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桑月並不知道這位章師叔為什麼要殺自己,往一位自詡正義化身的大能頭上潑髒水,把他跟桃花郎這個卑劣畜.生扯上關係純屬出於她的報復心態。
沒想到,她的話讓章師叔瞳孔微縮,嚴肅的表情越發冷峻。
變化雖微,可他對她的殺意越發堅定明顯,明顯是破防了。意識到這一點的桑月恍然大悟,哈哈大笑:
「不會吧?被我猜對了?難怪你這麼生氣,原來你就是那賤.畜的大師兄?!天師門眾知道嗎?」
對方本來就火大,她的這番話更像一滴水掉入熱油鍋里,讓這位章師叔一直隱忍的怒火轟然炸開。怒髮衝冠起,傾天之力裹挾著他強烈的殺意向她襲去。
倘若有旁觀者在,一眼便能看出他是要置她於死地,而非僅僅給她一個教訓。
不過桑月不在乎這個,眼下也不容許她在乎。在他對自己的殺意飆到巔峰時,她搶先半息轟出自己的全力。
兩股力量在半空相撞發出轟隆巨響,炸出刺眼的光芒照亮了半邊天。
對方畢竟是元嬰,儘管桑月搶先出招,趁自己那波攻擊擋住了對方那叫人心魄顫慄的力量,九龍闕及時張開結界護住她,依舊受到對方驚人的力量衝擊。
連人帶結界被轟向遠方,似流星一般轉眼不見了蹤影。
章師叔比她的處境好很多,僅僅被削斷一臂並轟退數丈遠。發冠損毀,臉龐血痕幾道,衣衫血跡斑斑險些被她的劍氣削得衣不蔽體。
他垂眸盯著自己的斷臂,面不改色,但目光陰沉地盯著女修消失的方向,閃身就想追去。
驀然間,地面倏忽湧出一股強猛的吸力把猝不及防的他嗖地扯了下去。他愕然不已,剛想抬頭看個清楚,卻受到一道威壓的壓制,迫使他啪地跪倒在地。
意識到對方的修為比自己高出數倍,驚怒一瞬的他迅速卸去抗衡之力。
好漢不吃眼前虧,順從跪伏,但暗中凝聚法力警惕戒備著。
「章九,」一道年青的聲音非男非女,悠悠響起,「為了一個殘害無辜性命的孽畜,你也要一錯再錯,步其後塵嗎?」
本就心驚於對方的強大,如今聽到這把聲音,不知為何,章九心底一陣哀慟涌淚。
不知是被說中心頭隱痛,抑或被點破心底那點為舊日同門報仇的一時執念,他徹底放棄了抵抗,這次是心悅誠服地俯首在地。
「幸虧那小修無恙,否則,你也休想活到天亮。」
說話間,天邊一輪紅日噴薄而出,耀眼的光芒映染著大片的雲層,何其瑰麗萬丈。
為了一個惡行累累的舊日同門,行有違本心之舉,何其糊塗。
「念你對陶之隱的所為並不知情,復仇僅是一念之差,斷你一臂乃上蒼對你不辨是非的懲罰。」那聲音語調平平道,「陶之隱自作自受,你切勿再心生怨懟。
回去閉門思過,潛心修煉去吧。」
言畢,聲音消散,四下寂然無聲。隨著聲音的消失,仿佛打開了什麼界壁,終於聽見密林深入傳來天師門弟子的呼喊聲:
「師叔,師叔!」
仍保持跪伏姿勢的章九長嘆,緩聲道出:「小修知罪,謹遵聖意。」
他不知對方是誰,可光是對方的聲音便讓他感到畏懼和臣服。那股煌煌之威,讓他暗暗猜到是誰。不管猜對與否,在對方的聲音面前他生不出反抗之意。
這份實力叫人不寒而慄,放棄抵抗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師叔!」
御劍途經上空的弟子終於發現他的位置,連忙傳訊其他弟子趕過來。他斷臂受傷,無法再帶領門眾遊歷。換了其他同門長輩過來,他回天師門向掌門請罪。
道明原由,閉門思過淬鍊心性,等再出來時已經過去數十載光陰。
當然,那是後話。
且說那聲音消失之後,在密林間行駛的一輛寬敞華貴的馬車裡。兩位年青隨從各自坐於車廂的一側,一個給斜倚靠枕的主上沏茶,一個捧著盒子蹙眉不解:
「主上,咱們為何不把那小修逮回來審問?方才她還擊的時候天魔鏡可是亮得刺眼。大良魔宮丟失的法器肯定不止一件在她身上,您出來不就為了追查這個嗎?」
「是順便,」對面的隨從糾正,「主上閒著無聊,出來散散心。」
「行,」捧盒子隨從控制翻白眼的衝動,儘量溫和道,「那咱為何不順——便去把人逮回來審問?就算不審,讓她交出魔器咱也算不枉此行。」
「嘖,」姿態懶散的主上不贊同了,斜睨道,「讓她交出?咱憑什麼讓她交出?恃強凌弱?仗勢欺人?那跟章九有何區別?」
「主上!」捧盒隨從無奈地望來。
「唉,」主上懶懶地擺擺手,微闔雙目,「追查魔器的下落不過是怕它們落在心術不正的人手裡,如今都在那小修的手裡……倒也無妨。」
一件魔器落在某個人的身上,可以說是造化,也可能是災難。
但如果所有魔器都在某個人的身上,這份造化就比較耐人尋味了。強搶是不行的,自己不屑為之。萬一這不是她的造化,而是物歸原主,自己豈不尷尬?
「罷了,走吧,去碧霄宮。」
「是。」
捧盒隨從收起盒子,轉身坐到廂外拍了拍兩匹馬。原本凡軀的兩匹馬兒陡然靈光乍現,掀起凡塵一片。待塵埃落定,原地已無馬車。
遙遠天際,兩匹聖潔靈動的天馬正張開雙翼平穩地踏空而去,眨眼消失於雲層中……
萬里之外的一處幽深密林山澗,流水潺潺,伴著林間的鳥兒清脆鳴叫,略顯吵耳。但跟某條不識趣的妖獸相比,鳥叫聲、流水聲悅耳許多。
「主人,你居然沒死,簡直不可思議。」莊園空間裡,同樣力竭的阿滿嘴毒道,「是那個元嬰手下留情?」
那完了,這算不算欠對方人情了?
明明是對方的錯,卻因為對方一時心軟手下留人,讓主人撿回一條小命。依主人那地球老家的說法,這也算一份恩情吧?
「恩個屁,」躺在山石溪流旁的桑月面無表情,與自己的契約獸意念溝通,「我老家的警世良言多的是,比如此仇不報非君子。別廢話了,給我倒點藥劑。」
「倒不了,」阿滿吃力地動了動尾巴,居然甩不動,無趣得緊,「我沒力氣了。」
它就是個大冤種,總逃不過要為每一屆主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它真特喵的不想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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