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關於名聲和懲罰的平衡
月測的一周過後,整個私立理心都進入到為理心祭做準備的階段。
不說軍心渙散,人心思變,也起碼得說是無心上課,思緒漫天。
所以,這一周的私立理心學生們,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應該算是半癱瘓狀態。
也就是老師們勉力維持正常上課,這才沒讓理心祭前的一周徹底荒廢。
「名冢,這次理心祭里的班級攤位,你有沒有什麼想法?」星期一剛到校,野島達也就乾脆扔了書包,開始煩名冢彥。
「沒有想法,也不知道其它人有沒有想法。」名冢彥表現得毫無興趣,「怎麼,野島,你有什麼想法?」
「我嘛……」野島達也嘿嘿笑了兩聲,「名冢你得知道,男生們的夢想,向來是在班裡開設女僕咖啡廳的。」
名冢彥一時失笑,「這我倒確實很能理解,但我還是想問一句,前兩年的理心祭里,A班有開設女僕咖啡廳嗎?」
「前兩年的A班是前兩年,今年的A班是今年,不能混為一談。」野島達也義正辭嚴,「你要知道,每年都會有班級成員的輪換……只是一個人的變化,都不能說是同樣的班級,所以重新舉辦女僕咖啡廳,一點問題都沒有!」
「哦。」名冢彥機械地答應一聲,不再回話。
「不是,名冢,你好歹說兩句話吧?」野島達也見他一點反應沒有,乾脆用力拍他的背,「你是支持女僕咖啡廳還是不支持,總得表達你的態度出來是不是?」
野島達也笑得很有些諂媚的意思,「畢竟能有一票,就要爭取一票嘛!」
理心祭的班級攤位究竟是什麼形式,反正教師是完全不參與討論的,一切交予學生們自決。
而且一人一票,不能重複投票。
所以,每一票都很重要。
這也能解釋得通,野島達也為什麼一大早就跑來找名冢彥溝通交流。
「這樣,野島,你回答我兩個問題。」名冢彥終於放下手中的書,看著教室里逐漸到齊的學生們,舉起兩個手指示意。
「你說。」野島達也搓著手,一幅期待的樣子。
「第一個問題,A班……到底是男生多呢,還是女生多呢?」名冢彥問得很慢,很清晰,好像這是個天大的難題。
野島達也的神情肉眼可見地萎靡下來,「是女生……」
沒錯,是女生,A班的女生比男生多。
一年級時,男生們占相對多數。
二年級時,男生們占微弱優勢。
等到三年級時,女生的數量終於變得比男生們要多。
所以說,前兩年的男生們依靠數量優勢強迫開設女僕咖啡廳,滿足自己的「欲望」,那這次女生們肯定會有強力反彈。
不說反對女僕咖啡廳,甚至可能還會有能夠報復男生們的提議。
比如騎馬店。
當然,這一切還是未知數。
「嗯,第二個問題,野島你是覺得你能擺平西園寺大小姐呢?還是冰室同學呢?」名冢彥輕描淡寫地再來了一句話。
野島達也的臉色逐漸變得慘白。
他幾乎都忘了,上兩年的西園寺雪繪,可比今年的她好說話太多。
這要是自己提議女僕咖啡廳,直接被拎出去教訓一頓,是有很大的可能的。
想到這裡,他當機立斷,毫無羞恥心地蹲下來,用力一把抱住名冢彥的大腿,「嚎啕大哭」起來,「名冢,你可得想個辦法幫幫我們啊!」
名冢彥看著眼前這臉皮厚過城牆拐彎的傢伙,一時間想要一腳把他踢開。
但看看周圍的學生們都若有若無地將目光投過來,他又有些為難。
這要是真把野島達也一腳踢開了,那所謂「重色輕友」的一頂大帽子,也會死死地扣在他頭上。
所以,為了名聲著想,名冢彥還是忍氣吞聲地彎下腰去,把住野島達也的手臂,似笑非笑地把他拉起來,「來,野島,你起來好好說話。」
野島達也倒還想繼續發揮自己的表演天賦,但看名冢彥那個樣子,還是乖乖站了起來,兩手放在身前。
有點期期艾艾的意思。
看得名冢彥哭笑不得,「野島,你這樣子搞得好像我怎麼你了,能不能正常一點?」
「不能,除非你給我個辦法。」野島達也堅定拒絕。
名冢彥覺得自己腦門上大概已經浮現出幾條黑線,但還是和顏悅色,「這樣,我幫你想想辦法,但不保證能解決。」
「不能解決我們還找你幹什麼,名冢!」野島達也突然大聲起來,「誰不知道,A班裡你和西園寺大小姐還有冰室同學關西都最好……搞定她們兩位,男生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到的嗎?」
「那你想我怎麼樣?」眼看野島達也圖窮匕見,名冢彥乾脆翹起二郎腿,斜著眼打量他。
這傢伙實在太會順竿爬了,搞得名冢彥有些手痒痒,想揍他一頓。
「沒有啊,就是想讓名冢你為大義犧牲一下自己,去打通一下西園寺大小姐和冰室同學的關節而已。」野島達也搓著手,看起來頗為期待。
「什麼叫打通關節,嗯?」名冢彥的聲音已經有點像是從牙縫裡蹦出來。
嫌我現在的人際關係還不夠亂是嗎?
西園寺雪繪不來招惹我都已經是萬事大吉了,我去招惹西園寺雪繪?
我可不想像周六那天被鍛鍊壓榨得精力枯竭,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回想起周六的遭遇,名冢彥一陣牙酸,連帶著身上肌肉都開始酸痛起來。
他看向野島達也的目光明顯變得不善。
而且,就算排除西園寺雪繪不說,那隻論冰室侑……
難道他還能跑過去跟少女說,不要反對男生們投票選擇女僕咖啡廳?
那要是女孩問他理由是什麼,他又該怎麼回答?
回答他自己想看,還是回答要幫野島達也的忙?
前一個是自取滅亡,後一個嘛……
就是標準的「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也是很明顯的自取滅亡。
所以說,名冢彥不管怎麼樣,都不想去摻和這裡面的事情。
「就讓西園寺大小姐和冰室同學投棄權票就好。」野島達也看著事情有望,語氣明顯又熱忱了幾分,「反正就算是女僕咖啡廳,她們也不會參加不是嗎?」
這句話一出,名冢彥倒是稍稍平靜了幾分。
野島達也這句話說得沒錯,西園寺雪繪是什麼人,怎麼會跑去充當女僕?
至於冰室侑嘛……要是班裡的同學們,還有學校里的教師們不怕她當女僕當著當著就摔倒了,那自然可以攛掇著,又或者不阻止她去當女僕。
至於被神宮知道這種事情以後會不會有什麼外交影響,那是另一碼事。
想到這裡,名冢彥徹底心平氣和起來。
他只需要做一件事,就能把自己置身事外,還不用擔上「重色輕友「的帽子。
「這樣吧,野島,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我就幫你這個忙。」
「你說,名冢,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野島達也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你倒是能學了就用,我的選修課上的這麼開心。」名冢彥笑著戳了他一句,「這樣,你和其它男生們聯手寫兩封內容相同,只有稱呼方式不同的請願信,我去交給冰室同學和西園寺大小姐。」
「這有什麼用……只是一封請願信,同不同意還不知道。」野島達也明顯失望起來。
「那不好意思,我就不幫忙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名冢彥點了點頭,乾脆拿起書,不理野島達也。
「別,別,名冢,我寫,我跟其他人一起寫還不行嗎。」野島達也衣服痛心疾首的樣子,「我們今天就寫出來,然後明天交給你。」
「說什麼呢……」名冢彥差點笑出來,「今天就要投票選班級攤位了,你弄到明天交給我,還有什麼用?」
「那……」野島達也臉色灰暗,「你會署名嗎?」
他用略帶期望的目光望向名冢彥。
然後得到了殘忍而無情的拒絕,「當然不會。」
「為什麼?」野島達也的語氣愈發絕望。
「因為我沒有這種世俗的欲望,也不想引火上身。」名冢彥大義凜然,「在這件事情上,我願意去幫你們遞交聯名信,然後說一兩句話,已經算是天大的仁慈了!」
沒有世俗的欲望,是因為已經被西園寺雪繪刺激過,短暫不想再有。
至於不想引火上身嘛……自然是指身處A班的兩位女孩。
名冢彥誠不欺人,只是通常不把話說全而已。
藏在心裡,才是最穩妥的。
「那好吧,我們中午前弄好,然後你中午找個時間分別和她們談談……」野島達也無可奈何,只能答應,「千萬幫我們多說幾句好話。」
「行。」名冢彥一口答應。
遞信是無所謂,但說話說多少,那還不是他自己決定的事情?
反正弄成這樣,應該算是沒有什麼危險了吧?
帶著這樣的想法,名冢彥心情舒暢地看著野島達也返回課桌前,沉默片刻,然後和其它男生開始商議。
果然,中午休息時,野島達也言辭卑怯地遞來兩封聯名信,順帶還給名冢彥備了一頓相當豐盛的午餐——當然,是以私立理心的食堂來說。
拿西園寺家的餐食去比,那就沒邊了。
而名冢彥在解決完這些東西之後,就果斷去理事長辦公室找西園寺雪繪。
先難後易。
敲門,聽到裡面詢問是誰,回答「是我,名冢彥」,聽到裡面安靜片刻,然後傳來沒有感情的「進來」。
流程走過,名冢彥自然推門進入,看到西園寺雪繪正坐在座位上,身體微傾地靠在椅背上,打量著自己。
「怎麼,突然來找我做什麼,名冢彥?」看著名冢彥鄭重其事的樣子,西園寺雪繪輕描淡寫地詢問道。
「來替其它男生們上交一封聯名信。」
「哦,聯名信?」少女向前坐了坐,髮絲隨之揚動,看起來有些感興趣的樣子,「讓我猜猜……臨近理心祭,又是男生們的聯名信,那大概只會和他們日思夜想的女僕咖啡廳有關吧?」
名冢彥還能說什麼,只能讚嘆,「沒錯,雪繪,你說得一點都沒錯。」
女孩冷哼一聲,「只是為了這件事情?」
名冢彥一時有些發麻,「就是這件事情?」
「是的,但……」
「看不出來嘛,名冢彥,你還是那麼積極的組織者。」西園寺雪繪終於望著他冷笑起來,似乎在考量應該怎麼懲罰他才好。
名冢彥當即搖頭,「雪繪,你弄錯了,我不是組織者,怎麼可能!」
他滿臉都是被冤枉的神情,「我只是個無辜的民意傳達者而已。」
西園寺雪繪臉上嘲弄的神情越發濃郁,「原來是這樣……可我覺得,班裡面的男生應該想不出這麼個方法來。」
她站起身來,走出桌後,「他們能想到的,無非是讓你來向我求情,可不會有你轉交聯名信這種做法。」
少女湊到名冢彥耳邊,聲音細細,又帶著些難言的誘惑,「告訴我,是不是你給他們的建議?」
名冢彥渾身一激靈,「怎麼會,雪繪!我當然不捨得你去當女僕,所以百般拒絕!」
「既然如此……」少女冷笑著指了指手上的信封,「這封東西怎麼會到我手上的?」
「我送來的。」
「再說一遍。「
「我被無良的男生群體脅迫著送來的。」
「哦,是這樣嗎?」女孩似乎恍然大悟,「既然如此,那到時候投票,你應該也會投出反對票,表達自己的不贊成吧?」
名冢彥嘴角一陣抽搐。
好嘛,其它事情先不說,就說投票這事,原來是在這裡等著自己?
他深吸口氣,「我覺得不用,雪繪。」
「為什麼?」西園寺雪繪的聲音冷了下來。
「因為A班的女生很多,就算少了雪繪你,投票結果也不會有什麼不同。」名冢彥努力分析起來,「不記名投票嘛,反正女生們肯定都不會同意的。」
少女看著他的神情似笑非笑,「所以,名冢彥,你的意思是……你要做間諜?」
名冢彥徹底無奈,只能做出納上投名狀的樣子,「當然是為了雪繪你!」
「行,那去吧。」西園寺雪繪終於點頭,示意她知道了。
名冢彥鬆了口氣,準備轉身離開。
「另外,記得周六過來鍛鍊。「等名冢彥終於走出大門,身後才傳來一道若有若無的聲音。
名冢彥一時臉色慘白,想要回去辯駁,但想到辯駁可能會帶來更嚴重的後果,他也只能在門口猶豫許久,然後轉身離開。
當然,他到底還是個遵守承諾的人,轉身拿著剩下的一封聯名信去找冰室侑。
只不過,少女聽到他提起投票,就只是詢問了一句,「名冢君想讓我怎麼投?」
於是名冢彥再一次卡殼。
比起西園寺雪繪千方百計地刁難他,眼前的女孩實在太過善解人意。
讓人因為她的光輝而被無意灼傷。
「名冢君?」眼看名冢彥沒有回答,冰室侑輕聲催促了一句。
「冰室同學……不用支持。「沉默許久,名冢彥只是扔出了這麼一個回答。
少女沒有詢問原因,也沒有詢問任何背景,只是輕輕點頭,輕聲應好。
得到答覆的名冢彥,帶著莫名沉重了幾分的心情回到了教室,等到下午投票的來臨。
至於結果,也正像是他向西園寺雪繪分析的那樣,女生們成功駁回了男生們女僕咖啡廳的回憶,選擇了一個相對她們來說比較刺激的項目。
鬼屋。
投票結束後,名冢彥很快成為了男生們的質問對象。
而他只給出了兩個回復。
西園寺雪繪那裡,他確實讓大小姐沒有投反對票。
而冰室侑那裡,他做不到勸女孩同意。
至於最後結果還是沒能舉辦女僕咖啡廳,那純粹是人數差距,不能怪他。
這麼一番話劈里啪啦地扔下來,男生們就算怨氣再大,也不好再發泄在他身上,只能轉而噴天噴地噴空氣。
這樣的氣氛一直延續到接近周末才慢慢變淡,而鬼屋的準備,也在男生們的不情不願中漸漸完成。
至於名冢彥,則依舊端坐釣魚台,毫無參與的想法與舉動。
畢竟嘛,他在理心祭上的時間鐵定是會被占滿的。
不用去討論是被誰,總之他不會有自由——也不會有在攤位上忙活的機會。
到了周六,他安穩靜坐的姿態終於被打破,被渡邊晴代再一次拖去了西園寺家,再一次參加了體育鍛鍊。
再一次被壓榨乾了精力,帶著一身酸痛回了交流生宿舍。
只不過,這一次的待遇和上次不太一樣。
這一次,泉悠月不在,冰室侑也不在,兩位女孩居然選擇了同時出門。
所以,名冢彥也只好委託渡邊晴代把他送回臥室的床上。
「名冢同學,希望你在理心祭上,能好好陪一下小姐。「離開的時候,渡邊晴代十分認真地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才離開。
徒留名冢彥一個人在床上發呆,思考自己應該怎麼應付下周一就要開始的理心祭。
而他也完全不知道,此時的泉小姐,已經和清水千夏碰上了面。
冰室侑,也再一次找到了西園寺晃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