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死……河？」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林辰眉頭不由深深地皺起。
仙盟之主，太玄道人。
如果說凡人與凡人之間有著差距，那麼天尊與天尊之間亦是如此。
普通的天尊也只是元神中的異類，最多也就是化神巔峰，不過能與練虛一戰。
可如果是那些最頂尖的天尊，卻能直接到達偽合道境界，此方天地古往今來的漫長歲月之中，能夠到達這個境界，無一不是此方天地的至高，例如洪荒時代的三十三天司命古神、荒蠻大地的萬族之祖、九幽血海的魔道之源……
可以說，除了那最頂尖的一批上古修士，這個境界，是此方混沌宇宙的星海天地之內的生靈所能到達的最高境界。
至於更往上的合道、大羅，非得要週遊諸天萬界，甚至要穿越到不同的宇宙，才能成就。
是以天尊這個層次為什麼沒辦法用化神、煉虛、合道這個境界來衡量，就是因為此，不同的人差距實在太大，根本沒辦法衡量，就像那句話一樣，天才……沒有標準。
『其實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此方宇宙的能級，其實只到達了五階層次，如果在能級這個方面繼續深研下去，已經沒有更進一步的路了，所以只能轉向靈氣的微觀。』
『如果在微觀之中參悟了空間的奧秘，比如蟲洞、小宇宙之類製作的，就叫做煉虛，而如果參悟靈氣活躍度的奧秘，蛻凡成仙，極大的減緩靈氣的熵增，存世百萬載，或許就叫做真仙，如果參悟了靈氣轉化萬物的秘密，就叫造物主……所以這所謂的六階，就是看修士在靈氣之中參悟到什麼程度，所以煉虛只是上古修士為了征戰諸天所創造出的法門，因為跨越星海需要虛空技術。』
『可天尊不同，他們是走在了這條道路上，但不一定是往虛空方面參悟，不過不管是哪一種，最終的道路都是能夠人為地締造一條靈氣定律，加入一方天地，甚至是混沌宇宙。』
『不過不管怎樣，根據目前的情報來看，八大天尊之中，當屬天魔最為讓世人聞之變色，在飛舟海市之上，我通過玄門道子所領教到他的唯心幻道，也可以肯定，祂絕對已經到達了偽合道境界，哪怕我走到他那個地步，其也是絕絕對對的大道之敵。』
『但仙盟盟主太玄道人卻能夠將其無聲無息的壓制，並且比起天魔的赫赫威名，其存在感在八位天尊之中似乎並不顯眼，可此世所有生靈，卻都認為他是最強……』
這種信息與邏輯相異的衝突，讓林辰感到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而對方成道的經歷，更是玄奇，就這麼順風順水的當了上來，沒有任何的變數。
這種閉著閉著關的，就能成為此世最強的經歷，讓林辰隱隱約約想起了前世的諸天文。
主角擁有可以穿越諸天的金手指，可以收割萬界於己身變強，所以才會出現那種閉著關閉著關就突然無敵的說法。
原先他猜測就是這種，但神霄道主叩問蒼天所得來的答案，不是蒼天，而是死河……
為什麼會是死河？
林辰突然回憶想起了當初在幽靈船誕生之時，所觀察到的場景。
在靈氣的微觀盡頭，整個世界，都變得透明了。
無數生靈的存在與生滅，變成了一團模糊的粒子云，誕生又消逝，復活又死去，現實的生與死，是與否……一切對立面都在微觀世界變得模糊。
並且死河教的初代祖師，正是他前世之中提出薛丁格貓實驗的人類先賢。
而薛丁格之貓的理論，有人猜測，當我們並沒有觀察到這個貓的時候，其屬於死與活的迭加狀態。
可當打開過後，其是生是死，有可能會分裂成兩個版本，活著的狀態處於一個宇宙，而死了的狀態又屬於另一個宇宙。
由此所導致的宇宙分裂，以及世界上各種生靈種種選擇而導致不同的宇宙，則共同組成了他前世理論中的多元宇宙。
所以太玄道人的來歷，並不是萬界，他成道之地不是在諸天，而是死河，不，準確來說，是隱藏在其背後的多元……
這一刻，正在交談的兩人忽然汗毛立起，整個身軀乃至於魂魄瞬間僵硬，好似有個名叫死亡的陰影襲來，一種墜入深淵的無力與恐懼湧上心頭。
漫天的雷海，不知何時，已然消散無蹤，在那片夜色國度的群星之上，九天的雲海晴空，甚至到達更往上，那冥冥不可知之地……一雙眼睛，在這一刻，張開了。
那雙瞳孔之中仿佛蘊含著無數的世界，但每一個世界又極其的相似，似乎代表著一個天地的現在，過去與未來。
而在每一個世界之中，都有同樣的一道身影林立，他們在不同的世界中相互映射，不同時間線的相互感應，無數空間中的影映重迭，最後……諸世合一。
「不好……」
在這一刻，林辰與神霄道主臉色頓時大變，他們的靈覺在此刻瘋狂地示警，要是被這雙眼睛徹底的注意到，他們會無聲無息地消散在此方天地之中，過去，現在與未來被徹底抹去，了無痕跡！
舉頭三尺有神明？
凡有所言，必有所知？
林辰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此刻毫不猶豫的動用起了神通，那是屬於遺忘魔尊的手段。
這一猜想與對話，被他徹底從記憶中抹去，除了幽靈船上的分神記憶之外，其餘的一切記錄皆被抹去。
隨後……
一切異象皆消失。
仿佛時間倒流，一切回到了思考之初。
「你是說太玄道人的來歷是……死河？」
林辰聽到了這個答案，臉上露出了意外之色，剛要細細思索的同時，內心卻猛地一顫，腦海中開始下意識的出現了四個字:
不要深思！不要深思！不要深思！
嗯？
林辰臉色一凝。
這是……他在腦海中所遺留下來的警告？
可他為什麼對此沒有絲毫的記憶？
『……時間倒流了，還是我主動的遺忘掉了這段記憶？』
林辰瞬間就反應了過來，畢竟類似的事情他經歷了不止一次。
『凡有言，必有所知的能力？』林辰眉頭深深皺起，『而記憶丟失，無論是哪一種，說明我已經猜測到了對方的根本，不過既然被遺忘掉了，那就說明會對我的生命造成危險……』
「道友，如何？」
神霄道主徹底遺忘掉了之前的經歷，畢竟神霄雷印庇護不了五階夢境力量的侵蝕與太玄道人的偉力，自然抵抗不了這種手段。
此刻他只記得說完了隱秘，但之後的事情都已經被徹底遺忘。
「……自是可以。」
林辰沉默的片刻，並沒有將此事說出，而是點頭承認了此事。
「這是本道的至高法典，至於日後本座門下的弟子……就拜託了。」
神霄道主在此刻將手中的神霄雷印遞了過去。
林辰眉頭一挑，伸手接過，其上的龍章鳳籙，天書玉文，這一刻在他的眼中迅速的重組，秩序道域的光芒籠罩在其上，開始不斷的解析。
一絲又一絲的雷光夾雜著數據從其上流出，交織轉換，最終在林辰的眼前，形成了一片由數據構成卻又虛幻的雷海世界，而在這世界之中，可怕的天威瀰漫，最終通向了此方浩瀚的天地！
此乃神霄罡法道的至高法典——【神霄秘籙】！
「原來如此，這就是九大仙門之中，對化神道路的定義……」
林辰的瞳孔在這一刻變成了澹藍色，關於此法門的解析，化成了無窮無盡的數據與信息流淌。
雖然只是獲得神霄罡法道的至高法門，但在九大仙門之中，除了南華夢派以外，其餘仙門對化神道路的詮釋與理解，卻是殊途同歸的。
林辰真正要的不是其中的術與法，而是道，是上古修士的靈氣生物的理論與運用！
在林辰不斷地解析與此同時，在這片道域的真正核心之處，發生了更加劇烈的變化。
夜色國度的星海上空，是一片虛幻卻又璀璨的群星殿堂。
林辰的身影立在最核心之處，不過此處的他，相比於原先的樣子，反而更像是一個總角幼童。
在他的眼前，星辰閃爍，形成了一個又一個戰場。
有的戰場是漫天的飛雪，更有著一絲冥古紀的寒光從天穹隕落，將此處化為了寒冰絕域。
有的戰場是那一條璀璨的天河，天河之後，有著兩道身影正在激烈的交戰。
有的是一片汪洋的大海，在那海底最深處，透明的光華與無窮的海怪正在爭峰。
……
這些被困住的仙盟大軍，每一位化神，每一位道子，每一位元嬰，都陷入了激戰之中，他們所有人都抱著牽制住對手，好給其它道友爭取破局機會的想法，拼盡了全力，底牌盡出。
可他們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在這片道域之中，他們的手段，他們的神通，他們的底牌，都在被不斷的解析，化為了純粹的信息流，上升至星海之上的殿堂。
在此處往下望去，這感覺好像有著一條條銀色的絲帶，宛如黑夜般的銀河一般倒灌入蒼穹，帶來了無數的神通、法門、道意等一切與靈氣有關的知識。
仙盟大軍集合了九大仙門的大部分道子，各方頂尖勢力的元嬰，更有天地高層的化神，他們幾乎囊括了此法天地的萬法傳承，如果再任由他們聯手的話，在那數百上千年的見識、盟中上萬載的知識積累、彼此數方的能力組合之下……幾乎可以將世間萬法演繹，可以說是幾乎無法應對。
但反過來，如果能夠將他們傳承、神通、秘術竊取過來，那同樣也能獲得世間的萬法之道！
他之所以費這麼大的代價與心思困住並且分割戰場，就是為了竊取他們的知識與道路！
元嬰境界的修行，不僅在於更高能級的靈氣，還在於對靈氣之道的領悟。
六階靈胎的本身，七位分神的融入，已經讓他打下了無比雄厚的根基。
他對靈氣之道的領悟，以及如今收割仙盟高層的萬法傳承，又讓他完成了另外一道拼圖。
而與之所帶來的，則是修為的一瞬千里。
一年道行，十年道行，百年道行，千年道行，三千年道行……九千九百九十九年道行。
此時此刻，他的軀體、元嬰已經與靈胎融為一體，不分彼此，靈胎的長大便是元神的成大。
從孩提嬰兒，到垂髫幼兒，接著總角孩童，束髮少年……到二八青年！
當元嬰的面貌恢復到金丹肉體之刻，就代表著元神已然成長，那麼接下來所要度過的，即為此方天地修行者的最大劫數——靈化之劫！
「本來還想著在衝擊化神的時候直接成就天尊之位，但現在看來，的確異想天開了點，更別說時不待我……」林辰輕輕一嘆。
言語既落，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波動，突然擴散開來，其中帶著一種無法想像的力量，似乎要引得這百萬里的海疆的靈氣，都為之而動！
無數倖存的生靈也好，還是被困在道域裡的仙盟修士，在這一刻內心湧上了一股莫名的悸動，仿佛有一種面對天災的預感，在此刻好似有一塊巨石壓在心頭。
可他們還沒來得及細想，這種感覺，這種波動，便被未知的力量遮掩消散，一切的異象都在這一刻消失。
「靈化之劫……」
一個嘶啞、沉重，語氣莫名的聲音在林辰身邊響起。
靈媒新娘牽著冥獄道子，死寂的眼神仿佛透過了那遮掩的紅蓋頭，落到了林辰身上:
「雖然這是六階靈胎，但自古以來能夠成就真正化神的，不可能單憑藉外力……」
「更別說靈化之劫，乃是天地之間最恐怖的劫數，結果道友非但不用尋一洞府閉關，亦不用避著外在修士……不知大人，是古之哪位天尊轉世？！」
在仙盟以及妖魔上百萬載的記載中，能夠像如今林辰一樣如此輕鬆的突破，不僅不用閉關，甚至還能在戰鬥之中做到這一步的……古之未有！
林辰並沒有回答對方問題，而是抬起了手，看著掌心皮膚之下，血肉在這一刻化成了靈氣流動。
構成此靈胎的天地胎膜，阻止了靈氣的熵增流逝。
「靈化之劫，對於現在的我來說，不成阻礙，倒是在徹底成就化神之前，得先解決一個麻煩……」
言罷，林辰看向了下方的一處戰場。
那裡，整個夜色的國度變成了黑白色，無數的亡靈厲鬼在其中顯現，顯然此地，已經化成了一片亡者的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