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四的晚上,此時大概八九點鐘,香江最大的法外之地——九龍城寨,依舊如往日一般,即使隔著老遠,也能聽到從城寨中傳出的喧囂之聲,不停有人在城寨門口進出。
其中有正準備進去瀟灑一把的浪蕩子;也有剛從賭場出來的賭徒,或興高采烈或垂頭喪氣;也有不少行色匆匆的幫派分子,這個香江最大最複雜的銷金窟,就一直這樣沉默地見證著無數的悲歡離合、物是人非。
反正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都只是城寨的匆匆過客,城寨所留下的,也只是他們的部分或全部身家而已。
離著九龍城寨不遠的榮記大排檔門前,楚言跟梁超偉、周星星、吳振宇、歐陽振華圍坐一桌,面前的杯子已經倒好了啤酒,楚言正在跟老闆點菜。
「避風塘炒蟹、椒鹽瀨尿蝦、油浸筍殼魚、豉椒炒蜆、酥炸大腸,再來個南乳通菜和一個蒜茸炒時蔬,好了,先上這些,不夠再加。」
楚言放下菜單,端起酒杯,「行了,你們幾個,說什麼幫我慶祝,其實就是肚子裡饞蟲犯了吧,這個禮拜都慶祝第二次了。」
是的沒錯,就是各位看官想的那樣,這四個小弟,就是光明正大地打著慶祝《蘇乞兒》收視率創新高的名義,來找楚言蹭飯的。
二十集的電視劇還沒播完,這幫犢子們已經慶祝了五六次了,誰還不知道電視劇越接近大結局收視率越高啊。
也就是楚言心知,這幾位家境都一般,其中像周星星、梁超偉,還要承擔一部分家庭重擔。訓練班學員沒有工資,靠在片場實習那點收入,幾人吃飯都不一定夠,所以楚言不為己甚,順勢請客,想給幾位兄弟補充點營養,大夏天的,每天呆在攝影棚里,那個溫度。
哎,說多了都是淚,不提也罷。
周星星等人先與楚言舉杯共飲,又恭喜了兩句,已播放到臨近結束的《蘇乞兒》,確實收視率表現不錯,到目前為止,已經成為今年無限台的收視亞軍,僅次於《天龍八部》,楚言雖然對這些虛名不甚在意,但幾位兄弟都是真心替他高興,於是也很給面子地再次與眾人碰杯慶祝。
沒想到,這廂杯子還沒放下,背後不遠處就傳來一個帶著不忿的聲音,「哼,井底之蛙,抱著發哥的大腿,取得一點點成績,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還帶著小弟出來慶祝,也不嫌丟人!」
楚言聞言眉頭微皺,轉身看向開口的那人,發現並不認識,但那人身邊桌子主位上坐著的,卻是知道的,《天龍八部》的主演之一,當初認識廖啟志學長的那天請客的、無限台當紅小生—湯鎮夜。
湯鎮夜見楚言等人轉身看向自己這一桌,雖然內心膩味得很,卻還是一拱手道:「不好意思,楚言老弟,我這位兄弟一向是個直腸子,不懂說話,你大人大量,給我個面子,請不要與他計較。阿兵,給楚言老弟道個歉,我們這就走了。」
楚言聽到湯鎮夜的話,哪裡還不知道,恐怕真正對自己不爽的是這位學長吧,這個什麼阿兵,估計也只是為了討好他的主子而已,還直腸子不懂說話,那他說的就都是事實唄?
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得罪了這位最近正當紅的學長,但楚言從來都是不惹事、也不怕事的性子,更何況,此刻對方面上還裝著一團和氣的樣子,自己自然也不能落了下乘。
思慮至此,楚言爽朗一笑,「學長客氣了,小弟初出茅廬,作品有些名氣,都是託了發哥、威哥的福,這位兄弟說的沒錯,道歉就不用了。」那位名叫阿兵的男子,還是說了聲抱歉,就隨同湯鎮夜等人揚長而去。
楚言等人再次坐下,周星星第一個湊到楚言面前,回頭看湯鎮夜一行已經走遠,才開了口:「言哥,湯鎮夜身邊那幾個人我認識,都是在片場裡面跑龍套的,剛才片場聽到過他們說你壞話,好像是因為之前,湯鎮夜看中了《香城浪子》中應子輝的角色,畢竟是趙導演的大作,又是男二號,後來不知怎麼落到了言哥你的身上,可能他就不爽了。」
楚言聽周星星這麼說,才知道今天這一出的由來。
《香城浪子》作為趙振強自《上海灘》之後的第二部大製作,肯定會有很多演員感興趣,看看現在發哥、呂梁偉、趙亞織等人的咖位,哪個不是一飛沖天?
他能獲得這個男二號的角色,看來也並不簡單,除了黃日驊的介紹之外,要說沒有王天森的參與,如今楚言自己都不信,「還好森叔是自己人,總比欠了外人的人情好,回頭要去拜謝一下森叔了。」楚言心裡想著。
這一邊,湯鎮夜帶著一眾小弟離開後,也正想著楚言的事,當初自己請客的時候這小子不給面子,帶著人先走了,當時他有點不爽,卻也沒放在心上,只是覺得這種不識抬舉的人,以後不要接觸就好了。反正訓練班每年畢業學員多著呢,能在電視台立足的最後也沒幾個,卻沒有想到這小子,剛畢業就進了《蘇乞兒》劇組,聽說還是發哥親自介紹的。
本來這也沒什麼,哪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打探到,趙導自從《上海灘》之後,再度準備了一部大製作,正想托人介紹,去爭取一個男一或男二的角色,要是運氣夠好,像周仁發和呂梁偉那樣的話,豈不是一步登天的好機會嗎?
沒想到介紹人打聽後,卻說男一早定了黃日驊,好吧,對方現在跟自己不分伯仲,都是電視台力捧的對象之一,但是,男二居然也早已內定給了這個叫楚言的小子!這叫他心裡怎麼過得去?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新人而已,怎麼就能有這麼好的機會?!
而隨著《蘇乞兒》的熱播,他心中對楚言的不爽也日漸累積,心情不好的時候,難免跟身邊信得過的小弟們吐槽兩句,這才有了今天的這一幕。
楚言與眾人告別回到家中,並沒有如往常一樣,將意識沉浸到腦海中學習演技,而是靜靜想了想今天的事。
既然知道已經得罪了湯鎮夜,那以後注意一些,別被對方挖坑就行,除此之外,倒也沒太多好擔心的,回頭拜訪森叔的時候問一問,看對方背後有什麼靠山,提醒身邊朋友們也注意點,以免被遷怒。
主意已定,楚言就將這事放在腦後,繼續進入電影記憶之中學習表演去了,昨天那部平行時空中,周星星演的電影剛看到一半呢,他那個表演方式真是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