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君逐雲的神情逐漸陰翳,看來這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這城裡亂起來最好,他最喜歡看戲了。
沒點風浪,他還怎麼賺錢?
……
攝政王府。
伶舟樾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雙手緊緊抓著蓋在她身上的被子。
雖然她知道她現在是攝政王妃,李廷鶴是她名正言順的夫君。
可並不代表她能坦然接受一個還比較陌生的成年男子躺在自己身邊。
她之前不是沒想過拒絕,她連口都還沒開,李廷鶴看出她的意思,反倒先開口,露出委屈的表情,問她是不是不想和他共寢。
再配上他那張帥氣的臉,實在讓人很難拒絕。
於是就有了現在這個情況。
身旁的人翻了個身,面朝她。
兩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幾分。
溫熱的呼吸輕輕扑打在她臉上,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伶舟樾的心緒更加煩躁,完全無法靜下心來睡覺。
更恐怖的是,她的腦子裡不受控地想到一些兩人釀釀醬醬的場面。
這也太羞恥了!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她聽到身旁的人有其他動靜,頓時來了精神,渾身筆直僵硬,不敢動彈。
這人莫非是想趁著她睡著,對她做什麼?
不對,他們現在是夫妻,做那種事需要鬼鬼祟祟的嗎?
李廷鶴起床的聲音很小,開門出去也小心翼翼的。
伶舟樾在床上等了一會兒,外面燈亮了又滅,外面的屋門響起輕微的聲響,李廷鶴估計已經出去。
大晚上的還出去做什麼?
伶舟樾現在對時間沒什麼概念,懶得去想。
身旁沒了人,她輕鬆許多,此刻困意爬上來,她也抵擋不住,沉沉睡去。
夢裡。
她置身在帳篷中,面前的案桌上,躺著一個人,鮮紅的血跡順著案桌流淌而下,染紅地上的沙土。
她認得他身上穿的衣服,那是二狗子的衣服。
周圍的場景很熟悉,她好像來過這。
身體不受她的控制,朝著案桌上的人走去。
瘦小的身軀安安靜躺在上面,沒有呼吸,心口的位置被鮮血染紅。
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向上移,看到他的臉。
是一張沒有皮的臉。
他的雙眼被挖了下來,眼眶漆黑,空蕩蕩的,仿佛隨時會有什麼從裡面爬出。
伶舟樾猛然睜開眼,大口大口喘氣,額頭和後背早已濕透。
二狗子死了?
這不可能,他明明還活著。
她閉上眼,努力回憶剛剛夢境裡的場景,看到的一切。
那個疑似二狗子的孩子,垂在身旁的手好像少了一根食指。
二狗子的手好好的,那肯定不是二狗子。
抓住這點破綻,她心裡才好受些。
她轉身繼續睡,可剛做了那樣的夢,她卻是怎麼也不能再睡著。
……
李廷鶴下朝回來,剛下馬車,安管家立刻迎上來道。
「王爺,熾炎國三皇子來了,說是要見你。」
李廷鶴心中升起狐疑。
熾炎三皇子應該就是君逐雲,他來莫非是為了伶舟樾?
「王妃呢?」
安管家被問得不知所措,還是如實稟報。
「王妃還在睡呢。」
李廷鶴點點頭:「若是她醒了,先讓她自己用膳,別讓她來前院。」
「是。」
李廷鶴來到前院正堂,果然看見君逐雲坐在裡面。
明明現在已經是個皇子,他依舊抱著他那把劍。
「三皇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他客氣一句,揮手屏退其他人,再看向君逐雲時,眼中充斥敵意。
「想來三皇子應該不是特意來看本王的吧?」
「伶舟樾呢?我要帶她走。」君逐雲一開口,直奔主題。
李廷鶴抿了一口茶,料到是這個結果。
「三皇子來之前難道不知道,你師姐已經與本王成親,你說這話前,要不要再好好想想?」
「你想如何?」
聽得出來,君逐雲是非得把伶舟樾帶走不可。
想到現在伶舟樾的記憶出現問題,關於塵光的事,她也不記得,自然也不認識君逐雲。
「這樣吧,如果你能讓她跟你走,本王也沒什麼可說的。」
君逐雲面色微愣,沒想到李廷鶴會這麼輕易鬆口,他眼中划過一抹狐疑。
「你不會威脅她,不讓她離開吧?」
「本王是那種人嗎?」
「……」你自己信嗎?
李廷鶴叫來人,讓人去看看伶舟樾有沒有醒,醒了讓她過來。
君逐雲聽到他的話,總覺得他是話裡有話。
不過伶舟樾向來晚起,現在即便還沒醒也是正常。
……
伶舟樾剛梳洗,就有人過來讓她去前廳。
知道是去見客人,伶舟樾反倒有些緊張起來。
什麼客人需要她見?
她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貓膩。
她打聽了一下,知道客人是熾炎國的三皇子君逐雲,心中生疑。
她也不認識熾炎國的人,難不成是她忘了?
她應該沒得罪過對方吧?
她心虛來到前院,朝對方頷首行禮,發現這個三皇子看她的目光帶著幾分困惑。
這是什麼表情?
她望向李廷鶴,李廷鶴像是什麼也沒看到,甚至忽略她投向他的目光。
她重新望向君逐雲,難不成他們真的認識?
「三皇子,你是有什麼事嗎?」
君逐雲眉頭緊蹙:「你不認識我?」
「……」伶舟樾就知道會這樣,但還是老老實實搖頭。
看到伶舟樾這副不認識他的模樣,君逐雲這才知道李廷鶴為何會這麼有恃無恐。
簡直卑鄙。
「攝政王,她不想嫁給你,你就這麼對她?」
伶舟樾:「???」
伶舟樾遲疑望向李廷鶴。
李廷鶴依舊還是那副平靜無波的鎮定模樣。
「三皇子如果是聽信坊間流言,現在就可以回去了,本王與本王的王妃夫妻恩愛,絕不是像坊間傳聞那般。」
君逐雲看到了伶舟樾頭上還有淡疤,一看就是她之前撞牆自殺所致。
「那你敢說她頭上的疤是怎麼弄成的嗎?你們成親那天,她未進王府,撞死在外面,這是所有人都看見的。」
伶舟樾:「……」
她下意識手指曲起,想要摸額頭的疤,反應過來她制止了自己,這才沒有動作。
她望向李廷鶴。
李廷鶴自然而然起身,走到她身邊,摸了摸她額頭的疤,指腹的溫度透過肌膚,傳入她身體中。
他眉眼溫柔,眼底滿是心疼。
在他的注視下,伶舟樾感覺自己如同陽光下的雪,在慢慢融化,對他有種沒來由的信任,想要依偎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