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搖擺著自己的船,將要靠近我的岸。
我看見你潮濕的雙眼,也看見你心裡的燈光璀璨。
江水深綠一片,不是江南卻也一如江南。
溫柔的風吻過愛情,你是我始終唯一的夢。
欒樹的碧色影子在窗外晃動,葉子舞動著一片輕盈。
江南的盛夏,格外的炎熱。
已經回到海城的洛嘉林正在公司食堂里和傅文姝吃飯,桌子上放著蛋炒飯,油爆大蝦,爆炒黃鱔,香菇雞湯,還有一盤子西瓜,一串葡萄。
兩個人一邊吃飯一邊看著這些照片,都是一臉的姨母笑。
「嘿,臭小子進步神速啊。」洛嘉林終於算是放下心來。
「你兒子從小幹啥啥都行的好嗎!」傅文姝驕傲起來,眼睛就沒有離開過照片,飯都灑出去了,洛嘉林看在眼裡,但是沒有戳穿,因為老婆開心就好。
「你可得了吧,還不是要靠我這個老狐狸來把零蛋打破,不過我兒子也不錯。」洛嘉林吃著蝦,開心的不行。
「那是,給你記個大功,以後所以生了,第一個讓你抱。」傅文姝笑呵呵的,當初陸曦玥生下來的時候,他們為了抱孩子,可是吃了一頓醋。
「哈哈,這可是你說的哈。」洛嘉林笑嘻嘻的,他才不會和老婆爭,畢竟老婆就是要拿來寵愛的。
容城的空氣里塵埃渺茫,但是愛情已經不再荒涼。
這是個市井小館子,藏在一個小巷子裡,從外面看起來,衛生情況看起來不太好的亞子。
斑駁的招牌,頭髮花白的老人,和凌亂且隨意的的木頭桌子,讓夏恪一覺得有一種回到小時候的感覺。
洛琛熠見著這個餐館環境,本來皺了一下眉頭,但是看見夏恪一眼睛裡的光芒以後,眉頭就又舒展開了。
老婆喜歡的,都是對的。
他那個開酒吧的朋友也說了,這家很好吃。
不過因為洛琛熠從小生長的環境,加上他腸胃的關係,所以很少吃這種看起來髒亂差的。
不過如今的他也無所謂了,畢竟老婆要緊。
還有就是,在跟蹤夏恪一的這幾年,他在飲食方面,也著實是把自己給練出來了。
人聲鼎沸,吵吵鬧鬧,桌子上的肥腸面散發著辣椒油的清香。
不過這一次,小荷依然又是被攔住了…
「帥哥,你這個狗好大啊,能拉遠一點嘛,看起來好嚇人哦,嚇到我家寶貝了。」穿著橘紅色衣服的女人抱著自己的小孫子,高聲指責道,還用手指著洛琛熠的臉,她臉上掛滿了不悅和不滿,眼神里也是氣憤的樣子,小孩子在她懷裡笑呵呵的,嘴裡還嘟囔著「大狗狗,大狗狗。」
「好的,不過沒事兒,我們不在這裡吃,它也套著嘴,咬不到你的。」洛琛熠向來是先禮後兵,這是刻在骨子裡的教養。
實際上,他們的距離還有三米遠。
他其實非常的理解奶奶擔心小孩子的心情,可是因為他養狗幾年,所以非常注意,在小荷被他拉著,還被套著嘴的情況下,他覺得自己做的也很可以了。
當然,他可以理解別人的害怕,但是卻不接受這種指責,和這樣的傲慢且無理的態度,所以就相對客氣的說了幾句。
「喲,什麼東西啊,現在的年輕人了不起的嘞,說個話牛批哄哄的,不懂得尊老愛幼的嘞,我看啊,你這條狗啊,弄不好出門要被打死的嘞。」大媽見著洛琛熠這個態度,就更加趾高氣揚了,她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只覺得洛琛熠沒有教養,牽著大狗出門還態度惡劣。
因為聲音大,加上店裡人也多,所以一時間好多人都在圍觀,還好他們戴了口罩,否則洛琛熠和夏恪一真的會原地遁…
「你這種老,不尊也罷,真是惡毒。」夏恪一冷哼了一聲說「我們走,懶得理這種人。」
其實夏恪一的脾氣很大的,只不過確實因為她對於洛琛熠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關係,所以才沒有對洛琛熠發脾氣,但凡要是換個人,就完全不一樣了。
只是她自己沒有發現,就像此時此刻,她已經在護著洛琛熠和小荷了,只不過自己還是渾然不覺。
「哎呀,你們這兩個年輕人真是沒有教養的嘞,自己做錯事,還理直氣壯的。」大媽一手抱娃,一手叉腰,凶神惡煞的,她氣的不行。
「這位大姐,你照照鏡子吧,到底是誰沒有教養,態度惡劣的。」洛琛熠才不會慣著這種人,更何況夏恪一還被這女人指著鼻子的情況下。
其實要不是怕夏恪一不搭理自己,他都不想牽著小荷出來的,就是怕麻煩。
因為他明白狗要讓人的道理,所以不想委屈別人,製造麻煩,當然,他也不想委屈自己的寶貝小荷。
平時他都不會搭理這種人的,今天本來也懶得掰扯,只是覺得大媽的態度實在是太差了,說話也難聽,尤其是她還懟夏恪的情況下,於是他就忍不住了。
他連忙就拉著夏恪一走了,不想再爭辯了,他不想廢話,也不想她受委屈。
「嘿,小丫頭脾氣挺大的,算了,別理這種人了。」洛琛熠懶得和這樣的人掰扯,只是笑了笑。
他其實還挺歡夏恪一發毛的樣子的,更準確的來說,是她的什麼樣子他都喜歡。
「就小你不到一歲而已,切。」夏恪一斜著眼睛看他。
「哎喲,那也是小的呀,對了小王,你去打包幾份過來,還有他家的容式臘腸,一人一份面,一份臘腸,哦不,你們兩個按你們的量來,忘記了,你們兩個吃的多。」洛琛熠雖然心情被破壞了,但是吃美食的心依然還在。
「好。」王牧野差點沒繃住,不過他們吃的確實也多,畢竟人高馬大。
「那行吧,我們去吃個冷鍋串串,冷鍋串串配肥腸面,簡直不要太巴適。」洛琛熠開始暢享美食,並且暢想晚上能不能睡到夏恪一了。
「話說你來這裡很多次嗎,怎麼把這幾家好吃的都研究的挺好的。」夏恪一坐在桌子上,一邊吃著紅豆甜豆花一邊說,甜蜜直達心肺,讓人身心舒暢。
「來的少,不過朋友總是推薦。」洛琛熠吃東西很斯文,嘴裡有東西的時候堅決不說話。
「你要是吃貨啊,真的就應該多來容城,這裡的美食都很愜意。」夏恪一喝著大麥茶,淡淡的說。
「我不是吃貨,我是因為你才變成吃貨的,請你搞清楚,我的老婆。」他看著桌子上的土豆,辣椒油滿滿,看起來很香。
「你能換個稱呼嗎?」夏恪一翻了個白眼,感覺自己已經在慢慢的被他給洗腦了。
「那,親愛的老婆?還是親愛的女朋友,還是親愛的?」洛琛熠才不會退讓呢,溫水煮青蛙式洗腦最有用。
「你還是叫一一吧,你這樣叫,我一會兒吃多少吐多少。」夏恪一吃著容式臘腸,很香。
「沒事兒,我拿個垃圾桶在你旁邊接著。」洛琛熠臉不改色的說,扔了一片臘腸「來,小荷。」
「養它應該很累吧。」夏恪一看著小荷吃的可香,但是覺得應該不夠塞牙縫。
「還好,花錢就行,它比一般的阿拉聰明,也聽話。」他揉了一把小荷的大狗頭「你們那個伯恩山是要好養一些。」
「伯恩山也還行吧,大型犬都難伺候,反正可樂也不是我伺候,是我哥他們在伺候,這次我們舉家回國,現在它還在朋友家裡放著呢。」夏恪一突然有點想念可樂,畢竟處了那麼多年。
「既然已經是我老婆了,那就不準備回去了吧。」洛琛熠是腦筋急轉彎,他準備把她先綁在國內。
「你這個人臉皮怎麼這麼厚啊。」夏恪一已經快被他給氣笑了。
「臉皮薄了沒有老婆啊,你看,我以前像個變態一樣在你身後那麼多年,然後居然混成了路人甲…」洛琛熠想想以前的自己,都覺得好傻。
「吼,我那時候怎麼就沒發現你呢。」夏恪一對於跟蹤這件事,愣是一點兒察覺都沒有。
「怎麼,後悔啦,後悔應該早點和我在一起啦?我告訴你,你要補償我!」洛琛熠一邊吃一邊掏出手機,然後三下五除二的把幾個群里的消息都給屏蔽了。
「後悔毛線,誰會和跟蹤狂神經病在一起。」夏恪一語氣鄙視的說,吃著肥腸面。
「那就不一定了,反正你現在已經和我在一起了。」洛琛熠劃到相冊「看到沒有,口罩,帽子,距離遠…因為生怕你發現…」
「以前的我多麼的害羞,愛情誤我,也改變我啊!」手機屏幕里是十六歲的夏恪一的照片,她穿著一條粉紅色的長裙子,站在春日櫻花和薔薇盛開的路上,人比花嬌艷。
因為太過於深愛,所以關於夏恪一的所有照片,他都有特殊的備份和相冊,並且按照年齡分了類。
即使是換了手機,相冊也還是會被轉移過來,方便他隨時查看,隨時思念。
「看到沒,這是十六歲春天的你,那時候你還沒長高,還沒發育。」
照片滑動。
「這個呢,是十六歲夏天的你,那時候吃綠豆雪糕和燒烤,把本來就圓的臉吃的更圓了,沒記錯那應該是你最胖的時候,大概有一百零幾斤,哈哈,這是婉婉喊著要減肥,說她變胖了,說你也胖了。」洛琛熠陷入了回憶里「那時候沈琮還說婉婉不胖,她說她比你胖三斤,笑得我啊,然後我們三個就一起去健身房了。」
夏恪一陷入了沉思…
「這是秋天的你,那時候楓葉很好看,你就天天看楓葉來著,旁邊一個女孩子還說,為什麼夏恪一整天悠哉悠哉的,成績還那麼好,還長的漂亮,簡直是羨慕嫉妒恨。」洛琛熠一點點的滑動照片。
金黃色與大紅色交叉的秋日背景里,一身白衣的夏恪一,像是一朵潔白的雲一樣。
夏恪一盯著照片,在回想那一天。
那天的自己沒有買到心愛的衣服和蛋糕,就漫無目的的在那條街上閒逛。
她和喬喆初都很喜歡海城的風景。
那已經與多年前的記憶了,那件衣服是喬清喬喆初給她選的,那一年的她打算再買一件,可是沒買到,就挺悵惘的走在那條路上。
見著她神思游離,唇紅齒白的樣子,洛琛熠是真想直接親上一口,但是又覺得如果初吻交付的這麼潦草的話,肯定沒意思,回味感也太少了,更何況,這還是公共場合,於是就只能忍住了。
「這一張呢,是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正臉的時候,那個元宵節不由自主的畫出來的,那時候在無涯海灘就覺得你很好看,可是我以為你是遊客,那時候我還小,對於感情也不太明白,直到我畫了這副畫出來,我才知道,我對感情的感覺是什麼樣子的。」洛琛熠看著那張素描,十年過去,五官沒怎麼變,但是如今的夏恪一則是更加的驚艷了。
他本來想說,其實我十五年前就見過你的,但是他不敢,他怕引起她傷感。
尤其是現在還是在容城。
但是轉念一想,或許已經引起她的傷感了。
夏恪一的臉上依然沒有表情,她很平靜。
「你心思還挺多的哈。」她回過了神,心頭一動,繼續吃著肥腸面,嘴上掛著油。
「心思不多怎麼能有現在的成就呢,優秀本來就是要靠天賦加腦子的,還有家庭的條件也是加分項。」洛琛熠笑了笑說,他從來都不否定自己的優秀,也不否定自己是天賦型選手,更不否定他的父母他創造的條件。
當然,這世間,天賦與努力和條件,也都需要。
沒有誰可以優秀的輕而易舉,因為世界很大,永遠都有很優秀的人此起彼伏,像雨後的春筍一樣破土而出,驚艷人間。
院子裡的向日葵迎著陽光燦爛,愛與恨皆會讓人模糊雙眼。
夏恪一和洛琛熠在外面吃飯的時候,程臨安正在喬家陪著喬清平下棋。
他和喬清平很早就認識了,但是實質性的接觸卻寥寥無幾。
客廳里掛著一幅畫,綠色的江水上漂泊著一艘孤獨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