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是什麼樣的人，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舊教學樓，頂層。
這棟教學樓已經很多年沒有人來過了，而且，它離學院的中心區域，離得很遠。
位置處於學院背後的小樹林中。
上下一共有五層樓高。
頂層最髒，也最亂。
清水巡有點後悔自己沒帶口罩來。
走廊上倒還好，就是教室里的灰塵，吸上一口，讓清水巡整個人都有種麻木的感覺。
劇烈咳嗽帶來的反胃感，可不好受。
出乎清水巡意料之外的是，神上杏似乎並沒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清水巡一個身體健康的男生，每隔十來分鐘，都要出來走廊上緩口氣。
但神上杏已經在裡邊待了整整一兩個小時。
除了偶爾咳嗽兩聲，基本都沒什麼狀況。
她工作的時候，很認真。
眼睫毛隨著手上的動作，一顫一顫地，煞是好看。
打掃得很仔細，每一個角落裡的髒東西，都躲不過她的眼睛。
清水巡試圖在與她相處的過程中，找到一些重要的訊息。
但是，就目前來說，他發現的，神上杏這個女人，除了細膩，認真之外。
真的沒有什麼了。
至於什麼嫵媚、冷漠之類的，只是她的保護色罷了。
清水巡感覺休息得差不多了，往教室中走去。
「杏子，這些桌椅，很多都用不了了，我們清理乾淨之後，需要再搬新的進來嗎？」
神上杏將襯衫的扣子再次解開了兩顆。
黑色，蕾絲。
清水巡咽了口唾沫，努力讓自己不往那道美麗的線條看過去。
「當然不用，早上你不在學校的時候，我自己到生活指導老師那邊，已經向學校申請了資金，到時候等資金一下來，就可以去買沙發，書櫃，還有各種各樣的玩意了。」
清水巡有些驚訝地問道：「學校這麼大方？別說其它的物件，光是買一整套完整的沙發，都需要花不少錢吧？」
清水巡問這話，一點問題都沒有。
雖然他們這所學校的領導層，對於學生們各種各樣的興趣愛好，都是給予自由以及支持的。
因此學院中，什麼稀奇古怪的社團都有。
但是，相對於資金來說，永遠還是那些人多的社團比較容易爭取。
像是籃球社，文學社那些社團，參加的人數，起碼占了學生的十分之一，因此，學生會以及校方，肯定會大力支持的。
而像神秘學研究社，這種社團，別說給你買套大沙發了，像昨天清水巡陪神上彩音逛街，買的那些占卜道具，塔羅牌之類的東西，還是他們自己AA制掏錢買的。
「對了，巡，等一下放學之後，姐帶你去一個好地方放鬆一下，怎麼樣？」
神上杏再次擺出嫵媚的眼神，並咬了咬那極具魅力的下唇。
見清水巡沒有答話，神上杏放下手中的掃帚，走到了他身邊，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氣。
清水巡被嚇了一大跳，慌忙說道：「你幹嘛？」
神上杏叉著腰，問道：「我說帶你去個好地方！」
「不了不了，我放學後還有事情要做。」
清水巡尷尬地笑了兩聲。
開玩笑，跟著這一臉放蕩的女人去一個『好地方』？
不行不行。
自己還是個良家少年，怎麼也不能答應。
而且，還有個很致命的問題——
清水巡下意識地摸了摸褲兜里的錢包，暗嘆了一口氣。
雖然神上姬織家底豐厚，是個富婆，而且清水巡也一直夢想著要當個小白臉。
但他從來都是個心口不一的男人。
面子，他還是要的。
喜歡獨處，不一定不知道人際交往的規矩。
陪女生出去玩，怎麼可以全部都讓女生來出錢？
該花的，還是得花，無論是朋友關係，亦或者是戀人關係。
這是成人社會的規矩之一。
神上杏一巴掌往清水巡的腦袋拍過來。
「幹嘛？」清水巡疼的眼皮一翻。
「放心吧，姐請你。」神上杏說完，又舉手示意要再打一下，清水巡連忙閃開。
「你個臭小子，心思挺多啊，姬織與你同在一個社團，我都有點擔心她的安危了。」
「你放心吧。」清水巡斜眼一笑，接著說道：「我對小女生不感興趣。」
「巡，你的眼神，出賣了你哦。」
「話說，你不會帶我去什麼奇怪的地方吧？我可還是個小孩子啊。」
「就你？是個小孩子？」神上杏停下手中的活，盯著清水巡，端詳起來。
噗嗤——
神上杏捂嘴狂笑。
笑完之後，還不忘用嘲諷的語氣說道：「我看你，除了心臟有點老成以外，哪裡都是小孩子，包括那裡。」
「喂喂——不是吧，你就不能矜持一點嗎。」清水巡擺出一個肅然起敬的表情，心想道。
「吶，巡？」
「嗯？」
神上杏撩了撩頭髮，假裝不經意地問道：「你覺得，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清水巡想了想，笑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其實已經不重要了，不是麼？」
神上杏一愣。
清水巡接著說道：「神上姬織，已經長大了，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外邊，她都可以照顧好自己，她放不下的，是你們吧。」
「但是，一方面，她又想要徹底放下，卻不知道怎麼說出口。而你們，也不知道該採取怎麼樣的方式來進行告別。」
「所以，這稱不上是痛苦。起碼，痛苦的，不是神上姬織，還有其他人。」
「真正痛苦的，根據我的猜測，應該是剩下的四個人格中的其中一個。」
「那個人格，不，那個人，一定是真實存在於你們的記憶當中的，而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除開彩音之外，至於你們嘛，我暫時猜不出來，施暴者？亦或者是旁觀者？我不敢肯定。」
清水巡用非常平靜的語氣，說出了這番話。
他想要看看神上杏會是什麼反應。
畢竟，人格分裂者，其本人不親自說出口的話，要找到原因，實在是太困難了。
「你還真是個聰明的小鬼。」
出乎清水巡意料之外的是，神上杏沒有作出什麼反應。
她既沒有反駁，也沒有悲傷。
甚至嘴邊還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知不覺，她的眼角，已經凝聚了一滴淚珠。
不過，趁著還沒流下來，她就伸手將其抹掉了。
「你知道嗎，姐姐我，討厭聰明人，一直以來，都是。」
清水巡微微一笑，正想要再說點什麼。
衣領突然被抓住。
整個人往前一傾。
隨後，額頭上，被什麼柔軟的物體，吸住了。
「謝謝你。」
【4月22日，星期五】
【今日份情報】
【神上杏】
【無異常，非嫌疑人】
【對主人格無威脅】
【沒有反噬傾向】
【鑑定：現實型人格】
【設定：保護自己的大姐姐】
【過去：與神上姬織一樣，作為旁觀者參與了『童年陰影』事件，並沒有能夠保護好受害者，為此感到自責】
【以上】
神上杏挽著清水巡的手臂。
就這樣，清水巡一臉嫌棄，神上杏偶爾誇張地笑兩聲。
他們漫步在雨後的校園長廊中。
路面偶有積水，神上杏會抓著清水巡的臂彎，輕輕地跨過去。
在同學們看來，他們兩個就是一對普通又亮眼的情侶。
而且，女生是個成熟的高中生。
男生，則是個不拘言笑的帥哥。
這片場景，很溫馨。
清水巡的額頭上，還殘留著一抹鮮紅的唇印。
也不知道是神上杏故意捉弄他還是怎麼樣，清水巡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的滑稽。
就這樣，兩人並排走著。
清水巡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巡？」
神上杏鬆開手，順著清水巡的目光看去。
不遠處，櫻花樹下。
一個金髮女生，手中拿著保溫杯，蜷縮著身子，坐在石凳上。
臉色發白。
表情痛苦。
她的面前，還蹲著一個膚色黝黑的男生，在絮叨著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