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包子

  一大早起來吃過飯，全家人穿戴整齊，今天正好是周日，哥哥不用上學，昨晚決定今天去火車站考察，媽媽抱著我，哥哥帶著軍用水壺灌好熱水，又帶了三個饅頭。出發了！我的小短腿走路是拖累，媽媽抱累了，哥哥抱，一直走到村口，坐汽車到火車站，再坐火車到鞍山站，小車站沒有幾個人上下車，車站前人也不多，只有到大點的車站看看，這時候的火車是真慢，不過，我的視力好，還不是後世500度的近視，看什麼都稀奇！火車啟動已快9點，陽光下，遠處的田野里一片綠色。恩，我看到一架直升機停在草地上，一個婦女被攙扶著上了飛機，離得太遠，看不清面目，不知道多大年紀，就看到那個女人胳膊上挎著一個包袱。唉！這個時代人家是頂層，我還在為掙幾個小錢絞盡腦汁！生命不息，奮鬥不止。！掙錢大業要儘早開始！

  一路上設想了許多種情況，小站只停就幾分鐘，沒有賣東西的，也沒有時間買！等到了鞍山站，停留時間長了些，隨人流下了車，軌道另一邊就有幾個人挎著竹籃子，大聲叫賣著，籃子裡的東西用棉墊子蓋著，靠窗子的旅客有的餓了，打開車窗與下面的人交談幾句，很快買好了包子一類的吃食，享用起來，大多數人都是自己帶著白面饅頭，或者玉米面饅頭，窩窩頭，就著鹹菜吃，車站裡賣吃食不行。我看看哥哥，媽媽，他們也一臉失望，「走，出去看看。」車站裡等候火車的人三三兩兩坐著閒聊，或靠著包裹打瞌睡，小孩子極少，這時候出門都是住旅社，得要介紹信，沒有人經常走親戚！我右手拉著媽媽，左手拉著哥哥，走出車站。車站外有個不大的廣場，靠近車站有一家鐵路旅社，最右邊有站前派出所，看到這，我心裡有底了，最起碼安全！圍著廣場轉了一圈圈，沒看到什麼人，只有零星幾個接站的，幫著拿大包小包的行李，如果有自行車來接，老牛逼了！正值中午，「用不用去你姥姥家？」老媽遲疑地說，「不用！」我和哥哥異口同聲的說，去了也沒飯，姥姥肯定問，帶大米回來沒？如果知道我們仨什麼也沒拿，也不會留吃飯！還不如吃自己帶的饅頭。找個背風的角落，一口饅頭一口水，賣包子，茶蛋之類的最好，但是家離這太遠了，每天往返來不及，也沒有車，靠走得累死，不行！在這住，得找個地方，姥姥家是別想，一大家人，還有兩個舅舅一個姨媽沒結婚，姥姥也不會幫你，反而得要好處，那就得找好住處，「媽，美心姨家住小房吧，是不是在永樂街？」「對，還沒動遷呢。」「我們可以在他家院裡搭個小棚子，自己做飯，吃飯睡覺都不影響，等有錢了再買個小房，搬出去住，怎麼樣？」我看看他們二人，「我跟你美心姨說，你姨和姨父人都不錯，應該沒問題！」我的心放下大半，迫在眉睫的是交通工具，永樂街離站前不遠，得走個20分鐘，但是賣吃食得有手推車或自行車，自己吃的，喝的水，裝吃食的筐，凳子，早晚要穿大衣，天越來越冷了，熱水可以去車站裡接，需要暖瓶，這時還沒有保溫杯，只有搪瓷缸，這都是問題，吃過飯，又往四周走了走，在車站500米有一家電影院，上映的都是地雷戰，地道戰之類的影片！再往前就是商業街，有兩家國營商店，還有一家副食品商店，國營飯館。不過，一般人吃不起！我們賣就得便宜，方便，還不能要糧票，關鍵是面也不好買，城裡按人頭供應，每個月固定斤數，倡議大家忙時吃干，閒時吃稀！還得回二道溝！走吧！回家，折騰了一天終於到家了，我躺在炕上都沒來得及吃飯就睡著了！太累了！好吵，誰啊？討厭！我睜開眼睛，就看到哥哥趴在炕沿上，用手捅我的頭，「你不上學去了嗎？」「還上什麼學！現在老師也不講什麼，不去了」努力從被窩裡爬起來，洗漱完，吃了飯，兩雙眼睛一直隨著我轉，我輕聲咳了咳，「現在說說我們的大業！」「這個季節只有大白菜，蘿蔔，土豆，和夏天曬的茄子干，土豆乾，干豆角，倭瓜，氣豆，」老媽低聲說，「包子可以是白菜餡，沒有肉不好吃，面只有玉米面，再就是磨點大米麵摻里，」「最好有一輛手推車，把筐子，雜物放里，騎車還方便！」哥哥說，我沉思了片刻，「今年先不賣，等爸爸工作確定好，得靠他出力，家裡種菜，養雞，養豬，種地，要不靠買哪有錢？」「哥，你儘快跳級，小學，初中我幫你複習，儘快考上高中，最好能考上大學，這個時候的大學畢業證值錢。實在不行，再想辦法干別的！」我又對老媽說，「媽，工分別掙了，沒幾個錢，累一身病，明天賣吃食靠你了。掙錢的日子在後頭。」「對，兒子，你爭取考個好大學，錢很重要，但是文憑更重要！」