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過去之影（二合一）
「毀掉那些該死的靈俑，還我們靈石！」
「該死的靈俑，它就不應該出現在世界之上！」
「斷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奪妻之恨，不計代價，殺！」
無數或大或小、似遠似近、紛雜無比的聲音在林辰耳旁迴響，最終仿佛到達某個臨界點一般，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徹底貫穿了他的腦海，將他從好似跌入深淵的夢境中拉醒而來。
很快，光怪陸離、滿是低語的夢境迅速支離破碎，熟睡中的林辰只覺腦袋抽痛異常，仿佛被人用棒子狠狠掄了一下。
不，更像是有人拿著鐵錘，一下又一下地錘打著他的腦袋！
當然，對於曾經剖心煉丹的他來說，這並不算什麼無法忍受之事。
但奇怪的是，他的意識跟感知與外界仿佛隔了一層玻璃，無法觸摸，甚至連身體都有些難以控制。
不知過了多久，這疼痛才慢慢的減輕，聲音、觸覺、味道……一切除痛感之外的感知，才漸漸涌了上來。
在他恢復知覺之後，緩慢地張開眼睛，放眼望去，儘是一片入目的陽光，耳邊還有傳來了無數嘈雜的聲音，由於太過喧鬧，以至於聽不真切。
『這是……哪？』
踏入那一片無邊的幽暗之中後，林辰就徹底失去了意識，再度醒來，便已經來到了此處。
一陣又一陣的抽痛讓林辰點滴積累起虛幻的力量，終於，他一鼓作氣地挺動腰背睜開眼睛，徹底擺脫了半睡半醒的狀態。
視線先是模糊，眼前的一切仿佛蒙上了朦朧的光圈，隨後一點點變得清晰，放眼望去，似乎是一片房屋，他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周圍一片狼藉，似乎是被洗劫過後的痕跡。
此地似乎有些熟悉……是之前修士所探查的房屋？
不過看這情景，並沒有這麼破舊，相反還格外的新，根據地上的痕跡，似乎離開人並沒有多久。
屋外一片嘈雜之聲，不過林辰並沒有關注這一點，而是環視了周圍一圈。
「房屋很新，痕跡很明顯，像是剛留下來的，並且窗外的陽光，嶄新的牆壁……時間，對不上。」
林辰很快便意識到這一點。原先其所處的，像是一片荒廢已久，徹底破敗的房屋，甚至還有著戰鬥的痕跡，儼然一片廢墟，可此處，更像是其之前未被遺棄的樣子。
並且日期……
林辰找到了此屋用來記載日期之物，看到其上所代表的時間點後，瞳孔猛然一縮。
因為其標示的日期，正是三個月前，仙盟艦隊未曾來到此處，而武道靈島又失去一切對外聯繫的時間段！
古月女仙動用古今明月回溯此地的場景，結果發生了未知的異變，墜入了宛若魔窟之地。
他追尋著真相而去，主動墜入其中，結果失去意識，一醒來過後，卻發現他回到了……三個月前？！
「這不可能！」
林辰一把抓碎了眼前的日曆，神情罕見的透露出了一抹難以置信之色。
跨越時空，回到過去，這根本就是一件難以置信之事。
先不說祖母悖論怎麼解決，單單是時光倒流，所導致的歷史差異，而可能誕生的平行時空或者多元宇宙……這根本就不是此時生靈能做到之事，哪怕是天尊也不可能！
對方能夠召集不同時間段的時空虛擬已是極限，像這種跨越時光長河，倒因為果的偉力，別說是天尊，恐怕合道都不一定夠格，非得傳說中至高無上的大羅！
「絕對不可能是時空倒流，穿越回過去……」
林辰很快便肯定了這一點。
要是真的有這力量的話，對方直接跨越時光長河，直到覆天乾坤大陣被毀滅的未來，去奪得合道大羅之秘，又或者回溯場景，窺得上古之隱秘……又何至於被困於此方天地？！
「並且如果真的是時空回溯的話，在三個月前，我同樣也有著夢境天地，應該完全可以溝通感應，而不像現在這樣，只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聯繫，我應該是被困在了一片特殊的地域……時光回影，還是記憶夢境？」
林辰沉思了片刻，便選擇直接向外走去，打算弄清點眼下的情況。
而當他一推開門後，往外邊看去，便見到了……
人！
密密麻麻，無窮無盡，宛若海潮一般洶湧，占據了大街小巷每一個角落的人群！
他們有著身著淡青色的布衣、渾身散發著藥香，有的神形枯槁、臉色蒼白仿佛終日見不到陽光，有的手臂青筋暴起、臉色暗紅，顯然是受火毒侵襲已深……
草藥學徒、採礦修士、煉器之人……位處於修仙界中下層，掌控不同種修仙百藝的修士，皆在這人群之中匯聚！
本來應該分別為處於靈島處處，用於生產丹藥、採集靈礦、煉製靈器……的修士，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聚集在一起，臉上帶著凶戾，成群結隊地往一處涌去。
而他們所呼喊的口號，所紛雜的喧囂，也被林辰所聞：
「毀掉那些該死的靈俑，還我們靈石！」
「該死的靈俑，它就不應該出現在世界之上！」
「斷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奪妻之恨，不計代價，跟他們拼了！」
「廢話這麼多幹什麼？殺了他們，這些都是我們的！既然不給我們活路，那就一起死吧！」
浩大的遊行隊伍之中，個個都神情猙獰，手臂青筋暴起，仿佛失去理智一般，衝擊著島上維持秩序的修士，大肆殺戮位於各大商鋪、丹坊、煉器室等中的靈俑，甚至還趁機洗劫，一副隱隱失去控制的模樣。
而武道靈島用於維持秩序執法的修士，面對此等瘋狂隱隱失去控制的人群，更是一退再退，顯然，徹底的暴動已經近在眉睫，甚至無法阻止。
「這是……技術革命所引發的變革？！」
擁擠在人群之中的林辰，見到這遊行暴動的一幕，瞬間明白了過來發生何事。
這是靈俑之法，所導致的東海變革！
身為始作俑者的他自然知曉，靈俑之法散播出去，將會引發怎樣的後果。
絕對會有大量有野心的修士傾盡家產，簽訂生死賣身契，換得仙盟的資源支持，來一場命運梭哈。
但即便他們賭上了一切，成功率也低的感人，只有少部分人能夠抓住命運的那一線機遇，晉升高階，奪得兩百甚至八百年的長生，而大部分人，則會悽慘的死去，最終化為一隻擁有些許靈智的靈俑。
原本這也沒什麼，畢竟整個修仙界天天死亡的修士本就不少，各種死法也不差，這種化為靈俑的死法，本身也沒什麼特別的。
可偏偏他所研發出來的靈俑之法，在死後能夠保留一部分活人的靈智，再加上其只要放上靈石，便可以長久催動的特點，以及其相對低廉的造價成本，迅速引起了東海萬島高層的注意。
更別說靈俑不用考慮忠誠的問題，消耗的靈石又是原有修士的一半，不少高層修士幾乎都沒有猶豫多少，就把那些底層修士給裁了，讓靈俑取代了他們的工作。
按理來說，技術更新換代，想要引發變革，這得需要一個十分漫長的時光，得以年單位為計，但在東海仙盟大舉戰爭債，形成了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每一方都在瘋狂收割。的局面，以及不少有心人士的推波助瀾之下，靈俑之法的影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迅速擴散到了此島的中下層，使得無數的修士丟失了原本屬於他們的雜役。
失去雜役的修士，一瞬間就沒了靈石的來源，即便鍊氣修士可以通過凡人五穀來充食體內，可是他們境界又或者說是體內法力的維持，都得需要外來的靈氣補充。
倘若沒有足夠的靈氣的話，修為退步倒還是小事，就怕體內因為沒有充足的靈氣滋潤，導致原本因為各種雜役而積累下的暗傷、毛病，甚至因為靈氣而延長的壽元出現了問題，恐怕當場就會坐化而亡！
外來沒有靈石入帳，內在的家底一點點的被消耗殆盡，身體一日日的在虛弱，各種因為勞作而積累的暗傷、毛病爆發，軀體在衰老，再加上之前壓榨收割已久就積累的重重矛盾……
爆發，是遲早的事！
「本來我就打算利用靈俑之法給仙盟埋雷，再利用修仙界版金融騙局收割整個東海，錯，從而導致東海各大修仙界崩潰，轉移仙盟的注意力，為我在域外晉升化神成就天尊爭取足夠的時間，但沒有想到爆發的速度遠比想像中的還要快……」
林辰環視了一圈這場景，心中不由暗忖道。
此事一旦爆發，整個東海各大修仙界的秩序將會徹底崩潰，仙盟將會因為鎮壓內亂而無力顧及海外，更別說那群膽大無比，在仙盟眼皮底下玩燈下黑的四方妖魔勢力，絕對會趁此機會奇襲蓬萊島，到那時候，整個東海的局勢將會靡爛成一團，所有的勢力目光將會聚於此……這就是他最後能夠安穩的晉升的機會了。
至於仙盟會不會鎮壓下一切叛亂，追溯到他這位幕後黑手，找上門來，林辰倒並不擔心，畢竟一旦亂起，想要鎮壓下去，絕非容易之事。
更別說以他對那些高階修士的了解，其都是一群用拳頭說話的人，一旦遇到這種底層修士所引發的暴動，絕對會採用更激烈的方式懟回去，就比如……
思緒剛落，林辰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頭。
只見平地頓起狂風，空中稀薄的靈氣被從方圓數百里抽出，化成了一團籠罩城市上空的雲霧，最終形成了一張巨型的人臉。
「爾等賤民，還不速速退下，莫非是想找死不成？！」
震耳欲聾的聲音在整個天地間迴蕩，將原本氣勢洶洶，甚至隱約失去控制的人群震得一滯，但他們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咬著牙，露出了兇狠之色。
哪怕他們再怎麼愚蠢也清楚，此次一旦退下，先不說會不會被事後清算，就算沒事，回去了也是慢性等死。
靈俑遲早會取代掉他們所有的工作，斷絕靈石的來源，如果此刻不爭，死的就是他們！
「想要我們回去可以，但是要取消靈俑代替我們的勞役！」
「沒錯，我們需要靈石，我們要活下去！」
「倘若你們不給個說法，今日我們就不走了！」
人臉的出現並沒有阻止這些底層修士，反而像是激起了某種矛盾，群情洶湧，呼喊聲更是直破天際。
如果是在凡間王朝的話，遇到此等暴動，絕對會有高官出面，通過公信力穩定眾人情緒，然後再以解決名義為嚎頭分而化之，厲害者更是直接從根源上杜絕問題，這說不定能夠化解眼下的矛盾……但很可惜，這是修仙界。
「不知死活！」
城市上方的巨大人臉在這一刻頓時怒了。
身為此島之主，駐世數百載，並且堪比金丹真人的武道陽神，身份比起這些賤民是何等尊貴。
他能過來跟這些賤民說話，已經是紆尊降貴，是何等的恩賜，結果這些傢伙竟然不知感恩，反而還更鬧一層，是真把他當泥捏了不成？！
「既然你們想死，那就成全你們！」
這一刻，整座城市上方的天空，仿佛被其怒火而燃，一點紅芒迅速的擴散，化成了無邊的火燒雲。
一團又一團金黃的火球從其中孕育而出，猶如流星雨一般灑落大地，砸下了底下成千上萬的修士。
下方的修士並沒有想到對方竟然這麼狠，面對此等異象，大部分人都沒想著閃避，開就這麼被直接一砸……
砰！砰！砰！砰！砰！砰！
劇烈的爆炸聲此起彼伏，整座城市瞬間化成了一片火海！
「不！不！救我！救我！」
「快逃！臭小子們，快逃啊！」
「媽媽！媽媽……」
喊叫聲，哀嚎聲，哭泣聲，頓時響遍了整座城市，大部分底層修士都沒有想到高層竟然如此之狠，以至於直接在城市之中動手。
大量修士在此刻連抗爭都不顧了，拼了命的向外逃竄，只為逃得一命，但洶湧的火海肆虐開來，仿佛擁有靈智一般，吞噬著一切的生命。
「麻煩……」
林辰見此眉頭一皺。
本來對方在出手之前，他就想動手制止，但不知為何，就在動用體內法力的那一刻，一股說不清道不明，卻仿佛能致他死地的危機預感湧上心頭，使其不由停下手中的動作。
「此地的劇情不可更改，還是我觸碰了什麼禁忌？」
林辰並沒有那麼聖母，還得非救此城之人不可，不過眼下火海肆虐，再加上不明情形之下，總得找一個地方規避一下，觀察後續的情況。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絕對不是回到過去，畢竟我似乎只要付出足夠的代價，就可以阻止這場災難，完全與我三個月之後所面對的既定現實不符……」
林辰身體散發出澹澹的靈光，肆虐的火焰在接觸到他的那一刻瞬間收縮了回去，仿佛在畏懼著什麼。
而很快，林辰便找到了一處落腳上地，那是酒樓之內用於存儲的地窖。
可就在他剛邁入其中之時，濃郁的大霧便撲面而來，看不清的視野之中，四處頓時起了無邊的殺機！
「死！」
一個聲音頓時從林辰響起，緊接著，破風聲呼嘯入耳，一道凜冽的寒光撕破迷霧而出，直殺向林辰後背。
而後者並沒有轉身，而是不慌不忙地舉起了手中凝練著的金刀，輕輕往前一擋。
當！
半空之中響起了金鐵交戈之聲，不過原本是從後背襲來的寒光，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林辰正前方。
顯然，剛剛從背後而來的音、色、形，都是用來誤導敵人的手段，讓其誤以為攻擊在身後，而當其轉身的那一刻，致命的攻擊便會從身前而來，一刀授首！
「我只是來此地避難，並沒有惡意……嗯？是你？！」
擋下攻擊的林辰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神色卻猛然一凝。
因為在他的眼前，對他出手的，正是謝盟天河派的元嬰真君——霧中君。
對方同樣來到了此處。
「你認識我？」霧中君眉頭一皺，不過還是收回了手上的刀，周圍的迷霧在這一刻散開，「看來你並不是此幻境之人，而是東海修士，也罷，你先進去吧。」
他不認識我？
林辰瞬間便注意到了這一點。
昔日他們可是在浮空靈島上見過，更起過矛盾，按理說，對方不應該記憶不住自己這張臉才對。
他伸手一划，一面水鏡頓時出現他的眼前，放在身前一晃，看清鏡中的臉過後，林辰的眉頭不由深深的皺起。
因為在水鏡中的人臉，並不是他經過偽裝後的，而是他在嶺南之時的臉！
這張臉是由他真靈記憶，魂魄認定的最初模樣，按理來說，經過他改造偽裝過後，就不應該出現在此處才對……
「你在那裡愣什麼？還不快進去！」
霧中君見林辰待在原地看著水鏡，不由臉色一沉，冰冷道：
「怎麼？難道你覺得本真君的話，在這裡，就不管用了嗎？！」
「真君誤會了，我只是一時失神罷了。」林辰散去了水鏡，道，「倒是此地，不知是何處，我們明明入島作戰，為何會來到這裡？」
「並且就剛剛的情況來看，此地似乎是三個月前的武道靈島，難不成我等真的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過去？」
「哼！」提到此事，霧中君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陰沉，道，「什麼回到過去，此等荒謬之事你也能信？我們分明是被那些邪修，困在了腦中幻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