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有人……在喚我名？」
洞府之中，林辰驀然睜開了眼睛，朝一方望去。
他現在已經徹徹底底的蛻變成了靈氣生物，又融入了夢境之道。
簡單來說，他現在不僅是靈氣物質生命，同時還是信息生命形態，在他那堪比量子計算機的大腦之下，任何與他有關的信息，都會被感應收集。
而就在剛剛，他可以清晰的感應到，有一個強大的生命體，在呼喚出了他的名字。
「化神？是蛛網靈後祂們？不對，祂們既然知道我的本事，就不可能這麼毫無防備的喚著我的名字，而仙盟之中跟我交戰的天河老怪等人應該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是誰？」
林辰神色一動。
也罷，過去看看……
他心中瞬間冒出了這個念頭，但很快便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吞沒，他感覺自己的意識處於一種清醒與模糊的拉址，最終整個人發生了一種意想不到的變化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的思維一下子變得異常敏銳，感知範圍異常廣闊，甚至靈魂都已經擴展到軀體之外，並與極端遠處的無數個靈魂建立了聯繫。
——這不是幻覺。
順著冥冥之中的的聯繫，林辰直接去往了一片那未知的區域。
他的本體發出了陷入熟夢中的囈語，在這樣半睡半醒，模模糊糊之間，藉助他先前對夢境的研究，開始凝聚起了自己的心神。
很快，他便完成了對自身意念的重新穩定，而在重新掌控自身意念主導權的一瞬間，林辰眼前的景象瞬息天翻地覆。
這是一處大殿，很空曠，到處都長滿了雜草、青苔，殿外的夕陽暖暖的落下來，給此地鍍上一層昏黃，給人一種久經歲月的滄桑氣息。
而在大殿中央，則坐落著一群高低不齊的怪影，形態各異，張牙舞爪，好似皮影戲中翻滾起伏的黑影。
若仔細看去，這黑影有的是青面獠牙的殭屍、有的是渾身慘白的鬼魂、有的是長著猙獰人臉的朽木，還有的是一隻掛著數十個人頭又滴著鮮血的肉蝶……
這是夢境的淺層，倒映著現實。
荒涼滄桑的大殿代表著這座建築歷經了漫長的歲月，大殿之中那些怪物一般的身影代表著現實之人內心的映射。
夢境是生靈乃至於天地過往信息的一切集合，是現實一切的倒影，所有生命在夢境中都會以信息態的形式顯現，它反映著一個生靈的真實。
就比如有功德在身的萬年老龜會在這裡化成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又比如一個禽獸不如的人會在這裡化成畜生……單單是看殿內妖魔亂舞的樣子，林辰就知道這群傢伙是友是敵了。
「伴隨著實力越高以及大劫臨近，看來什麼妖魔鬼怪都跑出來了……」
林辰對此並不是很意外，伸手一按，無數的信息在這淺層的夢境中顯現，被他解析，以對話的形式在腦海中響起。
「……根據盟中目前的情報，這承載了上古返魂木的上界仙船，就疑似在此子的手中！」
那棵長著一張怪異人臉的枯樹在此刻蠕動著那蒼老乾褐的樹皮，流露的信息化成陰沉嘶啞的聲音在林辰腦海中響起。
而對應到現實，即是那位枯木老怪。
「此子的根腳老朽探查過，其是從嶺南而出，來到東海與星霂那個小婊子交手過，隨後沉寂了整整上百年了無音信，再次出現之時，就是此次地獄十道之戰，不僅以一己之力對抗仙盟大軍，還從滄海的手中逃出，絕非易與之輩！」
「呵呵，上百年來默默無聞，一出世卻驚其天下。這等隱忍、果斷、決然的心性，絕對是天尊的種子，甚至是這個時代的主角，欲要掀起無邊殺劫的存在！」夢蝶老怪在此刻嘆息道，「此等人物，本該敬而遠之才是，偏偏事關延壽大計，還真是讓老夫……為難啊！」
「要不以美色，以利益誘之，將其拿捏在手中？」有個老怪物提議道，「紅塵如網，道法如爐，又以親情、愛意作為羈絆，任他是何等絕世天驕，也得在這紅塵法網之中沉淪！」
「難！難！難！」
雲鶴老怪直搖頭。
「那種人物，唯有大道無望，才有一絲沉淪紅塵法網的可能，但有著仙船，其上又有著上古返魂木，完全可以問鼎天地至高，享盡世間一切，又怎會被那等紅粉骷髏所束縛？」
「所以我們就只能……」說到這裡，殿內的老怪物們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殺之？」
既然掌控不了，那就只能殺了。
至於跪舔之類的，先不說他們有沒有尊嚴，單單是當對方成長起來後，就絕對會與他們發生利益衝突，畢竟天地間的資源是有限的，對方既然要多，那自己就絕對少了。
到時候失去資源和利用價值的他們，說不定會迎來滅頂之災。
昔日他們對滄海天尊的投資，已經很說明這一點了。
「可這等人物……不好殺啊！」
元海老怪眼神陰冷。
「先不說對方疑似天尊轉世，單單是此等天驕，想必也是氣運之子，絕對不是這麼容易可以滅殺的存在，搞不好，吾等都得祭了他的道路！」
「不好上也得殺，先不說類似於昔日滄海之事，單單是這返魂木之爭，吾等就與其有不可調和的矛盾。」枯木老怪猶如樹皮一般的臉上儘是陰冷無比的殺意，「如果能得到返魂木，我們不僅可以藉助接下來的大計逆死回生，還可以一舉延壽數千載，甚至更進一步。」「這事關道途，吾等退不了，也不能退！」
「的確，再說了吾等仙盟上百萬載，也不是沒有殺過這類氣運之子……」
夢蝶老怪語氣平淡得聽不出一絲感情，仿佛對此事並不在乎一般，可能那種慢條斯理的分析殺人方式的言語，卻讓人無端升起了一股寒意:
「根據典籍記載，這等氣運之子無非是應天地大運所生，是為了完成某種特定的使命，在時來天地皆同力的時候，哪怕吾等修為遠超於他，也會讓其意外頻生，從而逃脫，因此在尋常時刻，他是殺不了也不能殺，否則因果牽連之下，將會為未來引來一位不世大敵！」
「不過縱然是氣運之子，吾等仙盟漫長歲月的研究下來，也並非沒有處理的手段。」
說到這裡，夢蝶老怪緩緩的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卷靈章。
仙盟上百萬載的積累，不僅在於人、物、知識，還有經驗！
就像林辰前世個人認同為人處世的方法，國家如何處理危機的應對，都可以在那五千年的歷史中找到一般，在上百萬年的歲月流淌下來，任何所經歷的問題，後代修士都可以憑藉歷史，來尋找解決的方案！
前人通過無數次的探索，告訴後人怎麼樣走的路才是對的，這對於一個勢力，一個大族來說，本身就是一種底蘊！
夢蝶老怪打開了手中的靈章，那宛若夢囈一般的話語在場內響起:
「想要殺死氣運之子，方法有三。一是完成其註定使命之後，天地的大運眷顧便會消失，時來天地皆同力是不假，但運去英雄亦不自由，一旦天命已結，玄之又玄的氣運眷顧消失，哪怕對方是此世天命，也亦可殺之！」
「第二就是在掀起無邊殺劫之刻，天發殺機，移星換宿；地發殺機，龍蛇起機；人發殺機，地覆天翻！在無邊的殺劫籠罩之下，天地的一切皆會混亂，在這一刻，哪怕對方是這個時代的氣運之子，同樣也會在這無邊殺劫之中擁有著隕落之危！」
「三，則是將其剝離此方天地！哪怕對方是氣運之子，時代之主，但也僅限於這個世界，此方天地，要是換了天地，就不僅不會承認其身份，反而會將其打為災星，天地排斥，人神共憤，共滅之，那時，就是殺其的最好時機！」
「第一第二種方法不太可能，畢竟變數太多，萬一要是讓其像滄海那般成就天尊，哪怕其天命已失，恐怕也已經勢大難治了……」枯木老怪道，「如此看來，能夠實現的，也就只有第三種了？」
「沒錯，老夫也是這個意思。」夢蝶老怪淡淡道，「並且第三種條件，更換天地吾等正好滿足，別忘了，我們之前答應妖魔一道的，與域外司歲聯合所布下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陣】！」
此名一出，場內頓時沉寂了下來，諸位老怪都在聽聞此言後臉色一變，露出了陰晴不定的神色。
半晌過後，才有人猶豫道:
「畢竟真的要這麼做嗎？要知道，這可是蓬萊島，萬一失陷了，導致前線的臥龍海關被破，那將會對整個東海修仙界，造成無法想像的損失與傷亡……」
「怎麼？難道你要停止這個計劃？」
聽到此話的枯木老怪看了一眼出聲之人，後者頓時沉默了下去，不再言語。
「呵！」見此一幕，枯木老怪不由冷笑道，「蓬萊島，臥龍海關，破了也就破了，但此等逆天改命的機會，卻只有一次，怎麼，難道你想錯過？」
這話一出，場內眾人眼皮輕垂，心中反而瞬間下了決定。
在場的他們，都已經是那種垂垂老矣，甚至是不人不鬼、半生半死的怪物。
本來就是偷天延壽的存在，已經為天地所不容，其身上所遮掩的手段一旦消失，就會引來天劫將世，魂飛魄散。
對於這些老怪物來說，肯定不想像冢中枯骨那般，在一地苟延殘喘，最終不得不化為塵土，是以他們無比的渴望能夠擺脫現有的狀況，回歸昔日的巔峰。
可想要更改現有狀態、回歸正常的方法卻十分的苛刻。
要不就是得到上古時代都算是天地至寶的返魂木，由死轉生，並且一舉延壽數千載，要不就是徹底扭曲此方天地法則，取代活人的身份，篡改生與死的裁定，讓他們這種本該死去的怪物重回現世。
前者可望而不可求，而後者得需要能夠接觸偽合道層次的存在，所以他們當初才會答應妖魔一方的要求，與外域司歲合作。
「……要知道，外域的力量本就在不斷的侵蝕東海，再加上此次東海天尊與此子鬥爭，讓此方天地本源受損，司歲的力量已經成功入侵了進來。」
「祂們在不斷的影響著九天星象的位置，一旦讓其到達了正確的歸位，便可以直接突破此方天地的封鎖，將一片地域顛倒陰陽，逆轉生死，拉入祂們所在的靈界。」
「到時候整個天地的法則都會扭曲，生與死的界限也會徹底模糊，正是吾等施展偷天秘法，欺騙天地，逆死回生的關鍵時刻！」
「怎麼？難道諸位就不想活過來嗎？難道就不想享那些仙子妖女，道童少年？難道就不想生殺予奪，長生不死嗎？」枯木老怪冷冷道，「並且我們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你覺得我們還能有退路？」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並且就算出問題了，蓬萊島乃至臥龍海關淪陷，那又如何？」
「天塌了，自有高個子頂著。老朽相信那些後輩，會犧牲自己一切來挽救局勢的，吾等只需要在其他身後，攝取最終的利益即可！」
……
「因為自己的欲望掀起災難，不去解決，反而在別人犧牲的時候拼命的去攝取利益，最後踩著英雄的屍體去摘取最終勝利的果實……」
淺層的夢境之中，林辰看著這現實的倒影，眉頭一皺。
他有點無法理解，這些傢伙都已經老得入土了，為什麼不安安心心的交代後事，還在這裡想盡辦法的作妖呢？
「不過想利用臥龍靈脈的龍珠將我吸引出來，然後動用【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將我圍殺……對，我想起來了，當初降生東海之時所遇到的司歲冥主雕像，原來就是這些傢伙搞的鬼。」
「都已經死了的傢伙，乖乖在墳墓里待著不好嗎，非要跑出來作妖，是非得讓我們這些後人把你們的棺材焊死嗎？」
林辰幽幽一嘆，站起身來，徑直向殿內一道身影走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