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襲進展
文京區的午夜，沒有東京中心地區那麼喧鬧，也沒那麼有夜生活的氣息。
名冢彥租房所在的街區里，除去間隔相當遠的街燈還亮著，周邊房屋裡的燈光都已經早早熄滅，一眼看去黑漆漆的，一片寂靜。
不過，這倒十分正常，畢竟生活在文京區的人，每天都需要為生活到處奔波，哪裡像生活在東京中心的人，平日容得下夜生活的空間？
而就在這靜謐的街道上，名冢彥曾經見過的，被稱為「大哥」的黑道小頭目，正蹲守在名冢彥家正門的不遠處，觀察著裡面的動靜。
「大哥，裡面的燈已經熄了將近半小時了，後面的兄弟沒聽見，也沒看見什麼動靜。」不過片刻，有位身材矮壯的小弟輕步走來，在他耳邊小聲匯報。
「現在什麼時候了？」大哥沒有轉頭，一邊繼續盯著名冢彥家的正門，一邊只顧拋問題。
「大約一點二十分不到。」小弟迅速掃了眼手錶，「這個時間點，就算那個叫名冢彥的小子沒去上夜班，也應該困到不行了。」
大哥點點頭。
他叫本間直貴，算是自家黑道幫派里的小頭目。自從上次名冢彥背著個女孩回家，碰到他們卻變得突如其來的強硬以後，他很是好好地調查了一番那小子。
除去知道他的名字叫名冢彥之外，還清楚他是關西來的，是在這裡上學的交流生。
另外一個經常和他一起出入的，之前被他背回家的女孩，雖然名字不清楚，但好像也是關西來的交流生。
除此之外，這小子和關東這裡半點關聯都沒有。
換句話說，就是沒有關係，沒有根基。
也就是周末的時候，自家首領那邊突然接到警告，說周一和周二不許動那小子之外，沒有任何其它的說法。
剛剛聽到消息時，自己還以為對付那小子的行動會取消，結果首領和中部地區那裡來的人認真商量過後，還是決定繼續行動。
他們都說，很可能是主民派聽說有中部地區來人，想要維持一下治安，省得短時間內鬧出什麼事，給他們平添罵名。
於是，在安靜蟄伏兩天，順帶在四周打探過之後，本間直貴重新帶著小弟們來到了這間屋子外，靜靜等待周二過去，周三到來的時刻。
那個時候，來自主民派的警告，也就失效了。
「再等二十分鐘，如果還是沒有動靜，那他們大約就睡熟了。」本間直貴再看了片刻，終於轉過頭囑咐起矮壯小弟，「你去，把這消息告訴後面的人。」
「是，大哥！」矮壯小弟立即低頭，小步跑著離開。
本間直貴目送自家小弟離開，將目光重新投在不遠處的房屋上。
照理說，自家幫派本不應該摻和這種抓人的事情，畢竟不管在主民派或者制統派的地盤上，如果真的弄過火，還是可能引來些不必要的麻煩。
可問題在於，中部那邊來的人，給的錢著實不少。
就只是在剛找上門的時候，中部地區來的那傢伙就直接拿出來一箱子的福澤諭吉，說這是定金，如果真抓住那個叫泉悠月的女孩，就再拿四箱來。
黑道養小弟不容易，一箱福澤諭吉得有四五百萬円，再拿四箱就能有至少兩千萬円的收入。
原本不打算做這筆生意的首領，被明晃晃的福澤諭吉打動，一口答應下來。
結果，上周本間直貴費了很大勁，終於抓到那個泉悠月的尾巴。可把她逼到這個街區之後，他帶著小弟搜尋一番，這中部逃來的女孩居然直接沒了人影。
左找右找，對著大部分人家又是威脅，又是進門搜檢，都沒找到什麼蹤跡或者證據。
本間直貴無功而返，在回去仔細想了一遍之後，把懷疑的目光又投回到那個叫名冢彥的關西小子身上。
他那個笑面迎人的樣子，比起周邊的鄰居，實在是太過突出，膽子太大，太容易給人留下印象。
畢竟在這個街區生活的人，大多有家有室，沒什麼膽子敢欺騙甚至對抗黑道。
反倒是那個關西來的愣頭青，平日裡大概在關係沒見過黑道，在第二次面對自己時，還能吼得那麼大聲。
本間直貴冷笑了幾聲，用力握了下手上的鋼管。
首領在他們出發前說過，對付那小子不要帶刀，這樣就算真出什麼意外，拿著鋼管鬥毆的黑道，和拿著刀子捅人的黑道，也完全不是一個性質。
他本間直貴當然要聽首領的命令。
更何況，他怎麼也不覺得那一個二十歲還不到的毛頭小子，能對付得了自己這裡整整六個人。
開什麼玩笑，後面三個翻院子進去，前面三個踹門進去，兩面一堵，就算是練過背摔抱摔的，練過空手道的，那也得吃幾記狠的，乖乖趴下。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
本間直貴在黑暗中靜靜看著遠處的房屋，直到身後有手下提醒，「大哥，到一點四十了！」
「好，我們上。」本間直貴狠狠點頭，拎起在黑夜中還閃著明晃晃亮光的鋼管，朝名冢彥家走去。
……
另一邊，回到名冢彥家後院方向的小弟，同樣在確認過時間後，對身邊的人開口，「到大哥預定的時間了，該上了！」
本來嘛，黑道在這種時候，總該大吼兩聲，說些垃圾話，來壯大己方聲威，壓低對方的氣勢。
可眼前是一片漆黑，那名冢彥可能是在睡覺也說不定。
而自己……
先不說大聲吼可能引起周圍居民注意，驚醒那個小子，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就對付一個十幾歲的小崽子而已，用了六個人總該萬無一失，你還要大吼壯膽？
黑道不要面子的？
別搞錯了，黑道可是最看重面子的！
所以，這矮壯小弟倒也沒多說多喊什麼，只是悶頭不作聲，一馬當先地扒住牆，向上一跳。
握住鋼管，在牆頭停留片刻，他確認四周都沒什麼人，屋裡也沒有另外的動靜，才幹脆對著後面兩人揮手，「趕快，加快速度！」
身後兩名黑道成員不敢怠慢，加上確實身高要比這矮壯的傢伙高，不過一跳，就上了牆頭。
「走！」看著身邊人已經就位，矮壯小弟又一次當了前鋒，跳了下去。
兩邊人同樣跟隨著他，一起跳了下去。
才一落地，矮壯小弟就感覺到不對勁。
腳下這個感覺，甚至不能算落地，而應該算是落入什麼鬆軟的土壤，或者泥漿里。
就落地衝擊的那麼一下子，差點就讓他沒站穩，直接朝前摔在地上。
「這是個什麼鬼玩意兒？」矮壯小弟小聲地罵罵咧咧，看向自己腳下。
落入他眼中的，是顏色米白，黏糊糊的不知名液體。
這液體上面還有層白色的塑料膜，上面還蓋著不少土。
「撲，撲。」身邊兩人幾乎同時落下，也同時中招。
「這是什麼東西……你們認得出來麼？」矮壯小弟瞥了兩人一眼，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小聲又有些憤怒的問道。
「像是弄得有點稠的麵粉和水……」左側的人試圖抬步，卻被塑料膜和白色「泥漿」糊住，一下差點跌掉。
「這小子的屋子裡怎麼會擺這麼邪門的玩意兒……」矮壯小弟喃喃說了一句，一股有些不太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總不會是……這小子已經想好我們會從後院翻牆進來，提前在這兒準備好了吧！」
話音未落，一片漆黑屋子裡，通向後院的門突然打開。
三個圓乎乎的東西同時向三人飛來。
「趕快趴下！」矮壯小弟還顧著不驚動別人，壓低聲音嘶吼。
一邊說著，他一邊就要俯下身體。
不得不說，他反應不慢，儘管有腳邊的白色「泥漿」拖累，還是成功躲過了那三個圓乎乎的東西。
身後「啪」的一聲，那幾個東西紛紛炸開，化成留在牆上的漬。
矮壯小弟打量了一眼，覺得像是水袋炸開的樣子。
「呼。」
「呼。」
「呼。」
又是三個同樣的東西飛來。
矮壯小弟看著相似的場景，又因為自己趴在地上不好起身，想著這東西裡面大概是水，乾脆舉起胳膊，指望擋過之後，直接從地上爬起來，衝進屋子。
眼下這東西能算什麼？等進了屋子，和老大會合之後，看那小子還能玩什麼花招！
剩下的兩人有樣學樣，也舉起手臂，擋在臉前。
圓乎乎的東西打在手臂上，帶來不小的衝擊力，然後又轟然炸開。
有些微涼的，黏糊糊的液體四處飛濺，濺到矮壯小弟的額頭上，鼻子上，嘴裡，下巴上，還有進入眼睛的。
一股難以形容的甜齁感竄上來，讓矮壯小弟忍不住連連吐口水，根本無法控制住動作。
又是一個東西飛來，正正好好砸在他的臉上。
這下，不僅是嘴裡，眼睛裡，連鼻孔里都灌滿了這黏糊糊的東西，連呼吸都只能張大了嘴，才會不受阻礙。
偏偏眼裡因為濺入的東西有了強烈的灼燒感，看都看不清，大口呼氣又加速了嘴裡的甜齁感，這矮壯小弟一時痛苦難受，竟然有種自己被人狠狠折磨的感覺。
不過，雖然他人是痛苦，但另一隻剛剛用來擋著飛來東西的手卻不敢停下，只顧抓著鋼管，在自己身前胡亂揮舞。
「怎麼樣，各位，是不是個不錯的驚喜？」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
矮壯小弟拼著眼裡的灼燒感，勉強抬頭，看見有個熟悉的身影手裡拿著個長條形狀的東西，走了過來。
驚喜個屁！
這是驚嚇！
都說黑道打架不注意手段，容易下黑手。
這小子以前是幹什麼的，怎麼搞出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按這樣下去，自己這三個人不用怎麼樣，只要還陷在這腳下的東西里睜不開眼，那隻要被他狠敲一下腦袋，就得交代在這裡，等之後被警察抓走！
「你這小崽子，以為用這種方法就能贏我們？少做夢了！」
矮壯小弟一邊揮舞鋼管，避免對方還能扔東西過來，一邊試著從半趴半跪的姿勢，變成半跪半站的姿勢。
不管怎麼說，只要手裡有鋼管，只要三個人能逼過去，他不信自己還能被這小子弄成什麼樣！
倒是這小子，搞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玩意兒，等過會兒抓到他，一定得給他臉上狠狠來兩下，再把他的臉摁進自己剛剛踩進的玩意兒里去！
對黑道的人出手，不用付出代價的？
矮壯小弟才想到一般，就感覺自己揮舞的鋼管撞上了個堅硬的東西，一時沒法繼續揮起。
接著，他拿著鋼管的右手一疼，再也抓不住鋼管，只能眼睜睜看著鋼管落到地上，聽見清脆中有帶著些沉悶的落地聲。
「娘的，怎麼這麼疼！」矮壯小弟下意識地縮回右手，用力揉了兩下，又探出手，準備去抓掉在身邊的鋼管。」
「這麼晚造訪我家，在後院外面忙了這麼久，是不是也該好好睡一覺了？」那叫名冢彥的小子有些熟悉的，極度可惡的聲音又一次傳來。
矮胖小弟勉強向前看去，看見眼前的身影舉起手裡長條狀的東西，就要打過來。
他咬緊牙關，向前一撲，想要撲到眼前這可惡的傢伙，就算是抓住他的腿也好。
「娘的，只要給老子抱住腿，我看你往哪裡跑！」他一邊吼著，一邊用出最大的力氣。
「哎呀，既然都這麼說了，那我怎麼都不能被抱住腿，不是嗎？」那身影笑了出來。
然後，矮壯小弟就看見眼前的傢伙向後輕盈一退，迅速離開了他的擒抱範圍，接著手中長條狀的東西像鬼魅一樣左搖右晃，就這樣避過他探出的手臂，直直打向自己的額頭。
「你這傢伙，到底用的是什麼鬼東西！」矮胖小弟又是一吼，盡全力向後仰起身體，想要躲開。
可惜，他沒能成功。
木劍打在他的額頭上，發出稍顯清脆的響聲。
「這小子，到底是誰，怎麼會這麼厲害……今天自己和旁邊兩個兄弟，不會要折在這裡吧……」
矮胖小弟沉重的身軀轟然倒地，昏過去前，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