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從北平來信了,他說河北那邊的饑荒也非常嚴重,大家都吃不飽。
從古至今,災荒就沒斷過,想不到的是今年的饑荒來的如此突然,要不是國家管控的好,餓死的人會更多。
現在是把糧食都集中起來,平均分配,雖然人們都吃不飽,但是好歹都能吃到點東西。要是以前的社會,這種情況下肯定就是餓殍滿地了。
而我們由於早做準備,這個年過得還算不錯。幾次寫信催二叔快點從北平回來,但是二叔說北平還活得下去,路途遙遠,他年紀大了,經不起顛簸,怕死在路上。
二叔是個不願意折騰的人,想必在北平也餓不死人,畢竟那可是首都。要是首都都餓死人了,全國還有能活命的地方嗎?
國家管控火藥很嚴格,解放後就開始收槍,所以現在市面上很少能見到獵槍賣了,現在要想買無縫鋼管都買不到,更別說去打獵了。
不過我還是有些辦法,我會下套子抓兔子,不過兔子肉沒什麼能量,越吃越瘦。周圍的兔子被我抓完了之後,我就盯上了山裡的野豬。
聽老趙說,翻過遠處的老牛坡,後面就是獵人谷。在獵人谷里生活著大量的野豬和大熊貓,不過手裡沒獵槍,想打到野豬是不可能的,更別說是大熊貓了。
家豬雖然比野豬好吃,但是養殖起來實在是太麻煩了,我每天都要去打豬草,這玩意賊能吃,我怎麼打都不夠這群傢伙吃的。
效率實在是太低。
而且吃豬草長得很慢,這樣下去,估計出了三月這豬也長不肥。最關鍵的是,雖然這裡的冬天不冷,但是也沒那麼多草給我打啊,為了養這一群豬,我每天要爬三個山頭。
我們住的地方叫花水灣,在大山深處的一條小溪旁邊,這裡人跡罕至,只有老獵人知道這個地方。
現在的人很少有人打獵,逐漸的,這裡是沒什麼人來了。
我來了三個多月,也沒見到一個外人過來。
這裡的冬天有個好處,就是長菜,尤其是長豌豆尖,每天去掐,每天都會長。不得不說,川中的冬天實在是太好過了,隨隨便便就把這個冬天熬過去了。
剛過完年,天氣就逐漸暖了起來,菜長得更快了。地里也一下全綠了起來,蔬菜是不愁吃,我們現在發愁的是糧食和肉蛋這些。
我們整個冬天都沒出山,所以根本就沒有糧食吃,還好,在這裡有一片橘子樹,這些樹據說都是老趙的父親年輕的時候種的,那時候整個冬天老趙的父親都在這裡打獵,打到獵物就用鹽醃製了。這些橘子就是他們整個冬天的口糧。
想不到隔了這麼多年,我們還沾上老趙父親的光了,整個冬天,要不是有橘子吃,我估計熬不過去。
豬長不大,也捨不得殺,過年殺了一頭,估計接下來的半年吃不到肉了。不過還好,有橘子吃,我的體重穩定在了一百二。
書生穩定在了一百,老趙穩定在了一百一。而蕭安的體重直接到了八十。
雖然我們的體重都降了,但是耐力並沒有下降,我們每天都在堅持鍛鍊,要是不鍛鍊,肌肉流失的更多。
我們都在安慰自己,到了春天就好了,我們冬天播種的麥子此時已經抽穗了。估計到了四月份就能成熟,那時候就有大饅頭吃了。
在山裡苦,出山更苦。
我去鎮上買過鹽,自貢出鹽,所以這邊鹽倒是不缺。我在鎮上看到大家一個比一個苗條,一個個面黃肌瘦,走路直晃。大家在路邊放了很多石頭墩子,走著走著就得坐下休息。想一口氣走到地方,幾乎不可能,大家都低血糖。身體已經開啟了自保模式,消耗光了脂肪開始消耗肌肉,也就是內臟不能消耗,要是內臟能消耗,估計把內臟都消耗空了。
不過說到底還得是有著天府之國的川中,雖然這裡缺糧食,但是不缺吃的,冬天該長菜長菜,一冬天都是橘子成熟的季節。這裡還沒有出現餓死人的情況,最多就是沒有糧食吃,人越來越瘦。
還扛得住。
我相信這種情況不會一直持續下去的,也許今年就是個豐收年,大家一下就都不缺吃的了。
這幾年鼓勵生育,人口暴漲,但是糧食產量卻沒提高,這也是饑荒的重要原因之一。
算了,我又不是戶部尚書,這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我管好自己就是對國家最大的貢獻了。
出了正月之後實在是饞,我手裡抓著刀子和書生商量,去一趟獵人谷,打一頭野豬回來。
書生一聽就擺著手說:「也許你不知道為啥那裡叫獵人谷,並不是獵人都要去的山谷,而是埋葬獵人的地方。」
「啥意思?」
「那地方凶得很,是獵人的墳墓。」
「啥東西凶得很嘛!」
書生搖著頭說:「我不知道,反正那地方不要去。我聽老人提起過,寧過鬼門關,不去獵人谷。」
我拎著刀子站了起來,我說:「走,去問問老趙。」
老趙正在菜地里掐豌豆尖呢,我們過去的時候,他已經掐了一簸箕。
我說:「老趙你別弄了,吃橘子我把自己吃黃了,吃豌豆尖我把自己吃綠了。現在我黃綠黃綠的,我做夢自己都變成胡蘿蔔了。」
老趙說:「有的吃就不錯了,你知足吧。別忘了,今年是災年,我們得把這個災年熬過去,再熬兩個月,我們麥子就熟了,到時候白面饅頭吃個夠。下個月把稻田整理出來,我們插上稻秧,到了夏末就有白花花的大米飯吃了噻!」
我說:「他娘的,早知道這樣,早就帶著糧食回來了。看來手裡有金子銀子也不如抓著糧食心裡踏實。以後我們要蓋一座糧庫,存上三年的糧。」
書生說:「我們自己開荒種地國家是不允許的,出去買鹽的時候注意點,別帶了尾巴回來。」
我說:「你放心吧,我又不傻。」
老趙說:「下次還是書生去買,你口音不對,容易被懷疑。」
書生立即說:「我是說我去,但是這小子非要搶著去。我看他是看上供銷社的小周了吧,那售貨員長得是好看,兩個大辮子又粗又黑,一笑倆酒窩,誰看了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我嘿了一聲:「書生你大爺的,我是那樣人嗎?我就是太悶了,想出去透透氣。我還不是買了鹽立即就回來了,我要是想拍婆子,我能回來那麼快?我不得在供銷社膩著小周啊!」
老趙嘿嘿笑著說:「耍朋友也沒得啥子丟人的嘛,咋還不承認呢?」
我說:「我真沒耍朋友,老趙,你不能冤枉我。」
我看到蕭安在一旁蹲著呢,我立即喊:「安姐,我真沒拍婆子,你應該懂我的噻!」
蕭安咯咯笑著說:「你耍不耍朋友,管我啥子事嘛!我也覺得小周挺好的,你倒是可以試試噻!看人家小周張不張你嘛!」
我掐著腰,氣得無語了。
合著這群人閒著沒事拿我開涮呢啊,我王守仁是那樣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