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未停,到早上還在下。
外面天寒地凍,黑面具不會就這麼在外面守了一夜吧?
這毅力,要是跟她求婚她都同意了,可要她的命,這是萬萬不能的。
伶舟樾吃了些早點,又試著從其他地方翻牆。
黑面具也不知道貓在哪個角落盯著她,她剛冒出個頭,下一秒他就會出現在她面前。
她默默縮了縮脖子,把跨出去的腿收回院牆內,回屋。
雖然她在觀星閣的身份暴露了,但她還可以去接她的其他眼線給她的信。
現在黑面具在外面堵著,她想出去接信都困難。
還是易容出去吧。
伶舟樾易容成玄王府里的丫鬟,為了保險起見,從後門出去。
關上門一轉身,黑面具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
饒是她膽大,也還是被他嚇了一跳。
她好奇多看了他兩眼,裝作不認識他,從他面前走過。
黑面具盯著她看了片刻,又繼續盯著王府。
那股威脅的視線甫一從她身上離開,她感覺身上都輕鬆不少,鬆了一口氣。
黑面具耳朵微動,察覺到剛才走過去的丫鬟呼吸不對,斜眼睨去。
若不仔細看,很難發現她的速度提快了些。
他眼眸微動,正要跟上去,王府後門再次被打開。
沅白鬼頭鬼腦的從裡面出來,看到黑面具時嚇了一跳,謹慎打量了他兩眼。
見黑面具沒說話,沅白也沒多嘴,回身關門時,他還特意朝裡面看了看,確認沒人,才關上門。
黑面具看著他離開,眼底神色逐漸暗沉。
……
伶舟樾取得信,看了裡面的內容,都沒什麼新鮮的事。
也不知道莫邪和那個黑面具到底在謀劃什麼。
最要命的是她什麼都不知道,黑面具還盯上她。
最近還是低調點,天也冷了,她就好好待在王府里吧,想來過不了多久,宋九潯應該就會回來。
她在糕齋選著糕點,意外從窗邊看到在街上走過的沅白。
他不是李廷鶴,伶舟樾對他也沒興趣,自然也沒多在意他,低頭繼續選糕點。
在她低下頭後,穿著黑袍的黑面具正好從窗邊過去,不遠不近的跟在沅白身後。
伶舟樾選好糕點,讓店小二打包好,這才打道回府。
回到王府,她竟是沒有看到黑面具。
他不會是走了吧?
真不知道該說他是有耐心還是沒耐心。
既然想殺她,那也應該是想辦法引她出來殺才是。
哪有想殺她卻把她堵在王府里不讓出的道理?
她摘了人皮面具,進入後門,陡然頓住腳步。
能和莫邪謀劃,這人的腦子應該不簡單。
可他這麼做,到底是想做什麼?
想了半晌,伶舟樾也想不明白。
外面實在是冷,她還是決定先回屋。
因為管家的吩咐,李婆婆拿了不少炭火過來。
伶舟樾將她和歡兒叫到屋內取暖,又拿出剛買的糕點,和她們分享。
距離拉近,老人家的話也多了起來,說起玄王府之前的事,話題一起,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到了午膳時間。
伶舟樾想著廚房那邊應該已經做好午膳,正要讓歡兒去取膳食過來,緊閉的屋門忽然被人敲響。
李婆婆連忙站起身,和伶舟樾拉開距離,低頭勾背,不敢看門的方向。
歡兒亦是這般,連忙起身退到伶舟樾身旁。
「靈兒姑娘,小的送午膳過來了。」
歡兒一聽,臉色喜色不加遮掩。
「姑娘,是沅白送吃的來了,我去開門。」
歡兒很高興沅白過來,伶舟樾也不戳穿她。
放沅白進來後,歡兒拉著李婆婆對伶舟樾道。
「姑娘,那我們也下去弄東西吃了。」
伶舟樾不咸不淡應了一聲。
李婆婆欲開口,但歡兒動作更快,迫不及待拉著李婆婆快速離開,還不忘給伶舟樾和沅白關上門。
李婆婆被她這麼一打斷,想說的話也沒能說出口。
沅白拎著食盒,將菜碟擺放好。
「今日需要小的陪姑娘用膳嗎?」
看著桌上其中一盤蝦,伶舟樾想到昨天那盤螃蟹大部分都跑到他肚子裡了,心裡就氣。
更氣的是,還都是她剝好送到他嘴邊的。
李廷鶴都沒這待遇!
「行。」
沅白聽到這一聲,拉著凳子坐在她身旁。
伶舟樾眉頭微蹙,斜睨著他,目光不善。
「我讓你坐了嗎?」
「……」
沅白眼底流露出不解和委屈,但也沒多話,乖乖站起身。
伶舟樾一腳踹開凳子,力氣沒個輕重,凳子「哐當」倒地。
空氣中低氣壓瞬間低了不少。
沅白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彎腰擺好凳子,繼續侷促地站在伶舟樾身旁。
伶舟樾拿起筷子,指向盤子裡的蝦。
「我要吃那個,給我剝。」
沅白眼神微動,羞澀道。
「那個……小的不會,要不姑娘像昨日那般教教小的?」
伶舟樾眉頭一皺,脾氣瞬間上來。
「這不會那不會,你哪來的臉留下來陪我吃飯?」
她一指門口,怒聲呵斥。
「去,外面三十個伏地挺身,做完滾回廚院去。」
沅白神色微怔,但也沒有辯駁什麼,轉身走出屋子。
伶舟樾發泄完,忽然反應過來,他走了,誰給她剝蝦?
她又連忙開門望向外面。
風卷著雪撲面而來,冷得她打了個哆嗦。
剛停了一會兒的雪這會兒又下了起來,而且比昨晚下得還大。
李婆婆剛剛掃出來的一條小道,轉眼又覆上一層薄薄的積雪,遮蓋了青石板。
沅白在風雪中,俯臥在地上,雙手撐地,運動的速度算不上快。
「趕緊做,做完滾回來給我剝蝦。」
喊完後,伶舟樾「嘭」的關上門,捂著臉趕緊跑到火盆邊。
她的臉被風雪這麼一吹,好像都凍僵了。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拍打衣裳的聲音,很快門被推開,沅白進來。
伶舟樾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他這麼快就做完了嗎?
想到他那個細狗身材,她有些後悔沒叫人盯著他。
她抬了抬下巴,指向角落木架上放著的盥洗盆。
沅白看懂了她的意思,走到盥洗盆邊,將手放進去。
更冰冷的溫度覆上手背。
他眉頭微不可查蹙了一下,很快洗乾淨,擦乾。
他站到伶舟樾對面,似是故意與她拉開距離。
他骨節分明的五指被凍得通紅,顫微微地拿起筷子,夾起一隻蝦,拿在手中,半天下不去手。
伶舟樾看他這樣,嘴角下撇,不情不願拿起一隻蝦剝起來,給他做示範。
「看好了。」
伶舟樾演示一遍,冷著的臉在剝完後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會了嗎?」
難得看到她好臉色,沅白緊繃的神色也緩了緩,嘴角微揚。
「會了。」
伶舟樾點頭,把蝦肉塞到嘴裡,抬著下巴示意他。
「剝吧。」
沅白愣了愣,看著她咀嚼的動作。
怎麼跟昨天的不一樣?
伶舟樾看出他眼中的疑惑,歪著頭好笑的看著他。
「在想什麼?」
「沒……沒……」
沅白有些結巴,收回目光,趕緊剝蝦,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