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令施施然起身,彈了彈袖口上不存在的灰塵,語氣輕淡,氣質絕塵。
「不用,在下有腿,自己會走。」
她不止會走,她還會跑。
她又不傻。
出了宣政殿大門,一把鐵劍突然攔在她面前。
「公子,這邊請。」
莫如令對上滄浪冷漠沒有表情的臉,腳上像是帶上千斤墜,瞬間走不動。
晦氣。
還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屬。
滄浪在前面帶路,後面還跟著兩個羽林衛,她壓根沒有機會跑。
在偏殿等了半盞茶的時間,李廷鶴才從正殿過來。
「本王還以為,許公子已經跑了。」
莫如令冷眼瞥向旁邊的滄浪。
她是想跑啊,可滄海的眼睛像是長在她身上一樣。
「攝政王這話著實折煞在下,如果是因為剛才的事,道謝就不必了。」
「你倒是樂於助人,沒猜錯的話,姜桓成是你們這次的委託人吧?
這麼在主顧身後捅刀子,你們塵光的生意是不想做了?」
「……」這李廷鶴都不裝一下嗎?
莫如令面上波瀾不驚,笑得一臉無害。
「攝政王說的,在下聽不懂,想來攝政王是與在下有什麼誤會,若沒什麼事,在下先離開了。」
她順勢起身,剛走兩步,就被李廷鶴出聲叫住。
「莫如令在哪?」
她也沒想到,她對李廷鶴這麼有吸引力,直接跑到許折花面前來挖人。
算了,她也沒繼續裝的必要。
「小師妹頭一次下山,要是哪得罪攝政王,還請多海涵。
在下也知道攝政王什麼也不缺,若是有什麼用得上在下的,攝政王只管開口。」
許折花是塵光之人已經藏不住。
趁現在李廷鶴不知道這個許折花是她假扮的,正好可以套些東西。
「本王不缺,想必你們會缺吧?」
「攝政王指的是……」
「洛戎族寶藏。」
莫如令就知道李廷鶴是這目的。
她正欲開口,李廷鶴說話的速度更快。
「洛戎族遺留的所有東西屬於洛戎遺族,傳說裡面所藏的秘法,也只有洛戎族人能修煉,除了莫如令,對你們而言毫無用處。」
「……」對你也沒用處。
「關於洛戎族留下的寶藏,傳聞只有洛戎皇族的人才能找到。
莫如令只是普通的洛戎人,並不知情,你們再怎麼問她也不知道。」
李廷鶴知道這麼多,她也不意外。
洛戎人一部分遺民曾為先皇所用,是先皇的一把暗刀,專處理髒事。
李廷鶴畢竟是李家人,先皇駕崩時,聽說他就在先皇身旁。
「你們可以開個價,我只要她的人,你們塵光內部都是些什麼人,想必你們自己也心知肚明,至少在本王這,本王可保她無虞。」
之前待在他身邊,莫如令就覺得他似乎也沒那麼不好相處。
現在想來,是因為她的身份。
「你要她,難道不也是想利用她?」
莫如令故意這麼說。
之前和金小小對峙,她就感覺是李廷鶴故意把她身份的消息傳進塵光,想引起塵光對她的注意。
「那是你們,本王曾答應一位故人,若是能遇見,會為她守護剩下的洛戎族人。」
這話從其他人嘴裡說出來,莫如令或許可以信三分。
可他是李廷鶴,皇室的人。
最後一個朝洛戎族揮刀的,正是他的親兄弟,先皇。
「攝政王坦白相告,在下還是得先回去問問小師妹的意見。
畢竟上次從攝政王那回來,小師妹就被嚇得不輕,說什麼也不想再和攝政王接觸。」
李廷鶴端起的茶杯在唇邊頓了頓,淺啜一口,語氣淡漠。
「本王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見不到人,塵光也不必存在。」
「……」
莫如令識趣閉上嘴,行禮離開。
這人十有八九還是奔著洛戎寶藏去的。
故人?
啊呸,騙鬼呢!
這一天,有驚無險。
莫如令路過宣政殿前,不遠處的太監清洗地上斬首的血跡,同時還有不少被杖責的沉悶聲和慘叫聲。
其中一個紅衣在受罰的人群里格外顯眼。
她定睛一瞧,那不是剛才在大殿上跳得最勤的太府寺卿嗎?
嘖,沒點眼力見的東西。
得罪誰不好,偏偏要得罪那尊煞神。
殿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只有伶仃幾個官員朝外走去。
想來他們應該也是出宮,莫如令沉默跟在他們身後。
「許折花!」
李越溪朝她跑來,全然不顧其他人的眼光。
「這個給你,聽說剛下你被攝政王的人帶走了,他沒有為難你吧?」
莫如令有氣無力搖頭,接過她遞過來的豆沙糕,行過禮。
「剛才在宣政殿,多些公主解圍,看得出,攝政王很偏愛公主呢。」
她故意發出這一聲感慨,也是好奇兩人的關係。
外界都知道攝政王將皇上當成傀儡,自己把持朝政。
皇家與攝政王的關係定然緊張。
塵光的暗線傳來的情報,亦是如此。
李越溪聞著味就上鉤,完全沒注意這是莫如令給她的圈。
「他……確實什麼都挺幫著本公主的,按照輩分,本公主應當尊他一聲皇叔。」
李越溪眼底神色隨著語氣變得變扭,轉瞬又恢復神氣模樣。
「但本公主不喜歡他。」
「因為他獨占朝綱?」
莫如令這話是疑問,也是答案。
李越溪也不隱瞞,雙手叉腰,驕傲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威脅。
「這次本公主幫了你,等你入朝為官,知道該幫誰吧?」
「公主對在下的好,在下銘記在心。」
按照委託的意思,他們本來就是來幫皇上的。
「現在知道自稱在下了,之前在大殿上,不是還本公子長,本公子短嗎?」
「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沒認出公主。」
「是因為我的眼睛和我皇兄的不同?」
之前莫如令確實是有些困惑,但剛剛已經猜到。
「公主應是用了秘藥,讓眼瞳的顏色短暫變化,想必一會兒就會恢復。」
李越溪本來還想賣個關子,聞言眼底的得意轉瞬消散。
她眉梢微挑,視線在對方身上上下打量:「你倒是聰明。」
嘴裡這麼說著,她撅起的小嘴明顯有些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