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變故倏至
且不說高層人員們對於西園寺雪繪直接前往後台錯愕不已，包括名冢彥在內的普通學生們，也對這位新任大小姐理事長的舉動摸不著頭腦。
而且討論還十分熱烈。
畢竟按照先前的開學典禮慣例，接下來一般都是些無趣且費時間的講話。
與其去聽這些講話致辭，不如討論討論那位少女理事長的行蹤。
所以，當西園寺雪繪離開後台，且渡邊晴代又不在三年A班的那一刻開始，名冢彥就聽見身後開始有竊竊私語出現。
一開始只是一兩處，或者僅僅幾個人在談論，但很快，這討論就開始蔓延，甚至傳到了女生那邊——就算有些人對西園寺雪繪不感冒，但這位理事長的動向，她們多少還是有些興趣的。
「名冢，你說那位西園寺理事長跑到哪兒去了？會不會是準備給我們一個驚喜啊？」後面的野島達也再一次湊上來，試圖對著名冢彥說悄悄話。
不過，這一次名冢彥長了經驗。
他不動聲色地稍微往前挪了一點距離，讓對方恰好處於說悄悄話非常尷尬的距離。
野島達也自然不願意，「名冢，你往後點，這樣我怎麼跟你說話？」
話語脫口的時候，他還下意識瞥了眼名冢彥身邊一直沒有出言的冰室侑。
沒辦法，這位少女給他的印象也十分深刻。
渡邊晴代把名冢彥提遛出教室之前，特意指定過眾人自我介紹的順序。
而有賴於私立理心的學生們綜合素質都夠高，一輪自我介紹倒是沒出什麼差錯。
只是冰室侑的自我介紹，就讓人有些震驚了。
「大家好，我和剛才的名冢君一樣，都是來自關西的交流生。」少女開口時，語氣平靜，下意識讓人以為她想要來個平淡非常的自我介紹。
只是接下來的一句話……
「我是名冢君的青梅竹馬，還請大家對於名冢君或許會出格的行為，多多包容。」說完這句話，少女輕鞠一躬，就走下講台，回到名冢彥先前的座位旁。
女生們里有氣餒的，有尖叫的，也有眼神閃爍的。
男生除去少量已經有女朋友的人，剩下的，基本就只剩下羨慕嫉妒恨。
是啊，大多數人在私立理心待了兩年，還沒找到個女朋友。
結果人家一個關西來的交流生，過來的時候就帶上了青梅竹馬！
這是何等的不公平！
一時間，不少男生心中甚至生出給名冢彥點顏色瞧瞧的想法。
但還是那句話，私立理心的學生們個人素質都相當不錯，再加上三年A班的平均素質可以說是冠絕三年級，這才沒真的出現類似打擊報復或者排外的行為。
野島達也腦海中閃過先前的畫面，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他看得出來，冰室侑身為青梅竹馬，對於名冢彥的依賴……或者說某種程度上的占有欲，其實並不輕。
雖然還沒有到戀人的程度，但他總覺得，那其實也差得不遠。
只是兩人明明先前都在關西，照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理論，名冢彥怎麼也該已經下手才對，但偏偏這兩人的關係還沒有到那一步。
「野島同學，你有什麼話可以正常說。我們倆都是正人君子，難道有什麼話不能讓人聽到嗎？」正當野島達也心裡思緒紛飛時，他聽到名冢彥義正辭嚴的回覆。
這位野道的打野頓時眯起眼睛，仔細打量了一眼身前的兩人。
怎麼感覺不太對勁……這是名冢彥在下意識避開容易引起冰室侑注意的行為？
想了想，他開心地笑了出來。
「沒想到啊，名冢你結婚以後還可能是個妻管嚴。」野島達也話題轉換得很快，笑得也很開心。
但他說話的對象名冢彥，就恨不得噴口血出來了。
他幾乎要回過頭，狠狠瞪野島達也一眼。
這傢伙腦迴路是怎麼長的？之前還在跟我說有事，怎麼一轉眼，話題就變成結婚以後是妻管嚴了？
「名冢你看……你連聽我說句悄悄話都要光明正大，不是在躲著冰室同學，又是在幹什麼？」野島達也繼續橫衝直撞，把話題乾脆扯到了冰室侑身上。
這下，一直沉默的少女也回過頭，用沒有溫度的目光打量了一眼野島達也。
剛才還洋洋得意，準備看熱鬧看個痛快的野島達也只覺得後背一涼。
幸好女孩的動作沒有持續多久，只是看過一眼，就轉回頭去，望著舞台上正在演講的教師。
怎麼感覺剛才我再亂說話，就要被處理掉了……
野島達也吸了口涼氣，乖乖閉嘴，不再開口。
也就是這時，坐在靠近大門處的他和名冢彥，幾乎同時聽到一旁劇場大門打開的聲音。
突然傳來的異常動靜，當然會吸引人的注意力。
名冢彥和野島達也，還有幾位其他的男生，一起轉頭看向打開的劇場大門。
映入眼帘的，是渡邊晴代。
「吁……」幾位其他男生一幅失望的樣子，扭回頭去。
畢竟這位嚴厲的女教師到來了，那他們待會兒還得更加注意些，不能交頭接耳，還得保持大致的紀律。
但名冢彥和野島達也的反應則不太一樣。
兩人一個皺起眉頭，一個有些驚奇。
原因很簡單，他們都注意到了，渡邊晴代身後還跟著了另外一人。
只不過因為角度問題，只能大約見到穿著女式制服。
是之前遲到的學生？
名冢彥想起先前三年A班教室里還空出的位置，心裡閃過些猜想。
野島達也更實誠一些，直盯著渡邊晴代身後的他目不轉睛，仿佛要用眼神穿透女教師的身軀，看到她身後究竟是誰。
這當然是不能如願的。
但渡邊晴代身後的女生顯然也沒有拖延的意思，她看著渡邊晴代動作嫻熟地打開大門，接著姿態悠然地進入劇場。
這次，看到這一幕的名冢彥和野島達也反應依舊不一樣。
名冢彥的眉頭鎖緊，野島達也則用手捂住嘴巴，仿佛不緊緊捂住，就會尖叫出來一樣。
「小姐，您的座位……」渡邊晴代沒有理這兩人，望著另一側女生們的座位處，準備將原本留出的空位指給少女。
「晴代，不用那麼麻煩，讓大家讓一下，我就坐這裡吧。」西園寺雪繪語氣輕鬆，巧笑嫣然。
名冢彥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對起來。
先不說麻煩不是麻煩她，是麻煩大家這件事。
少女指的位置可不是其它地方，正是他所在的位置。
這傢伙是什麼意思，單獨跑過來，就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西園寺理事長，這學期要在我們班級？」還沒等名冢彥做出什麼反應，身後就傳來野島達也從指縫中鑽出的聲音。
滿是不可置信，又滿是期待。
「是呀，野島同學。」西園寺雪繪笑著，「接下來的一年，我會在三年A班中度過。」
沒等野島達也再說什麼，少女又輕笑開口，「請記住，平時的我只是學生，沒有穿教職人員的制服，自然就不是理事長。」
「……是，是！」包括野島達也在內，不少注意到這裡動靜的三年A班男生壓抑著聲音，幾乎就要發出歡呼。
實際上，西園寺雪繪前兩年中，每年都在A班中學習，但私立理心的班級流動性很大，而且並不只根據成績分配，所以包括野島達也在內，很多學生上一年級都並不從屬於A班。
眼下乍一見到剛才還在台上，光彩奪目的理事長突然來到近前，說她將會在A班度過接下來的一年，而且還讓自己等人不用太客氣，只需要將她當作同學看待……
這種事情，只要是個男人，理所當然會激動。
於是乎，照著這個定義來說，在場的男生幾乎都是男人。
除去某一人外。
野島達也還沉浸在喜悅和激動中，就聽見名冢彥帶著些譏諷味道的問話聲，「西園寺理事長，您來到A班上課我理解……但我明明坐在這裡，您現在命令我讓出這個位置，是想把我趕到女生那裡去，好再一次對冰室同學做些什麼嗎？」
野島達也瞪大眼睛。
這已經不是什麼普通的好戲了，這是絕世好戲！
三年都不一定能看得見有一出的那種絕世好戲！
名冢彥的這句話里既有他對於冰室侑的回護，又踩了西園寺雪繪的雷。不僅稱呼她為理事長，更譏諷她心胸狹小……
而重要的是，野島達也竟然在這句話里清晰聽出了冰室侑和西園寺雪繪之間的矛盾！
這怎麼可能？
冰室侑是交流生，西園寺雪繪是高高在上的學園理事長，這兩個人怎麼可能有交集？
野島達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閉口不言，在後面忍住激動，靜靜旁觀。
「名冢同學在說什麼？」少女理事長的笑容愈發燦爛，「我從沒說過讓你到女生那裡去……我只是想讓冰室同學回到女生那裡去，而我坐到冰室同學現在的位置上。」
野島達也雙眼裡幾乎瞪出血絲。
這實在太不對勁了！
眼前這位少女理事長，據曾經和她同班過的人說，實際上……並不算好相處。
更不用說名冢彥的話里夾槍帶棒，按照西園寺雪繪平日裡的做法，就應該直接叫人把名冢彥收拾一頓，然後再心平氣和地問他會不會好好說話。
可眼下這情況是怎麼回事？
不僅不生氣，還笑語嫣然？
這真的是傳聞中那個陰晴不定的西園寺家大小姐？
野島達也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
當然，到現在為止，他心中的猜測更偏向於一點——那就是名冢彥是關西有身份的大人物，是屬於其它人都不能得罪的那種。
就算是西園寺大小姐，也只能陪著笑，陪在他身邊，不能發脾氣。
這樣的話，倒是也能說得通。
可野島達也就算是想破頭，也想不到出關西有什麼顯赫且年輕的人物，能讓西園寺雪繪擺出這樣的姿態。
名冢彥怎麼看也不想那種身握重權，一言一行都能掀起風雨的那種人啊？
「現在，請學生代表上台發言，為接下來的一年，為繼續學習的學生們，為新進入私立理心的學生們，給出自己的建議，談一談自己的經驗！」
台上響起平田榮作的聲音。
西園寺雪繪剛才還笑語嫣然的表情陡然沉下。
她望著渡邊晴代，「晴代，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小姐……可能是致辭的順序改變了？」渡邊晴代也顯然沒有料到這樣的變化，她皺著眉，同樣望著台上的平田榮作，「我記得上次排演的時候，上場致辭的順序還不是這樣。」
「看來，我們的平台榮作校長似乎想給我一個驚喜。」西園寺雪繪眯了眯眼睛，眸中泛出危險的光芒。
「不過也罷，我身為學生代表，肯定要上台致辭。」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她突然笑了起來，「反正之前也已經說過一次，現在再說一次又有什麼呢？」
「等等，西園寺……同學。」眼看西園寺雪繪沒有再折騰，名冢彥也就換了個稱呼，「你是說，你是上台致辭的學生代表？」
「那當然，名冢。」早就迫不及待的野島達也在他身後接茬，「西園寺同學可是上學年裡，無論什麼考試，月測，期初測試，期中測試，期末測試，都能夠獲得年級第一的人。」
名冢彥望著西園寺雪繪的笑容，表情愈發緊鎖。
但這一次，他沒有再說什麼。
西園寺雪繪要上台講話，他難道還要出言去刺她？
這不是惹事兒嗎？
只要她不盯著冰室同學，那忍一忍也無所謂。
名冢彥剛想到這裡，就看見西園寺雪繪將目光轉向渡邊晴代，湊近她的耳朵。
女教師當然也看到自家小姐的舉動，一時也有些奇怪，為什麼少女會突然想要說私密的事情。
「晴代，我這裡有一張疊好的紙，你現在帶著冰室侑，到後台那裡的更衣室去。」少女的聲音絲絲縷縷，誘惑至極，「等到達更衣室，就把紙拿出來，告訴她紙上面的事情。」
「小姐？」女教師看著她，對於自家小姐的節外生枝十分不理解。
「照著我說的去做就是，明白了嗎？」
「……是。」渡邊晴代停頓幾秒，還是點頭答應。
西園寺雪繪輕點螓首，步子輕盈地從三年A班的位置，走向台上。
渡邊晴代則看向冰室侑，「冰室同學，請出來，我有些事情要告訴你。」
「渡邊老師？」名冢彥的反應比冰室同學快一些。
「冰室同學。」渡邊晴代看著冰室侑，重複一遍。
「名冢君，我跟渡邊老師去。」少女輕輕按了下名冢彥的右手，起身跟隨渡邊晴代離開。
在後面觀察著事件細節的野島達也，看見冰室侑輕觸名冢彥右手的動作，心裡升出一股酸澀。
他也是在努力了起碼一年之後，才有和女朋友偶爾牽手的待遇……
怎麼放到名冢彥這裡，感覺一切都這麼容易？
難道他就是天生的主路，吃滿資源爆殺四方的主角，自己就是野道里孤苦伶仃的打野？
那種事情……不要啊！
……
舞台上，平田榮作志得意滿地看著台下。
第一排的座位上，仍舊沒有西園寺雪繪的身影——這位理事長自從去了後台，就不知所蹤。
平台榮作本打算把演講時間拖長些，好等到西園寺雪繪回來，再開始下一個環節——下個環節剛好需要西園寺雪繪這個理事長在場，甚至上台。
可致辭到一半時，他突然改了主意。
原因很簡單，如果是教師有關的事情，他平田榮作一個人也能完成，實在不能算給西園寺雪繪帶來難堪或者麻煩。
可如果西園寺雪繪一直不上台，拖著不去做學生代表致辭，那可就是個大失誤。
身為理事長，卻把開學典禮上相當重要的學生致辭給忽略掉……
這麼點事情都做不好，還能做得好理事長？
想到這裡的平田榮作，迅速帶過自己本是長篇大論的致辭，用最快的速度宣布結束。
台下的學生教師們看到這裡，都以為這位好出風頭的校長是突然轉性。
只是等到他宣布學生代表致辭時，台下的高層人員們才意識到，平田榮作是鐵了心地想給西園寺雪繪添堵，讓她丟臉下不來台。
看著台下一片黑暗，今年已經接近半百的平田榮作心中冷笑。
一旁登上舞台的過道上，忽然傳來清脆的腳步聲。
平田榮作，在場的教師們，還有學生們，都下意識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已經換上學生制服的西園寺雪繪，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仍舊出挑的容貌，但卻因為著裝不同而忽然溢滿少女的青春活力之感。
平田榮作她，臉上笑得開心，心中暗罵個不停。
不過他還是強撐著將西園寺雪繪迎上舞台，「理事長，沒想到您剛才從後台離開，是去換學生們的制服了。」
「畢竟我接下來要作為學生代表演講，穿上學生制服十分合理，不是嗎，平田校長？」少女眸帶冷意，漠然望了眼平田榮作。
中年校長心中一驚，差點向後跌出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