。
玉林路上,緊閉的大門後面有沉睡的風景。
「這裡現在白天不太熱鬧,晚上會熱鬧一些。」紀宇麟看著外面的街說。
「因為有酒吧?」夏恪一聳了聳肩,想起網上的流傳。
「算是吧,每個城市都有酒吧,不過容城的比較有名而已。」他扶了扶黑色的眼鏡,圓潤的臉上少了一些表情。
他也知道,自己的故作輕鬆,對於夏恪一來說都沒有用。
有些傷害,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我過來,你媽知道嗎?」她忽然來了一句,不是故意,卻也是故意。
「沒事,外公要見的是你,你不用管她。」紀宇麟已經刻意的忽略了喬朝雨,可是夏恪一卻偏偏還要提,當然,不提也沒用。
「我確實不用管她,我都懶得理她,我是覺得啊,她要是知道我回來了,怕不是得過來和我發瘋,恨不得親手殺了我。」夏恪一想起喬朝雨的那張臉,只恨當年沒有再度狠狠的收拾她。
「一一,你不用介意她,我。」紀宇麟張了張嘴,又覺得自己格外的無奈。
錦江有風,容城有夢。
千年故事,萬年記憶。
傳說中的故事裡有無數廝殺,誰的故事裡也有金戈鐵馬。
他們誕生,他們消亡,唯有故事千年流傳。
歲月折戟沉沙,情緒金戈鐵馬。
風聲沙啞,淚水成花。
夏恪一看著窗外的這條路,那裡波光粼粼,水汽氤氳,綠樹成蔭。
從前,喬喆初會時常和她抱著貓在這裡玩兒,貓從很小,變到很大。
可是世界上,不是所有生物都能長大的。
後來,貓長大了,記憶里的那個少年卻永遠都是少年。
思念很長,長到那麼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