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的街上,她瞬間被一位男子吸引目光。
男子一身玄衣,氣質出眾,皮相更是俊美,可惜帶著一隻眼罩,少了一隻眼。
他與身旁的黃衣女子舉止親密,兩人應該是一對。
「那是三哥的朋友嗎?要不要請他們上來坐坐?」
「不用。」
君逐雲看著伶舟樾和李廷鶴嬉鬧,眼底墨色濃郁得化不開。
現在她這個樣子,李廷鶴看起來很是滿意。
君逐雲的眉頭不自覺皺起。
他現在的身份,不宜在盛鬧出事。
等伶舟樾記憶恢復,他再來帶她走。
……
玩了一天,伶舟樾也玩累了,回到王府只想休息。
「明日巫雨國使者會抵達盛京,晚上宮中設宴招待兩國來使,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伶舟樾躺在床上,眼珠子咕嚕轉了一圈。
「宮裡的東西好吃嗎?」
「好吃。」
伶舟樾疲憊的臉上眉眼舒展,笑逐顏開。
「那我要去。」
李廷鶴看著她笑。
她腦子裡就只有吃的,拿捏她還不容易?
趁著這個機會,帶她去見見李越溪,說不定能讓李越溪的怒氣消減幾分。
這幾日李越溪於他負起,壓著給天玉軍的糧餉一直不發。
那是他的兵,同時也是守衛大順的兵。
李越溪這些年雖然長進不少,但還有些小孩脾氣沒徹底除掉。
雖然知道她不會壓太久,但讓她一直氣著,就怕她會做出其他事來。
伶舟樾有氣無力躺在床上,望向李廷鶴。
「李廷鶴,你那隻眼睛,借的誰的?」
伶舟樾還是很好奇。
皇室的眼睛固然獨特,但死後便恢復成原來的顏色。
想要借眼睛,自然只能在活人身上借。
將活人的眼珠子換到活人身上,還能保證成功,這人的醫術不賴啊。
「先皇有個九弟,因為後宮爭鬥,被設計拐走,流落民間。
我那次死裡逃生後遇見他,看他可憐,打算帶上他去找你,但他卻……」
李廷鶴話語一頓,眉眼垂下,睫毛的陰影遮住了眼中光芒。
「卻想吃我。」
他的聲音很輕,仿佛從遠處飄來,如風落在伶舟樾耳畔。
他捂著淺金色的眼,眼中相互交織的平靜和冷酷從指縫中溢出。
「我的這顆眼睛,就是被他弄壞的。」
李廷鶴記得,伶舟樾說她最喜歡他眼睛的顏色。
卻被那個人毀了一顆。
伶舟樾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感覺從床上一骨碌爬起,到桌邊抱住他。
「沒事,都過去了。」她輕輕撫摸他的頭,安撫他。
李廷鶴順勢環上她的腰,靠在她懷中。
那時的血瞬間淹沒自己的視線,他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疼痛。
那是他最難忘的記憶。
「還好那時遇見關別山,我跟他做了交易,他把那個人的完好眼珠給了我。
他讓我進軍營,立軍功,我才有機會到盛京頂替那個人的身份進入皇室,才能找到關於洛戎族的一些消息。」
即便是有了消息,那時的洛戎族已經被滅了九成,剩下的都躲藏起來。
縱使他處處留心,也毫無線索。
「可是你真的好難找,我差一點就放棄了。」
他收緊雙臂,將她抱得更緊,仿佛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中。
伶舟樾被勒得難受,正想開口,外面傳來丫鬟上菜的輕微響聲。
「王爺,王妃,晚膳已經備好。」
李廷鶴鬆了鬆手臂,在她懷裡像個孩子一樣蹭了蹭,才起身和她一起出去吃東西。
……
月掛樹梢,清暉如霜。
攝政王府內晦暗無光,靜謐寧靜,如同惡鬼張開的巨口,等著獵物自己進去。
幾個黑影在月色下一閃而過,動作迅捷,翻牆而入。
抱著劍倚在院牆角躲在黑暗裡的滄浪睜開雙眼。
明明都知道攝政王府內戒備森嚴,但每個月總有那麼一些不怕死的往裡鑽。
他聽著聲響,那些人還未靠近李廷鶴的院子,就已經被藏在黑暗中的暗衛發現。
看樣子已經在西邊動上手了。
守夜的護衛聽到動靜,第一時間趕過去查看。
滄浪手肘戳戳了戳旁邊的影青。
「別睡了,過去看看什麼情況。」
「能有什麼情況?顯然是奔著王爺的書房去的。」
李廷鶴的書房就在兩人邊上。
小偷小摸不可能摸到攝政王府里來,來的基本都是奔著那地去。
每個月他們都能抓到兩三批奔著書房去的人,已經總結出經驗。
如果不是奔著書房去的,剩下的就是奔著李廷鶴的頭去的,從來沒有意外。
屋內。
伶舟樾剛睡著,就聽到外面的動靜。
她撐起身體,借著從窗戶外透進來的月光,望向屋門處。
「府上遭賊了?」
睡在外面的李廷鶴扯了扯她的裡衣。
「沒事,滄浪他們會解決,睡覺。」
想到白天聽到的關於李廷鶴殘暴無情的市井流言,伶舟樾打趣問道。
「你說會不會是來取你項上人頭的?」
這在李廷鶴身邊是最常見的事。
李廷鶴眉頭微蹙,伶舟樾卻是很興奮的樣子。
他抬手壓著她重新躺下,故意撒嬌鑽進她懷裡求抱抱。
「那你可得保護我。」
「……」
伶舟樾的手僵硬的搭在他身上,輕輕拍他的背。
這進展是不是太快了?
可是他真的好會撒嬌。
……
夢裡。
伶舟樾看著面前破罐子裡飄著兩三片葉子,陷入沉思。
「這是草吧?」
「野菜。」
「這是餵豬的草吧。」
「豬能吃,人就能吃。」
「……」
她問一句,二狗子都能懟上一句。
「咕嚕~」
沉默里,二狗子的肚子先叫起來。
破罐子裡的水沸騰得緩慢,二狗子往下面塞著細枝,煙燻得他睜不開眼。
今天的午飯,沒有米,沒有肉,只有兩三根草和一鍋水。
伶舟樾思考片刻,聽到天上傳來鳥叫。
「你先煮著,我去掏個鳥蛋。」
「你看這周圍樹上光禿禿的,掏過的地方鳥窩都給拆了,哪還有什麼鳥蛋?」
不等二狗子說完,她已經追著鳥叫的方向去。
鳥蛋哪夠塞牙縫?
當然是抓鳥啊。
這都聽到聲了,她還能讓它跑了?
不出所料,追著聲音去,她很快聽到第二聲鳥叫聲。
鳥影從她眼前飛過。
她早有準備,運起內力,集中在手中牙籤大小的細枝上,彈射出去。
中!
鳥影直直墜向地面。
她快速過去撿起,是只斑鳩。
雖然不大,但也是口肉啊!
她記得山下有條河,可以去那裡處理一下。
她提著斑鳩往回走,卻是看到翻倒在地的破罐子。
地上燒黑的柴火還冒著煙,可就是沒有二狗子的蹤影。
她心細發現周圍多了不少凌亂腳印,應該是軍隊又來搜山。
她順著蹤跡追下去,隔著一條河,看到濕透的二狗子被他們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