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明治引起風波
一路小跑，名冢彥很快達到目的地。
清水千夏的家，比名冢彥的租房離便利店還要近。
也就隔了一個街區，一個野良坂。
換句話說，名冢彥要是速度慢一點，不小心引起了冰室侑的好奇心，然後被少女注意到行蹤，那將又是一件慘事。
小心翼翼地朝後張望了一陣，確認冰室侑並沒有出現後，名冢彥終於站在便箋紙上寫明地址的大門前。
輕敲三下，還沒反應過來，大門就已經被推開。
「不好意思，我家裡沒有電視，也不需要向電視台上繳費用，請不要再來騷擾我了！」走出門的清水千夏身著淺灰色毛衣，深黑色長裙，棕色長髮也用發圈隨意挽在了一邊。
是相當標準的居家打扮。
但比起昨天有些天然的表現來看，卻多出了些溫柔與包容的氣息。
不過嘛，她的動作顯然不是很溫柔。
打開門，深鞠一躬，說完話的少女，立即拉住門把手，想要用力關上大門，不給假象中電視台催費人員騷擾自己的機會——她甚至沒有去看門外究竟是誰。
「清水小姐，是我，名冢彥。」名冢彥有些無奈地擋住大門，指了指自己，「我是來取回借款的。」
「啊，名冢桑……」清水千夏的動作一頓。
抬頭見到名冢彥面龐的一刻，她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我還以為是電視台負責催費的人……他們已經連續到我家敲門兩個星期了，而且每天都是這個時間點，我才以為是……」
「清水小姐不用多解釋，我理解。」名冢彥連連點頭。
看到清水千夏不停道歉鞠躬的樣子，他反而有些不適應。
是因為泉悠月和冰室侑的表現，完全沒有往類似方向去的緣故嗎？
「名冢桑請進，我很快就把錢拿出來。」少女敞開大門，做出「請」的姿勢。
「不用不用，我還有事情，很快就要走的。」名冢彥趕緊搖頭拒絕。
「欸，名冢桑這個時候過來，不是應該已經下班了嗎？」清水千夏原先稍顯羞愧的神情里多了疑惑。
明媚的陽光落在她的臉蛋上，讓她的肌膚白皙而剔透。
「沒有，還沒下班。」名冢彥簡單解釋了一句，「從清水小姐這裡拿走錢之後，我還得回店裡一趟。」
「是要買店裡的早餐嗎？」清水千夏自顧自地猜測起來，「名冢桑稍等一下！」
沒等名冢彥回復，她就轉身進屋，扔下名冢彥一個人站在門口。
也就一兩秒的時間，屋外的風突然變大，吹得四周樹葉飛舞，一幅雜亂景象。
無奈之下，名冢彥只能走進女孩家，虛掩大門。
不過半分鐘，少女就重新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裡是昨天借的一萬円，名冢桑。」清水千夏一手遞來用紙巾包好的福澤諭吉。
「還有這個，名冢桑。」還沒等名冢彥回應，或者再有什麼想法，女孩就又遞過來一樣東西。
「這是？」看著用防油紙包好，形狀是等邊直角三角形的物體，名冢彥一時疑惑。
「啊，是我剛剛做的三明治。」清水千夏笑著回答，「剛剛做好，還沒來得及吃，名冢桑就來敲門了。」
「可清水小姐的那份？」
「今天本來想偷懶，中午也吃三明治的……不過既然名冢桑還沒吃早飯，那多出來的一份就交給名冢桑消滅吧？」少女的話音略微上揚，帶著名冢彥難以拒絕的好意。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名冢彥不再猶豫，接過三明治，「謝謝清水小姐。」
毫無預兆地，許久沒有彰顯存在感的面板跳了出來。
「戀愛地圖更新」
「新地圖：清水千夏專屬」
又是一張地圖？
名冢彥有些意外。
不過這次，也就是意外而已，畢竟先前就經歷過兩次，再多一次也沒什麼。
而且少女馬上要和他成為同事，說不定完成任務會更方便點。
經驗值和技能點這種東西，總是多多益善嘛。
惟獨這一次，面板只是告訴了他更新的內容，但卻沒有發布新的任務。
大概是還沒有前進到重要節點，所以無事可做？
暗自思忖的名冢彥和清水千夏道別，揣好紙巾里的福澤諭吉，拿著三明治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然後在野良坂再度遇上還停留著的冰室侑。
「冰室同學？」眼看少女還在蹲著觀察著姿勢各異，休憩玩耍的野貓，名冢彥主動招呼了一句。
「嗯……」冰室侑有些不上心地回了一句，站起身來，注意到他手中的三明治。
從清水千夏家裡走出來的時候，名冢彥著實有點餓，所以就打開防油紙狠狠啃了兩口。
「名冢君手裡的三明治，是從哪裡來的？」女孩神情有些疑惑，「剛剛說的事情，就是去買三明治吃嗎？」
可這完全說不通，因為便利店裡的三明治種類只會更齊全，更別說名冢彥身為店員，購買三明治會有一定的優惠。
名冢彥看著手掌中已經咬下兩口，已經變成奇怪形狀的三明治，後背有些發涼。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值了一個晚上的班，思維就已經停滯得這麼厲害，到了這種事情都能轉眼就忘的程度？
哪怕吃完三明治再上路也好啊……為什麼要邊吃邊回便利店？
現在好了，三明治沒吃完，還被冰室同學親眼看到，又該怎麼解釋呢？
名冢彥感覺額頭上就要有冷汗滲出。
算了，坦白吧，瞞著這種事情，如果冰室同學以後自己發現，後果應該會更嚴重。
抱著或多或少的，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名冢彥神情自若地再咬了一口，「昨晚在便利店值夜班的時候，有位客人錢沒有帶夠，問我借了一萬円。」
「所以，名冢君剛剛是去拿回借的錢，三明治是對方的謝禮？」冰室侑十分順暢地補上了邏輯鏈條。
「沒錯。」名冢彥又咬了一口，擺出「這件事再平常不過的神情」，「冰室同學果然聰明。」
「名冢君這麼直截了當地誇我，總覺得有什麼其它的企圖。」少女打量著他，審視著他。
「沒有，只是因為對方是位女孩子，所以怕冰室同學誤會。」名冢彥一口吃完三明治，故作瀟灑地拍了拍手。
「我誤會？名冢君覺得……我會誤會什麼？」
名冢彥看著女孩。
她的表情看上去單純是茫然不知，可名冢彥又不能確定是不是陷阱——六年之前的冰室侑不會，六年後的冰室侑……從昨天來看，有可能會。
「沒什麼，沒什麼。」名冢彥連連擺手，「我先回便利店……對了，冰室同學吃早飯了嗎？」
「還沒有。」少女輕輕搖頭，沒有束起的烏髮在春風中輕盈地飄舞著，「我出門的時候，泉小姐也還沒有起床。」
「所以，冰室同學是在等我做早飯？」名冢彥停下腳步，有些無奈地回頭。
當初在京都的時候，他時不時會住在冰室家，有時候也會和冰室侑的媽媽一起準備早餐。
而以他磨練二十多年的廚藝，征服身經百戰的食客或許有些難，但想讓少女滿意，還是很簡單的事情。
所以，後來只要名冢彥住宿，冰室侑就會坐在桌前，期待地看著從樓上走下來，揉著眼睛的名冢彥。
之後的發展，自不用說。
「沒有，名冢君忙了一個晚上，我怎麼會提出這種過分的要求。」思緒回歸的名冢彥，看見女孩轉頭看向一旁的樣子。
艷陽高照，春風微起。女孩裙擺輕舞，縴手收縷耳旁髮絲，勾勒出完美的側影。
他剛剛還有些緊張，還有些沉重的心情，突然鬆快起來。
「等我一下，冰室同學，飯糰和麵包這些東西，就算作為原材料也是不可或缺的。」名冢彥同樣望向一旁。
小丘上的青草蔥鬱，各色花朵競相綻放，溢滿春天的氣息。
「回家之後，等我看一看廚房裡有什麼材料，再試著做點什麼。」
說完，沒等女孩回應，名冢彥就自顧自地向便利店走去。
女孩略有怔怔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許久之後，才露出淺淺的笑容。
「名冢君，你沒有變呢。」
……
回到便利店，名冢彥歸還掉欠款，付清折價飯糰和麵包的錢，這才揣好泉悠月的福澤諭吉。
略微思索片刻，他又返回收銀台前，買了兩杯關東煮。
家裡沒有條件做味噌湯，用關東煮的湯汁湊活一下，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說起來，來東京以後……不對，就算在京都，我也已經很久沒有吃過熱的早飯了。」走在回去的路上，名冢彥一手拿著杯關東煮，另一手提著裝有飯糰和麵包的塑膠袋，語氣略有感慨。
「名冢君……還在京都的時候，就已經那麼艱苦了嗎？」冰室侑同樣拿著杯關東煮，沉默許久，才接上他的話。
「冰室同學想多了，那倒還不至於。」名冢彥笑了笑，「本來的話，我應該在南高畢業後，去考京都大學的。」
「那為什麼……」
「大約小半個月前，我打工回家的時候，發現存款被偷了。雖然之後府警抓住了小偷，但錢也被他花光了……」名冢彥語氣無奈，「那個時間點，再去打工賺錢，怕是連南高的學費都交不起。」
「所以名冢君就選擇了來到東京，甚至沒有找我的想法？」
「確實沒有。」名冢彥點頭，看向冰室侑，「但不是因為不想聯繫冰室同學，而是冰室教授一定會藉此重新做點什麼。」
「原來是這樣。」女孩輕輕呼出口氣，看起來輕鬆了些。
瞥見女孩的神情，名冢彥同樣輕鬆了些。
從眼下看來，他和冰室侑的重逢過程還算順利，兩人之間矛盾的化解也很迅速。
照這樣下去，找回當年的青梅竹馬絕對不成問題。
還在想著，面板突然彈出。
「每日任務更新」
「請選擇一位在今日前交談達到十句以上的女性，握住她的手三秒鐘，或者盯著她的眼睛看十秒鐘」
「任務獎勵：經驗值2點」
「當前經驗值：LV2 (98/100)」
看到文字的那一刻，名冢彥差點罵出聲來。
他現在的確非常需要那兩點經驗值，可偏偏這奇葩面板，先前幾天給出的任務都還算能正常完成，今天突然給了他一個死亡任務。
選擇一位女性，這沒問題。
泉悠月、冰室侑，甚至清水千夏，都沒有問題。
他要是有私人飛機，還能直接回京都，去找以前那些很照顧他的和藹阿姨們，握著她們的手去說說有趣的事情。
可問題在於……他不是沒有嗎？
那現在能選擇的對象，也就是泉悠月、冰室侑，還有清水千夏。
三人選一，別無他法。
當然，日常任務也不是非完成不可，但只差兩點經驗值就能升級的情況下，名冢彥不覺得自己能夠忍受住。
泉悠月？
把福澤諭吉還給她，然後握住她的手三秒鐘，或者看著她的眼睛十秒鐘？
名冢彥覺得自己會被來一拳。
冰室侑？
握手或者對視倒是沒有問題，可問題在於，他如果這樣做了……那昨天晚上的那一句「從朋友重新開始又算什麼？」
冰室侑又會怎麼看他？
清水千夏？
考慮到少女的性格，或許她才是那個合適的人選？
在為難中，名冢彥回到了家。
泉悠月不在客廳里，顯然還沒有起床。
「冰室同學先去休息一下，我看看能準備些什麼。」接過女孩手中的關東煮，名冢彥走進廚房，開始打量裡面的器具。
住進這房子裡已經五天了，他還沒有進過一次廚房。
「名冢君……需要幫忙嗎？」冰室侑的話語從廚房外傳來。
「幫忙？」名冢彥重複了一遍。
「嗯。」女孩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算了……」名冢彥才想拒絕，就突然想起女孩曾經的表現。
他還在京都，還在女孩家幫忙準備早飯的時候，女孩曾經很想一起進入廚房。
只是因為她父親的嚴厲阻止，才不得不抿著嘴坐回飯桌前。
「好吧，冰室同學進來吧。」想到這裡，名冢彥自然而然地改了口，「不過，一切以安全為先，不要逞能。」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