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相逢
一群超音蝠或是倒掛在石洞的岩壁上，或是傷勢還沒好利索，蹲在了洞口的地面上，齊刷刷地『歡送』兩個煞星離開自己家——下次千萬別再來了。
「再見，我會有空來做客的！」
大嘴雀形態的蘇謙沖它們揮揮翅膀，載著背上的拉魯拉絲飛上天空。
聽聞蘇謙的臨別贈言，4隻掛在岩壁上的超音蝠，噗通一聲，掉落到了地面上，洞穴里亂成一團。
「喂，我說，」蘇謙扭過頭看向拉魯拉絲，面色不善，「拉魯拉絲，剛才那場戰鬥，後面四隻超音蝠忽然開竅一樣躲進森林裡，還懂得派出誘餌，設計多層次的伏擊。是你在指揮它們吧？」
拉魯拉絲的藍色鍋蓋頭髮型像是一個面具，又像是一個封印結界，完全掩蓋住了它的臉，讓蘇謙根本無從分辨它的表情。
「誰知道呢，」拉魯拉絲小小的身子輕輕顫抖，像是在憋笑，「也許是它們平常狩獵時候配合得到的經驗吧。」
「這段時間，我也見了不少野生精靈，基本就貫徹一個原則，欺軟怕硬。只會狩獵比自己弱小的生物，哪有專門練習配合，去決死攻擊比自己強大生物的道理。它們又不是自殺狂。」
戰鬥結束，在樹上看著拉魯拉絲給超音蝠們治療，蘇謙就琢磨出戰鬥後半程不對勁的地方來了。
超音蝠後面那種戰鬥方式，絕對不可能是野生精靈的做法。正常來說，碰到強敵，野生精靈哪有互相配合，波次攻擊的道理，一擁而上，一鬨而散才是正常情況。
見拉魯拉絲別過頭，假裝無事發生的樣子，蘇謙不忿地開始使勁搖晃，乾脆地來了個原地空轉360度。
猝不及防的拉魯拉絲直接掉了下去，但它還有閒暇維持住自己的『反重力鍋蓋頭』，不慌不忙地在半空中發動瞬間移動，再次回到蘇謙寬厚的背部。
「喂！平穩飛行，注意看前面，不要以為變身大嘴雀飛得快，森林裡就不會遇到危險了。」拉魯拉絲揪住蘇謙的羽毛，在心靈感應中提醒道。
「嘖，」蘇謙的腦袋轉向前方，注意觀察周圍的動靜，認真飛行。
前方是一片連綿的山嶺，許多地方岩石裸露，怪石嶙峋，昨天晚上差點撞崖的地方，恐怕就在這片山嶺之中。
眼前的景象喚醒了蘇謙關於巴大蝶山谷的記憶，不知道那個小山谷位於這片山嶺的哪個拗口之內。
沒有了巴大蝶的指引，蘇謙無意再費心費力去尋找山谷通道，雙翅揮舞，扶搖而上，選擇直接飛越這片山嶺。
「我認可你作為戰鬥精靈的潛力了。」
在飛越超過一塊形狀仿佛鯉魚般的岩石時，拉魯拉絲忽然在心靈感應中對蘇謙這樣說。
「戰鬥前會制定戰鬥計劃，戰鬥時能夠隨機應變，而且不乏放手一搏的勇氣，還有相當的戰鬥直覺。確實是極其、極其出色的成為戰鬥精靈的潛質。」
連續使用了兩個極其，充分表達它對蘇謙的認可。
「你認可有什麼用？你會放了我離開嘛？」蘇謙嘴上不在意地反諷，心中卻砰砰直跳，他知道拉魯拉絲突兀地這麼說，必然是有原因的。
「當然不能，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帶你回去，」拉魯拉絲斷然否決，話風一轉，又為蘇謙留下足夠餘地，「但同時我還接到了注意觀察你情況的命令。我會如實把你的情況和願望告訴柳茗。如果你想做戰鬥精靈的話，應該能夠被滿足。」
「謝謝。」蘇謙假惺惺地道了聲謝。
做戰鬥精靈只不過是為了繼續提升實力。等實力足夠，能夠把拉魯拉絲揍趴下，並抗拒精靈球收回，馬上第二次跑路。
「唧——！」
不遠處一處岩壁的側後方繞出一隻大嘴雀，甫一見面，便衝著蘇謙和拉魯拉絲尖聲厲嘯，雙目之中仿佛有兩團火焰在熊熊燃燒。
冤家路窄，蘇謙第三次遇到了同一隻大嘴雀。
重逢的原因倒也簡單，蘇謙開始爬升高度後，在天空中它的身形就非常明顯了。而大嘴雀則從今天早上開始，便一直在昨天跟丟的附近搜尋蘇謙，屬實仇恨值拉滿。
「……」，蘇謙異常無語地瞥了大嘴雀一眼，一邊開始使用高速移動加速，一邊向拉魯拉絲詢問道，「怎麼說？」
別看不久前，他對超音蝠們大殺四方，但那是以強擊弱，百變怪變化多端，技能多樣的優勢發揮顯著。而對上大嘴雀，是以弱擊強，對方完全有機會一力破十會。
如果要與大嘴雀交戰，還得以拉魯拉絲作為主力。
拉魯拉絲回頭望望緊追不捨的大嘴雀，並沒有與它戰鬥的興趣，「快點回去，等出了森林，它不敢追出來。就算追出來，它也打不贏怪力。」
實力排名：拉魯拉絲≈大嘴雀＜怪力
蘇謙心裡快速建立起邏輯鏈條，沒想到那個被他偷襲催眠成功的怪力這麼厲害，還好當時沒有起『給它兩下，賺點經驗、技能』之類的貪念。
「飛行系精靈不是克制格鬥系精靈嗎？」
「你還知道屬性克制？」
「……」，蘇謙一時語塞，卡殼一會才硬著頭皮敷衍道，「我比較……注意觀察。」
「隨便你了，」拉魯拉絲覺得這傢伙身上的謎團已經足夠多了，再多一個也無所謂，「只要實力足夠強，自然可以克服屬性的不利。」
颯颯！後方的大嘴雀身上出現點點粉紅色的光芒，竟然也開始加速。
一直向後觀察的拉魯拉絲目光一凝，「快點再加速，後面這個傢伙在使用高速移動，它昨天晚上領悟高速移動了。」
「哈？」蘇謙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該說自己在資敵、作死方面，一向有非常嫻熟的小技巧嗎？
颯颯！
能量凝聚，蘇謙再度使用高速移動，進一步提高速度。
飛越過這片山嶺的最高峰，蘇謙向下俯衝，再度和大嘴雀拉開差距。
後方的大嘴雀並沒有放棄，同樣二度使用『高速移動』，再次加速，風馳電掣般的速度似乎比蘇謙又快了那麼一點點。
「它二段加速了！」拉魯拉絲高聲提醒道，它開始緊張起來，放棄一直遮在前面擋風的反射壁，俯身抓緊蘇謙背上的羽毛，做出準備戰鬥的姿態。
「哦，放輕鬆，」蘇謙淡淡地答應道，「它剛領悟的高速移動是不如我的。」
高速移動技能第三段，發動！
拉魯拉絲驚訝的發現，百變怪竟然又開始加速，一點點逐漸拉遠與身後大嘴雀間的距離。
這就是Lv2級別的高速移動對lv1的碾壓。大嘴雀再是天資卓越，也無法一夜間領悟高速移動的同時，還能將技能升華。
拉魯拉絲直起身，抬手再放出反射壁擋風，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不是說，百變怪變身後，一般都要比原版弱嗎？那現在到底誰才是大嘴雀？誰才是百變怪？
這片山嶺的面積並不廣大，只飛越了大約6座可以辨識的較高山峰，前方地勢起伏再度變得平緩起來。
蘇謙順勢降低高度，以便能夠觀察去往培育園的方向。過來時走走停停用了差不多一天半，以現在的高速飛行，估計只需要一兩個小時就可以。
回過頭，銳利的視覺仍然可以看到追在後面、漸漸縮小的大嘴雀，也不知道它到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才會氣餒。
經過這片藏著巴大蝶山谷的小山脈，想起前天遭遇的蘇謙又續上剛才的話題，補充道：「還有，我對於繁衍沒興趣，你告訴柳茗有用嗎？」
聽到蘇謙的特別要求，拉魯拉絲掩蓋在頭髮下的大眼睛快速眨動，感到十分意外，這傢伙和一般的百變怪真的完全不一樣啊。
它爽快地答覆道：「有用。你對人類訓練家不了解，訓練家對於戰鬥精靈的意願是很尊重的。這樣的要求完全沒有問題。」
「那就好。」蘇謙鬆了一口氣，心裡暗暗吐槽——我對於這裡的訓練家是不了解，但另外一個世界的遊戲訓練家可太了解啦。讓哪只精靈去下蛋，從來不帶猶豫的。
兩者間的差別，實際上就是鍵盤王者和實際操作之間的差別。對一堆數據自然可以從心所欲，而對一個有自己意願的精靈，則需要小心應對。
蘇謙的目光下意識地轉向地面，沒記錯的話，大約就在這裡到培育園的這片森林間，遇到了那隻粉紅色的巴大蝶。
母胎單身二十四年，哪怕第一個向自己告白的是只精靈，還是給蘇謙留下了深刻印象。
兩相無話，大約飛行了二十多分鐘，蘇謙意外地看到了那棵高大的柏樹，還有遠遠看去璀璨漂亮的粉紅巴大蝶。
他下意識地偏轉飛行軌跡，降低高度，從粉紅巴大蝶的上方一掠而過，發現對方還是孤單一蟲站在樹梢上，有點落寞的樣子，『唔，好像還是單身蟲……不對，關我屁事。』
「怎麼了？」拉魯拉絲察覺到蘇謙飛行軌跡的變動，也瞄見了那隻粉紅巴大蝶，「你想吃掉它嗎？」
它用的是字面意義上的吃。
「你瞎說什麼，誰想吃？我還沒這麼重口味，」蘇謙沒好氣地反駁。
拉魯拉絲除了些許腹黑、愛暗中觀察，面上的性子倒是很好，一點不惱地耐心解釋道：「一般來說，百變怪變身時，除了享受對應形態的優點，也很容易受到相應的原始衝動驅使。你要學會克制自己的獸性。」
「什麼獸性，我沒有獸性。」
雖然拉魯拉絲的用詞非常正經，但在蘇謙聽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沒有最好。」拉魯拉絲拍拍百變怪的背部，以示鼓勵，「不過，你這樣繞了一下，可能會給那隻巴大蝶帶來危險。畢竟我們後面跟著一隻大嘴雀，它可是真的會想吃巴大蝶的。」
「哦……啊！！！」蘇謙猛然驚醒——對啊，後面還有一隻大嘴雀在緊追不捨呢。
如果它看到粉紅巴大蝶，食慾的理智戰勝了沖昏頭腦的憤怒，按現在粉紅巴大蝶那副有點恍惚的樣子，估計逃不出大嘴雀的爪心吧。
那自己豈不是坑了粉紅巴大蝶兩次？第一次害得它沒找到伴侶，第二次就害得它直接丟了性命。
想到這點，蘇謙頗為內疚地頻頻轉頭，不斷轉頭眺望遠處那個橙色的追蹤者。
拉魯拉絲看到蘇謙的舉動，奇怪地問道：「你在擔心巴大蝶？」
「是的。」蘇謙點頭承認。
「你和那隻精靈認識？你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認識，但沒什麼關係，萍水相逢而已。」
「那有什麼好擔心，就像你昨晚說的，大嘴雀捕獵巴大蝶，不過是叢林法則的一部分而已，」拉魯拉絲微微皺眉，「和你放任狐狸捕獵小拉達沒有任何區別。」
蘇謙知道拉魯拉絲說的有道理，它甚至比蘇謙上一世見到過的許多人類更加聰明，還能引用昨天晚上自己說的話來反駁自己，起到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效果。
在野外待了四天，一路上，叢林內動物與動物、動物與精靈、精靈與精靈之間的弱肉強食、適者生存，蘇謙已經目睹許多，甚至於他自己都幾次遇險，差點被其他精靈殺死。
這一切只是生態系統內的正常循環罷了，他又何嘗不懂呢？
「看不慣而已。」
蘇謙放緩速度，轉過身，懸停在半空中，看著遠處逐漸靠近的大嘴雀。他打定主意，如果大嘴雀追過來，那就繼續溜著它飛。如果它俯衝下去狩獵，那就衝過去攪黃它的狩獵計劃。
「又是看不慣？」拉魯拉絲一臉詫異地問，「你這麼討厭那隻大嘴雀，看不慣它狩獵嗎？它攻擊了你一次，但你也已經攪亂了它的一次狩獵，算是打平了吧。」
好傢夥，大嘴雀攻擊我的時候，你就在附近暗中觀察了嗎？不愧是你啊，拉魯拉絲。
「不，我對大嘴雀沒有意見，」蘇謙平靜地說，「這次看不慣的是我自己，我不能接受自己連續坑害那隻無辜的巴大蝶。」
遠處，大嘴雀似乎知道自己不可能追上蘇謙，開始悄無聲息地滑翔俯衝，目標的方位大約正是粉色巴大蝶所在的位置。
「你下去吧，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救只精靈。」
蘇謙拍動雙翼，陡然加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