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上來了,柳芷沅踉踉蹌蹌的由著青萍攙扶著往前走著,邊走邊嘟囔著:「青萍,你今日也太不小心了,你看我這新買的衣裙都被你弄濕了。」
「小姐哎,奴婢若再不故意弄濕您的衣裙扶您出來,怕是您得捅出個天大的婁子。」青萍費力的攙扶著自家小姐,找了個王府嬤嬤替自己去柳府馬車上取小姐的衣服過來。
世家大族出門,一般都會隨身攜帶一兩套乾淨衣服,為的便是防止發生類似今日這般失態的事情發生,及時將髒衣服換下,以維持世家形象。
未免引人注意,青萍扶著柳芷沅一邊散著酒氣,一邊賞著附近的菊花,等待取衣服的嬤嬤。
青萍心下嘆氣,小姐今日如此直白的拒絕了寒王妃,不知會不會惹禍上身,那位寒王可是個煞神啊。
不過轉而一想,自家小姐貴為禮部侍郎家的嫡小姐,心悅的是寒王妃的二哥,想來寒王妃該不會與她們計較的吧。
今日在場那麼多高門貴女呢,選誰做寒王的側妃都是一樣的。
這寒王妃也真是大度,為了寒王選側妃,竟如此大費周章的舉辦賞花宴,看來她在寒王府過的日子也是艱難。
又想到小姐今日酒後失態,寒王妃會不會記在心裡,轉而告訴蘇二公子?
哎呀不管了,萬事有侍郎大人做主呢,小姐不會平白受了委屈的。
青萍晃晃腦袋,今日陪小姐來這賞花宴,真比在府里伺候小姐一天都要累,主要是心累。
柳芷沅酒意上來本就醉的有些意識模糊,青萍又一直神遊在外,不知不覺間主僕二人拐來拐去的,竟遠離了賞花宴場地,走到了一處看起來比較偏僻的院落。
「青萍,咱們這是到哪兒了?」柳芷沅四處打量著。
青萍回神也有些迷糊了,「小姐,咱們好像走錯路了。」
兩人正打算轉身往回走呢,青萍輕拽了一下柳芷沅,悄聲說:「小姐您看,那個院門口的背影像不像蘇二公子?」
靛青色的衣衫,挺拔的身軀,可不就是蘇廷嶼。
柳芷沅點點頭,「嗯,是他。只是他來這偏僻的院子做什麼?」
「完了小姐,莫不是蘇二公子來這裡與女子私會吧?剛才奴婢就看見一個小廝給他傳話他才離開的。」青萍的話剛說完,便立即止聲,恨恨的咬著舌頭暗罵自己,多嘴,真多嘴!
聽了青萍的話,柳芷沅的俏臉一下垮了下來,心也沉到了谷底,喃喃自語道:「他,會是這樣的人嗎?」
「哎呀小姐,是不是的,咱們湊過去看看不就成了?」青萍拉起柳芷沅便往院門口走去。
此時的青萍,就像府內那些愛聽閒話的嬤嬤一樣,渾身充滿求知慾,並沒有感覺到自家小姐的牴觸。
沒錯,柳芷沅是不想湊過去聽什麼牆角的。
她怕被青萍說中了,蘇廷嶼真的是在與別的女子在此私會。
在自己小時候情竇初開的年紀,自己便對蘇廷嶼一見傾心,如今顧忌著女子的矜持,更是一直不敢將這份感情宣之於口。
柳芷沅已是及笄之年,也到了該議親的年紀,儘管自己經常刻意出現在蘇廷嶼常去的那些地方,便始終沒有勇氣與他單獨說上一句話。
似乎,他對自己也沒有那方面的意思,每次瞥自己一眼便匆匆扭頭看向別處。
青萍拉著柳芷沅慢慢走近院門,就聽見庭院中傳來男人陰沉的帶著怒氣的聲音:「他果真這麼說?我的女人他也敢覬覦,將他的腿打斷,給他最後一次警告。」
柳芷沅心下一驚,身子往後退去:他的女人?原來蘇廷嶼果然已經有了心悅之人。
自己這麼多年的期盼,終究是要落空了。
「誰?」只聽男人一聲暴喝,閃身出現在院內,攔在兩人身前。
此時的蘇廷嶼負手而立,鐵青著一副俊臉,見面前的人是柳芷沅時,眉頭皺的更緊了。
「柳小姐?怎麼來這了?」男人聲音依舊是冷沉生硬。
柳芷沅見他如此態度,眼眶泛起一陣濕意,他果然是不記得自己了,失望與落寞的情緒溢滿整個胸膛。
見柳芷沅恍神並未開口,青萍忙躬身行禮,垂眸恭敬回答:「蘇二公子安好,我家小姐的衣裙打濕了,我陪小姐出來換身乾淨的衣裙,怎知就與拿衣服的王府嬤嬤走散了。」
「衣裙濕了?」蘇廷嶼皺眉打量著柳芷沅那處濕了的裙擺,面色有些不悅,「是誰弄濕的?」
「是,是奴婢倒茶水時不小心弄濕的。」青萍從未與蘇廷嶼說過話,現在聽著竟是如此陰沉可怖,脾氣可見一斑。
幸虧他如今已經有了心悅之人,不然小姐若跟他成婚,少不了受委屈呢。
「以後小心伺候著你家小姐。」蘇廷嶼見不是有人蓄意為之,心下鬆了一口氣,語氣也緩和了許多。
柳芷沅還是頭暈的厲害,見青萍替自己解圍,便乖乖的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只盼著快些與青萍離開這裡。
心裡實在太難受,她只想快些離開寒王府,躲回自己的閨房中好好哭上一場,哭完後便忘了這個涼薄的男人。
柳芷沅正垂頭等得焦心呢,就看見一雙黑色長靴出現在自己視線之中。
緩緩抬起頭,目光由下而上打量著這個自己曾經心儀的男子,輕輕蹙眉,靛青色實在不適合他,將他整個人顯得在過沉悶。
「柳小姐可是哪裡不舒服?臉紅得如此厲害?」柳芷沅並未察覺出男人問話時隱隱透著的急切與關心。
「無礙,只是多喝了幾杯菊花釀。」柳芷沅吸了吸鼻子,神情淡淡的回他。
她才不要在他的面前掉眼淚。
「蘇二公子莫怪,我主僕二人實在無意偷聽你的談話,這便告辭了。」柳芷沅身子晃了晃,忙朝青萍招了招手,示意她快些過來扶自己離開。
蘇廷嶼見她待自己如此冷漠,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忙收回想要扶她的大掌,尷尬的攥緊身側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