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
他眸光太過銳利，我微垂眼睫，點點頭。
不用他說，我也不想再與陳浩見面。
至於剛才答應的事，就順其自然吧。
霍炎宸濃眉微蹙，顯然對我如此回應不太滿意，但好在他抿了抿唇，也沒說什麼。
轉身從衣櫃裡又找了一件寬大T恤和運動短褲遞給我。
我愣了下，接過，惱怒地瞪了他一眼，之前果然是沒安好心。
他聳聳肩，一臉坦蕩，完全不提之前白襯衣事件：
「浴室儲物櫃有新的洗漱用品，你隨便用。」
「我去看看燕明珠，你洗完就睡吧。」
我懷裡抱著他的衣服，看著他高大健碩的身影消失在門後，輕呼一口氣。
囫圇洗了個澡便從房間裡的獨立浴室出來了。
充滿男性化氣息的清冷房間裡，只亮著一盞壁燈。
我一個人躺在能容納四個成年人的大床上，輾轉難眠。
鼻翼間充斥的都是霍炎宸身上那股冷冽乾爽的氣息，就連自己肌膚上也染上跟他同款的沐浴露清香。
很好聞，但心頭卻亂糟糟的。
今晚一時衝動鬆口，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就算一個多月後兩人在一起，又是以什麼名義呢？
男女朋友正常交往？
還是見不得光的情人？
可不管是哪一種關係，家世背景、個人條件，兩人差異都太大。
更何況有陳浩的前車之鑑在，自己就應該徹底遠離霍炎宸的。
但偏偏就鬼迷了心竅，沒經住他一再撩撥引誘。
嘆了口氣，閉上眼，逼著自己入睡。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從烘乾機里拿出自己的衣服換上，洗漱完，對鏡整理下儀容後，便打開房門。
剛走出去沒幾步，客廳隱隱的說話聲便飄入我耳朵里。
「……霍炎宸，我警告你，下次再把陸司南帶到我面前試試。」
燕明珠聲音冷厲。
靜了數秒後，霍炎宸散漫回應：
「他自己有腿，我也控制不了，昨晚你也看到了，是他自己找來的。」
燕明珠冷哼了一聲。
「你什麼時候這麼排斥他了？以前姐姐長、姐姐短地跟在你身後，你連我這個親表弟都拋下了。」
霍炎宸漫不經心的嗓音帶著狐疑。
燕明珠突然惱了：「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別再跟我扯。」
「我就是看他不順眼了，你哪那麼多廢話。」
「隨你。」
霍炎宸隨意應了聲，像是起身走動。
無意聽到兩人對話，貿然出現，總是有些不妥。
見終於靜下來，我抬腿走過去，不想，霍炎宸聲音又倏然響起：
「那人都死了三年，你還要每年這個時候找個像他的男人哭得死去活來？」
話落，空氣凝結的一瞬，沒收住腿的我，恰好與面向過道的霍炎宸漆黑眸子對上。
他沖我挑了下眉，我卻因他的話皺起眉頭，眼神略帶譴責地瞪了眼他。
他這話不是往燕明珠傷口上撒鹽嗎？
燕明珠背對著我，顯然也被霍炎宸的話氣到身體微顫，怒罵：
「霍老么，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這輩子都別想娶到老婆！」
罵完，她氣呼呼地往門外衝去。
我一急，趕忙追上去叫她：「明珠……」
她停下腳步，擠出一抹笑：「曦月，抱歉，我現在不想看到他，先走了，中午一起吃飯。」
我看著她白皙的臉上，眼皮微腫，面容顯得有些憔悴。
難掩心憂，道：「你去哪？我送你。」
她淺笑搖頭，轉身開門離去。
我心中明了，她這會兒是誰都不想搭理。
收回視線，吸了一口氣，轉身。
霍炎宸雙手插兜站在身後，神情莫辨。
見他跟沒事人一樣，全然沒有把燕明珠氣走的心虛愧疚，我無奈嘆氣。
「你說話不懂什麼叫委婉嗎？」
「委婉能讓她清醒過來？」
他眉頭微挑，懟得我語噎了下。
有時細心地勸慰，確實不如直擊痛點容易讓人大徹大悟。
「她自己就是心理醫生，如果連這點刺激都受不了的話，那就別幹這行了。」
不咸不淡的語氣帶著絲冷酷。
我怔了兩秒，心緒莫名複雜起來。
或許是因為他言語間的冷，又或許是他對待親人都能做到如此冷靜果斷。
讓我不由想到自己身上。
哪天他想抽身時，應該也是毫不留戀地離開吧。
「想什麼？這麼入神。」
他低磁嗓音驟然響起，骨節分明的長指撩起我臉側的一縷碎發，指尖捻了捻。
「沒什麼。」
我回神，對他突然的親昵舉動有些不適應，不著痕跡往後縮了縮，鎮定道：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還有不少訂單要處理。」
他極其自然地收回手，姿態閒適，眸光在我臉上掃了一遍，
「等我換身衣服，我車沒開回來，你順路送我到公司吧。」
我眸光怔了下，微睜大眼看著他那張被上帝精雕細琢的俊美臉龐。
他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到底是怎麼練出來的？
揚起唇角，似笑非笑，直言不諱：
「你公司在京港路，我在北昌路，完全不同的兩個方向，下次找個靠譜點的理由。」
他似是沒想到我會是這種反應，眉眼一彎，低低笑出聲：
「下次記得別拆穿就行。」
我瞥了他一眼，沒好氣說：「別忘了你答應過的，保持距離。」
……
從京御一品開車回到我住的公寓時，時遠和芝芝已經過來上班。
一見我，就擔心問起昨晚我中途急匆匆離開的事。
「沒什麼事，就是朋友喝多了，我趕過去送她回家。」
我笑著解釋了句，兩人放心了，咧著嘴便去繼續忙。
我回房間換了身舒適的衣服，將芝芝特意買來的早餐吃了，也跟著忙起來。
現在工作室業務也算穩定了，我便開始張羅著找店的事。
自己手上還有陳浩補償的三千萬，資金是充足了，就等找到合適位置再按照自己的夢想規劃來布置。
大約十一點時，收到燕明珠發來的餐廳定位。
換了條裙子，塗了層淡淡的口紅，讓自己看著精神些才出了門。
趕在十二點時到了燕明珠提前訂好的餐廳。
燕明珠已經提前到了，在打電話。
我在她對面剛落座，就見霍炎宸頎長身影像是剛是從洗手間方向出來，徑直朝我們卡座走了過來。
而後，無視燕明珠憤憤的眼神，與我驚訝的眸光對了下，結結實實往我身旁坐，硬是把我往裡擠去。
我心底無奈一嘆，轉頭盯著他，微睜大眼，給了他一個詢問的眼神：【你怎麼過來了？】
明知道燕明珠生他氣了，這節骨眼上他還跑過來撞槍口，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存心的。
他微微偏眸掃了我一眼，唇角勾起的弧度轉瞬即逝，接著解起西服扣子，十分隨意道：
「正好碰上，就不用分桌坐了，我一起買單。」
「老娘沒錢嗎？差你這頓飯錢。」
燕明珠忽地一聲怒斥，把我也驚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