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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七八歲軟萌可愛的少女扎著雙丫髻,蹦蹦跳跳地出現在沈聽雪面前,在看見了彧淵燼的慘狀後,捂嘴驚呼:
「阿梧!你又去內門了?你一定很疼吧?」
她抬起一雙靈動的杏仁圓眼,積蓄著淚花看向彧淵燼。
彧淵燼淡笑著回道:「我沒事。」
他看向她的眼睛裡,充滿了失而復得的喜悅,一雙桃花眼神情眷戀,如同面對此生摯愛。
如果忽略他滿身的傷,和那鬼魅般的半張臉的話。
沈聽雪高低得先嗑兩個日夜再說!
這可是呆萌小師妹和溫潤大師兄的戲碼!還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她嘶溜一聲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眼淚,更好嗑了!
但是她先不能嗑。
「你很有事!先進去清理傷口再敘舊!」
她撈起不聽話的小屁孩,抱進了屋內。
彧淵燼僵直著身子,憋了一腔怒火,慘白的臉色終於有點紅暈。
她怎麼可以在清歡面前,這麼羞辱他?他自己有腳,會走!
水清歡迷茫地眨了眨眼,一蹦一跳跟了進去。
「師姐,是你救了阿梧嗎?」
「是的。」
水清歡的語氣中充滿了羨慕:「那師姐一定是內門弟子吧!」
沈聽雪走進屋內,只有一張椅子和一張由土磚堆砌的木板床,被子破破爛爛縫了又補,但很乾淨。
沈聽雪只能把彧淵燼抱到床上,蹲下身和他對視。
「我叫聽雪,你的傷太重了,我得先給你清理一下傷口。」
聽雪啊……
彧淵燼的眼神逐漸飄遠,世人只知道沈奉清,卻不知道她的字,有的人甚至只知道她挽玉仙尊的名號。
上一世,他也不過是無意之間看到了,顧崇雲寫給沈奉清的信,聽雪啟,展信悅……
這才知道了她的字。
彧淵燼饒有興致地看向眼前的紅衣美人沈聽雪,透過她唯美的容顏,看向前世那高高在上冷若寒霜的高大身影。
師尊的形象真是千變萬化呢。
真讓他厭惡。
水清歡便舉起藕節似的嫩白小手,自告奮勇,打斷了他的思緒:「我叫水清歡!師姐,我也來幫忙!」
小傢伙動作很快,在庭院裡的儲水缸中打了一盆乾淨的水進來,腳步晃悠悠的挪到了床邊,乖巧極了!
沈聽雪拿出手帕打濕,抬眸看向彧淵燼:「衣服脫了。」
他深深看了沈聽雪一眼,抬起左手彆扭的脫衣。
沈奉清明明就知道他的手斷了,還故意這麼說?
看別人在深淵之中苦苦掙扎的模樣,是否會給她帶來快感呢?
應該是會的吧,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噁心。
沈聽雪這才想起來,他右手斷了,她憐惜地嘆了一口氣:「算了,我來吧。」
她法術一凝,彧淵燼的衣服自動剝離,傷口上帶出鮮血點點,他的衣服也不合身,露出一大截手臂和腳腕。
「以後,不會再出現剛才的場景了。」
御下不嚴,也是一個禍害。
她擦拭彧淵燼上身的傷口,水清歡處理他腿上的傷口,彧淵燼垂眸並未吭聲。
水清歡也沒興趣問,左不過又是一些內門弟子欺負人的事情罷了。
看著腿上潰爛發膿的傷口,水清歡眼中閃過一絲嫌惡,唇角勾起,下手的力度沒輕沒重的,疼得彧淵燼冷汗連連。
她心中暢快極了,就是這樣才對!
果然不出她所料,沈聽雪皺眉打斷了她的動作:「清歡,你別清理了,我來就好。」
小孩子難免不知道掌控力度,還是得靠自己來啊……
水清歡眨巴了兩下眼睛,很快眼眸浮現出一層水霧,她癟嘴委屈地說道:
「阿梧,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對不起……」
彧淵燼好不容易再次見到水清歡,怎麼會忍心責怪她?
他咳嗽兩聲,虛弱地說道:「沒事,我不疼。」
好不容易清理完傷口,沈聽雪憑著記憶摸了摸身上,才發現自己出門什麼東西都沒帶!
一個儲物戒指都沒有?
無奈之下,沈聽雪只能回去紫竹峰拿藥。
「我回住所拿藥,很快就回來。」
水清歡甜甜一笑:「好的,師姐你去吧!我會照顧好阿梧的!」
身後的彧淵燼平靜地看著,沈聽雪離開的背影。
『你說,這一世,他為什麼變化這麼大?』
他看到了沈聽雪想要掩飾的痛心和憐憫,沈聽雪在為他彧淵燼難過。
彧淵燼眉心突然出現紅色印記,忽閃忽滅,最終消失。
一道蒼老有力的聲音出現在彧淵燼腦海里。
『吾說不出來,吾只見過十三年後的沈奉清,吾未曾見過沈聽雪。』
彧淵燼轉口反說其他:『他說他會護我,沒有人能欺負我凌虐侮辱我。』
『你應該最清楚,誰才會凌虐你,侮辱你。不是嗎?呵呵呵~~』老者聲音一停,桀桀笑了起來。
『不然,你怎麼會遇見吾。』
彧淵燼眼睛微眯,良久,緩緩說道:『對。』
沒有人比他彧淵燼還要了解沈奉清這個偽君子。
『你還好嗎,蒼。』自從重生以來,他感覺到蒼情緒低沉,無精打采。
老者像是被踩到尾巴似的突然跳腳。
『什麼?吾很好!別理吾。吾要睡了!』
靈體是不需要睡眠的。
看來蒼魂力不穩,陷入沉睡了。
彧淵燼不動聲色地應聲:『好。』
他不會去多過問什麼,關心也只是因為蒼是陪他最久的生物。
如果蒼一睡不醒,那情況最壞也就是再次回到獨自一人的生活。
水清歡撐著腦袋,百無聊賴:「阿梧,你說,為什麼聽雪師姐還沒有回來啊?她住的地方那麼遠嗎?」
她好奇地說道:「有凌雲峰那麼遠嗎?」
凌雲峰是宗主一脈,劍修的山峰,位於天絕宗最中心,離外門下峰是挺遠的。
不過,紫竹峰更遠。
但這麼久過去了,就算是紫竹峰也夠兩個來回的時間了。
彧淵燼毫不在意地勾唇一笑:「或許她不會再回來了呢?」
不回來更好,這輩子,他一定會保護好面前之人,免遭沈奉清的魔爪。
水清歡義憤填膺地握緊了拳頭生悶氣:「聽雪師姐怎麼可以這樣!難道她也嫌棄阿梧是個廢柴嗎?」
「內門弟子沒一個好東西!阿梧,我們一定要在宗門試煉中,狠狠地打他們的臉!」
她說的慷慨激昂,似是沒有感覺到彧淵燼在聽見「廢柴」二字時,眼中泛起的寒光。
彧淵燼嘴角微扯:「是啊,他一直都很嫌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