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事情前前後後一說,金勝男也來了興趣。
她小聲說:「蜀山,趕屍人,趕的卻不是屍體。」
金勝男是個典型的大美女,她和蕭安的美不一樣,她骨架更大,看起來更有曲線美。尤其是現在她穿個旗袍,坐在那裡,敲著二郎腿,就像是電影畫報里的女明星。
我說:「金姐,你覺得這些人運送的是啥呢?」
金勝男說:「這件事我能幫上什麼忙呢?」
「你在蓉城呆的時候長,你沒聽說過有一撥從山裡的人來做買賣嗎?你好好想想,看看蓉城是不是有可疑的人。」
金勝男思索了起來,她一邊思索,一邊摸猴哥的猴頭。
猴子似乎也不討厭她,就蹲在旁邊讓她摸。
過了足足有三分鐘,金勝男都沒說話,我有感覺,她應該是有想到了一些什麼。
我說:「金姐,你倒是說話啊!」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到了一撥人。」
我說:「說來聽聽。」
金勝男給我們準備了一盤子西瓜,書生坐在一旁啥也不說,就顧著低頭吃西瓜。一個西瓜,他自己吃了一半,剩下一半實在是吃不下了。
我說:「書生,你倒是聽到我們聊天沒有?」
書生說:「你們聊你們的嘛!我聽到了。」
金勝男搖著頭說:「我吃不准。」
「沒有啥吃不準的,你儘管說。是不是買糧食的?」
金勝男搖著頭說:「不是糧食,你為啥會覺得是糧食?」
「要是在山裡的土匪,總要吃糧吧!這一群要是土匪,勢必是要出山買糧的,我是這麼想的。」
金勝男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說:「到底是啥啊,你倒是說啊,急死我了。」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那一波人不像他們了。他們買的不是糧食,而是菜。」
我問:「菜?這山里最不缺的就是菜了,為啥要買菜?」
「所以我覺得不太對,是我想多了。」
書生說:「買的是啥菜?」
「洋蔥和土豆。」
書生說:「土豆是可以當糧食吃的啊!在北歐那邊,都是拿土豆當主食的,沒有任何問題。」
我說:「你的意思是,他們真的是土匪,不買糧食,買土豆。」
書生說:「不敢保證他們是土匪,但他們幹的絕對不是正經的趕屍生意。解放了,哪裡有那麼多人客死異鄉啊,這一抬就是三十具屍體,他們咋可能有這麼多貨源?」
金勝男說:「你倆不要亂猜了,是不是他們還不一定呢,我只是有個朋友,開了很多荒地,全部種的土豆,結果就來了一撥人,一次性把所有的土豆都買走了。不知道這波人和你們說的那波人是不是一撥人。」
我說:「現在正是出土豆的時候,這些是什麼人啊,買這麼多土豆做什麼啊!」
金勝男小聲說:「是啊,糧食國家是管控的,但是土豆沒人管。是不是像你們說的,他們用土豆當糧食儲藏起來了啊!用抬屍來掩人耳目,把土豆運送到山裡去。這麼一批批的往山里運,運上個十幾次,這一年的食物就不愁了。起碼不會餓肚子了。」
書生問:「土豆運完了嗎?」
「我朋友家的是運送完了,但是還有別家的,還有。」
我說:「買這麼多土豆也是需要大量錢的,他們哪裡來的錢呢?」
書生說:「他們有銅錢。」
金勝男小聲說:「要是這麼說的話,他們可能出山抬出來的是銅錢,到了蓉城換了人民幣之後,用人民幣買土豆抬回去。當然,這是我們的猜想,到底是不是這麼回事,還需要驗證。」
我說:「帶著朱泉來似的好了,讓他去打探消息簡直手到擒來,蓉城是他的老家。」
金勝男說:「打探消息的事情交給我吧,要是有人大量出手銅錢,我一定能得到消息。」
金勝男朝著外面喊了句:「小蝶,你進來一哈。」
給我們開門的姑娘叫小蝶,她也是本地人,看起來挺機靈的。進來之後,金勝男在她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小蝶頻頻點頭,之後就出去了。
小蝶本來是穿著乾淨的絲綢旗袍的,出去之前把衣服換了,換成了粗布的格子衣服,出去的時候還挎著一個籃子。
我說:「這傢伙該不會是特務吧。」
金勝男說:「現在外面不太平,還是不能太招搖,有好衣服只敢在家裡穿,我出去都要換衣服,生怕被人給盯上。」
書生說:「這個小蝶是幹啥的?怎麼覺得賊兮兮的?」
「哪裡賊兮兮了?小蝶是我花錢請來的保鏢,她身世清白,不信你們去查嘛!」
我說:「我又不是警察,我查這個做啥。」
金勝男抓了一把花生放在桌子上,猴哥開始剝花生吃。
猴哥剝花生和人一樣,用手捏開。峨眉山的猴子不一樣,拿到花生只用用嘴啃。所以,猴哥的舉動更文雅一些,更像是金絲猴。
金勝男說:「遠來是客,你們是住在我這裡,還是自己找地方去住?」
我說:「投奔你來的,不會這麼不近人情吧!」
「那就住下好了,我這裡有住的地方,吃的東西也有,你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你們想知道的事情小蝶會打聽清楚的,你們只要等消息就好了。」
我說:「是啊,你在蓉城比我們熟的多。在這裡還需要你多照顧。」
「王守仁,你少來這套,我還不知道你啊,你就是一個混世魔王,走到哪裡都不吃虧的主兒。」
我立即說:「才不是,我有個外號你還不知道,我是王大善人!」
我和金勝男的口音是一樣的,他祖上就是北平人,是八旗子弟,其實我挺不喜歡旗人的,旗人入關差點殺光了漢人。不過我還真的不討厭金勝男,也許是因為她長得挺好的吧。
男人嘛,其實很難討厭一個漂亮的女人,除非和她有仇。
小蝶不只是金勝男的保鏢,還是她的廚娘,小蝶給我們燒了一桌子的好菜,我們以茶代酒,吃得還是很開心的。
我們四個人,兩男兩女,倒是和諧。吃飽了之後,我和書生搶著刷碗,總不能啥事都讓人家小姑娘干吧。
我們來這裡可不是做客的,我們是有事相求。
蜀山哪裡會有什麼趕屍人嘛,這些人肯定不是趕屍人那麼簡單。
我想來想去,值得從山外往山里抬的東西,也就是糧食了。不然還有啥?從山裡往山外抬的又是什麼呢?
第二天一大早,小蝶就又出去了,我和書生閒來無事下象棋。我這人下棋願意悔棋,書生不讓我悔棋,於是我倆就開始搶棋子。
金勝男在一旁研究圍棋,這玩意其實規矩很好懂,但是下起來是真的不會,那我也不和書生下了,我去找金勝男下圍棋去了。
我在旁邊下,猴哥在旁邊看,幾下金勝男就把我的子給吃了很多,明顯就不行了,我往後邊一退說:「猴哥,你替我下。」
金勝男瞪圓了眼睛笑著說:「你讓我和猴子下圍棋?」
我說:「你還真不一定能下贏呢。」
其實我也吃不准,畢竟我知道猴哥下象棋厲害,下圍棋,它從來沒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